第16章 第16章
我們不合群的長大,然后不約而同地長成我們曾經最討厭的模樣。
余酒坐在檢驗科的門口的地板上,喝空的咖啡罐子被他撥弄,在地上滴溜溜地轉動。形形色|色地人流從他面前走過,他習慣性地抬頭沖人家笑一笑,大白牙一呲,傻氣可愛的小弟弟模樣,惹來接連不斷的摸摸頭。
“姐姐又漂亮啦!”
如果摸頭可以換取零用錢,余酒今天已經不需要工作了。
“小余!你們隊長送來的東西弄好了!睓z驗科的女警員探出個腦袋,順手也在他已經亂糟糟的腦袋上揉了一把,“你們九隊怎么一個個都跟大狗狗似的,上次你們那個新隊員小秦也是蹲在這等結果,那么老大一坨,大半夜的嚇我個半死!
“嘿嘿。劉姐,我本來就是狗嘛!庇嗑婆呐钠▅股上的灰,站起來,依舊傻乎乎地沖人家笑一笑,“我們沒辦法呀,我們隊長下的死命令就是沒拿到結果不許回去嘛,你也知道,我們隊長打人很兇的!
“我和小李一起來的局里,她只是脾氣急了一點,但是也沒有到說打人就打人的程度吧!眲⒒苷f道。
“哎呀,她只對你們女孩子溫柔!我們隊里的男人都被她壓一頭呢。”
“還女孩子呢,我都是女孩子她媽媽了?旎厝グ,別讓小李等急了!眲⒒苄χ鴵u了搖頭。
“女孩子一輩子都可以被叫女孩子的嘛,況且姐姐還這么年輕!庇嗑菩ξ亟舆^報告單,“辛苦姐姐了,我先走啦!”
余酒拿著報告單,蹦蹦跳跳地轉過了廊角。
孰知不向邊庭苦,縱死猶聞俠骨香。這本是余酒當年的座右銘,也是他選擇警獵人這個職業(yè)的原因。誰少年時還沒點輕狂和豪氣呢,山海湖海,縱馬放歌,一簫一劍平生意,負盡狂名十五年。但長大了才發(fā)現(xiàn),什么無邊綠翠憑羊牧,什么杏花微雨江南夜,都比不上柴米油鹽醬醋茶來得實在。
男子漢怎么可以被隨隨便便摸頭呢?男子漢怎么可以隨隨便便夸女孩子好看呢?屁嘞,大丈夫肩可扛天,腳可裂地,哄女孩子開心既不掉肉也不刮骨,怎么了呢?上天給我一副好皮囊,不哄女孩子開心難道哄男孩子開心嘛?哄女孩子開心,漂亮姐姐還沖自己笑呢,哄男孩子開心,只能得到一頓冷嘲熱諷。
關鍵是……自己拔刀的速度還趕不上人家李硯洗旋踢的速度,初入九隊說錯話被李硯洗一腿放倒的場景歷歷在目,嘶,真的很疼。
“老大老大,東西出來了。”余酒給李硯洗撥了個電話,掀開報告說道,“筆記對比顯示,出自同一人之手,聲紋對比顯示,不是同一個人……老大,你送過去的是什么?筆跡對比、聲紋對比這種東西,我也能干啊!
“你干又不能用當物證!”電話那頭的李硯洗吼道,“你現(xiàn)在去調取監(jiān)控,把我昨晚讓你標記出來的那幾段拷下來。還有,去看看一心睡醒了嗎,趁柳冬還在隊里,讓她去提純一下柳冬的記憶。”
“……老大,你把我當人使喚的概率真是比秦觀被當成殺人兇手抓起來的概率還低!
“閉嘴!”
余酒剛想開口反駁,手機那邊忽然傳來秦觀的一聲高喊:“老大!找到了!”
然后,電話掛斷了。余酒握著手機想了一會,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想不出些什么,乖乖轉頭去辦調取監(jiān)控的手續(xù)了。
哦,也不是想不出什么,現(xiàn)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該去哪窩著小睡一會還不會被李硯洗發(fā)現(xiàn)。
“余酒!”
糟了,被奇怪的人發(fā)現(xià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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濱海市方言自帶降八度效果器,不管說普通話時如何清亮高昂,一旦切換成方言模式,個頂個的低音炮。什么?你說氣泡音?濱海市人撒嬌日常罷了。但是低音炮如果配的是年輕小姑娘的臉……
“警|察鍋鍋,你剛卓帥咧!
妹妹,有一說一,再漂亮的顏值配上本地方言,都有點土。李硯洗抬頭去看不遠處的秦觀,本想看看小狗會不會又被夸得滿臉通紅,卻只看見秦觀禮貌地沖女生點點頭,面色平靜。
哎呦呵,這算是一種成長嗎?
對此,秦小狗的回答是:不是啊,從小到大有那么多人夸我,我不可能什么人夸都臉紅的,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解?
“老大!問過話了,這輛車從找到到現(xiàn)在沒有清洗過內飾,所以東西很有可能就是兇手留下的!
秦觀小跑了兩步到李硯洗身邊,說道。
李硯洗點點頭,把無塵袋交給秦觀,示意他收起來,“現(xiàn)在就回警局,運氣好的話今天就能給柳冬定罪,不用等到明天!
“老大,你怎么知道車上會有啊?”秦觀問。
“學過羅卡交換定律嗎?雁過留痕,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李硯洗故作高深莫測狀。
“。俊鼻赜^歪了歪頭。
“好吧,我就是賭一把,賭他既然踩著蘆葦留下了腳印,那鞋底也會粘上痕跡,最后留在車內!崩畛幭磾倲偸郑帮@然,我賭贏了!
“萬一賭輸了呢……”
“賭輸?”李硯洗撓撓額頭,“那不是常態(tài)嘛。不論它有或是沒有,我們都該來查一查這輛車!
“我們該做一個賭徒嗎?我們不應該做一些更有把握的事情嗎?”
“什么東西有把握?我們什么都沒有把握。沒有一個兇手會故意留下線索給你查的,十二宮殺手和瘋狂斧工的年代已經過去了。”李硯洗說。
“可是……”
“人生就是一場賭局。中考賭出的題全會,高考賭寫的答案都對,大學畢業(yè)賭投的簡歷沒被退,結婚時賭付出的青春不白費。看似選擇,實則都是在賭!崩畛幭措p手環(huán)胸,說道,“這世上沒有什么事情是一定肯定絕對會發(fā)生的,除了死亡!
秦觀皺眉消化著李硯洗的話。
“哪有什么運籌帷幄,一切都只能全力以赴,手里賭資越多,贏的幾率越大。”李硯洗又道。
“老大,二十一點手里點數(shù)多容易爆炸……”
“滾蛋!崩畛幭窗琢怂谎,“我玩的okey牌行不行,破冰即allin!
“嘿嘿,行!鼻赜^呲牙一笑,“但就老大你的運氣來看,不建議allin,畢竟21點初始牌都能連著三把19。”
回想起初遇那晚牌桌上的戰(zhàn)績,李硯洗惱羞成怒,“嘶……你能不能和余酒學點好,這個傻氣真是讓你學到精髓了,咱們隊有一只哈士奇就夠了好嘛?!”
“梆!”
秦觀日記:今日挨踹成就+1
秦觀委屈巴巴地揉腿,李硯洗挑一挑眉,扯住秦觀的領帶,剛想說什么,震耳欲聾的搖滾樂自她的口袋內乍響而起。
“喂,余酒,又怎么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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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說一遍?”
曲徑雙手環(huán)胸堵在九隊門口,肌肉隆起,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程可思是二隊的人,對于被自家隊長指派到九隊這件事,他早已經在心里把邢于己辱罵了千遍萬遍。自己不敢來就讓我出頭!傻|逼上司!
“我們現(xiàn)在懷疑你們隊的秦觀和一起謀|殺案有關,需要他和我們走一趟!背炭伤加仓^皮說道。
“砰!”
九隊的門,在程可思面前摔上了。
程可思悻悻地摸摸鼻尖,轉頭問身邊的同事:“你們有誰抗揍嗎?”
辦公室內,李硯洗坐在空置的辦公桌上,哐當一腳踹翻了椅子。
“把莊知閑給我叫回來,問問二隊在查什么案子!”
“叫了,估計已經到樓梯拐角了。”路遠掃了一眼蹲在墻角雙手抱頭的秦觀,道。
秦觀自己也覺得冤枉,我最近沒干啥壞事啊,怎么就和命案掛鉤了。他偷偷摸摸瞅了一眼李硯洗,見她正在氣頭上,壓根沒往自己這邊看,委屈巴巴地又把腦袋低下了。
莊知閑踢踢踏踏地甩著兩條細腿從樓梯口跑過來,眼瞅著二隊的三個小警獵人湊在一起嘰嘰喳喳,一個側身閃進三人和大門的空隙中,“借過!”迅速開門關門,溜了進去。
“誒?”程可思順著莊知閑的動作原地轉了半圈,看著再次緊閉的大門,傻愣愣地撓撓頭,“剛才那個是莊知閑?誒?他怎么進去了?我怎么沒跟進去。俊
一進門,就聽見余酒說:“哎呀老大你也別生氣嘛,估計就是場誤會,只要沒有留下指紋和dna,這事……”
“喲喲喲,你咋知道秦觀在案發(fā)現(xiàn)場留下dna了?”莊知閑雙手叉腰,皮笑肉不笑。
“嘖!墻角蹲著去!”李硯洗咬牙切齒,一腳踹在余酒的屁|股上,“我早晚把你嘴縫上扔到垃圾轉運站去!”
余酒捂著自己的屁|股,癟癟嘴,可憐兮兮地雙手抱頭,蹲在了秦觀旁邊。
“老莊,什么情況?”曲徑沖莊知閑問道。
莊知閑插腰深呼吸調整了一下心率,扶起李硯洗踹倒的椅子,翹腿坐了上去,“昨天有人報案,說是有個小伙子讓人給弄死了。警|察在屋內除了提取到被害人的血液,還有一個陌生人的,經過比對,是一個異族的dna,于是案子轉給了咱們局的二隊,如你們所想,這個血液的dna就屬于咱們可愛的小觀觀。”
莊知閑說完,往后一仰頭,倒望向秦觀,“小觀兒,這周六晚上十點到次日凌晨一點,你哪呢?”
秦觀聽到這話,眼睛一亮,立馬站了起來,“在警局!”
“?”余酒保持著雙手抱頭的姿勢,抬頭望向秦觀。
“我那晚從老大你和莊哥回來之后就沒離開過,等到林崗血液對比結果出來才回的家,走的時候都一點多了。有人證,我當時蹲在檢驗科門口,還把人家嚇了一跳,就檢驗科的那個,那個……”對其他科室還不太熟悉的秦觀皺著眉頭,名字在嘴邊轉了幾轉,硬是說不出來。
“劉姐!劉卉!”余酒也立刻站了起來,舉著手大聲說道,“劉姐跟我說過這事。”
“所以,”李硯洗瞥了一眼秦觀,“你有不在場證明,而且人證物證都有?”
“嗯?物證是啥呀?”曲徑小聲問路遠。
“咱警局門口攝像頭的出入記錄!甭愤h悄聲道。
曲徑這才恍然似的點點頭,轉而雙手環(huán)胸,下巴一抬,“咱有不在場證明怕啥呀?身正不怕影子斜,走,秦觀,跟他們正面對峙!
“你特|么是不是傻!”路遠眉頭一皺,抬手沖著曲徑的后腦勺就是一巴掌,“現(xiàn)在是這么簡單的事嗎!”
曲徑撓撓后腦勺,“那不然呢?”
“就邢于己的狗脾氣來看,估計已經告訴邢隊了。”袁一心輕聲道。
“邢隊是?”秦觀悄悄問余酒。
“邢無隱,咱們分局警獵人大隊的大隊長,一直看咱們隊不爽,天天攛掇賀局把咱們隊拆了!庇嗑拼鸬溃八投犼犻L邢于己是同村,按他們村的輩分算,他還得喊二隊隊長一聲叔叔呢!
“你還知道他們村的輩分?”
“弟子規(guī)啊,好記!^能改,歸于無。倘掩飾,增一辜!庇嗑坡N了翹鼻子,然后不好意思地撓撓下巴,“其實是路哥告訴我的!
這邊兩人正說小話呢,那邊曲徑一臉不解地說:“告訴邢隊咱也沒啥怕的啊,論打架,整個金玉分局誰能打得過我。繘]事啊秦觀,老哥我罩你!
莊知閑用一種看自家傻孩子的眼神看向曲徑,輕輕嘆了口氣,“小曲兒啊,就你這腦子,放宮斗文里估計走不出第一章!
“啥意思?”
“罵你傻!”路遠翻了個白眼。
“如果邢無隱知道了,他很可能繞過賀局先斬后奏。”李硯洗捏捏眉心,腦仁疼,“好不容易有點開心的事了,怎么又來個大|麻煩,唉……”
“先斬后奏?斬啥?奏啥?”余酒也撓了撓后腦勺,和曲徑傻成一雙。
袁一心抱著毛茸茸的小狗抱枕,輕輕嘆了口氣,道:“畢竟是從臟地方回來的,上面的人不會真的相信我們一塵不染……涉及命案可不是小事,他可能已經通知調查小組來查秦觀了!
提到調查小組,余酒抱著胳膊打了個哆嗦,就連曲徑的臉色也肉眼可見地黑了下去。
“最壞的結果就是撤|職除籍,甚至有可能被終生監(jiān)視行蹤。”李硯洗嘆了口氣,說道。
“老大……”秦觀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彷徨無措。
李硯洗抬眼,沖狗崽招招手。
秦觀趕忙走過去,被李硯洗拽著領帶扯了下去。
“你確定自己沒干過壞事,對吧?”李硯洗直視秦觀的眼睛,問道。
秦觀連連搖頭,“沒有!
“秦觀!
“在。”
“現(xiàn)在你只要告訴我你沒參與殺人,我就相信你。”
秦觀注視著李硯洗的眼睛,神色鄭重,“老大,我沒殺人!
“很好。”李硯洗摸摸狗崽的頭,松開領帶,“老路老曲你倆繼續(xù)查柳冬,這方面咱也不能落下。一心,你去檢驗科請劉卉幫忙作證,順便去調前天晚上的監(jiān)控。”
最后,她看向余酒,說道:“你去法醫(yī)科打聽一下尸體的情況,還有,讓人查一查采集到的血液里有沒有抗凝血劑的成分,不排除秦觀在臥底期間被人非法提取過血液!
“老大……”余酒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李硯洗,轉頭又看了一眼秦觀,嘆了口氣,皺著眉毛堅定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你呢?”莊知閑抬頭問。
李硯洗掰了掰手指,關節(jié)摩擦發(fā)出幾聲骨彈響,她冷笑一聲,道:“我?我去找老混蛋當面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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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觀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再次坐上審訊室的椅子。
藍色本該是他最喜歡的顏色,可此刻被藍色的隔音層包圍,只覺的冰冷。同樣冰冷的是腕上的手銬,淺粉色的,似乎是最近才有的新款式,還沒機會給罪犯銬上卻先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世事難料。
骨制的手銬,不知經過了什么處理,硬如金屬。
上一次銬上手銬坐在審訊室是什么時候來著?好像是三年前。制造履歷污點是打入東風會館的第一步。
那現(xiàn)在呢?自己明明剛從污墨中爬出來,還沒將自己清洗干凈,就又要被污墨浸染了嗎?
外面下雨了嗎?那場在濱海醞釀了許久的雨。如果自己沖進大雨,是否可以洗凈這身污墨。
面前的梁臣顯然不信任自己,眼神中的懷疑不加掩飾。第一次見梁臣時他便說自己不干凈,這下,就算是再讓他打掃一次九隊辦公室也沒有用了吧。
秦觀挫敗地搖搖頭,長長地嘆了口氣。
“秦觀,我們最后問你一次,你最好說實話,這個周六的晚上10點到次日凌晨1點,你在哪里?”梁臣厲聲問道。
“我說過很多遍了,在警局!鼻赜^漠然回答。
“你……”
梁臣猛地一拍桌子,剛站起來,程可思伸手將他制止了。
“秦觀,我們畢竟同事一場,我們也不想懷疑你,但是現(xiàn)場遺留的血液騙不了人,除非你現(xiàn)在告訴我你有一個同卵雙胞胎兄弟,否則……即便在死亡時間內你有不在場證明也無法擺脫嫌疑。”
程可思說的沒錯,不在場證明只能證明自己在那段時間沒有進過死者的出租屋,可在那之前呢,在那之后呢?脫不了干系的。秦觀胸口憋著一股宣泄不出的怨氣,阻塞情緒,他只得閉上眼長久的呼氣,妄圖排解。
秦觀自嘲般冷笑了一聲,在東風會館的時候,孫東懷疑自己是管理局的臥底,管理局懷疑自己變節(jié),如今離開了東風會館,居然還要被懷疑,到頭來,從未有人相信過自己。
‘我相信你!畛幭吹难劬鋈怀霈F(xiàn)在了秦觀的腦海中。
他再次睜開眼,目光堅定。
“我相信我們隊長能幫我擺脫嫌疑。”
“你就那么相信李硯洗?”程可思問。
“是。她相信我沒殺人,那么我便相信她會帶我出去!
“好吧。”程可思無奈地聳聳肩,“那你在這里等你們老大帶你出去吧!
程可思拍了拍梁臣的肩膀,將人帶了出去,只留秦觀一個人留在室內。
開門的瞬間,一個身影匆匆掠過,他不經意地向屋內張望,無意間與秦觀的視線相撞,藏于鏡片后的雙眼閃過不屑。
是柳冬。
他被釋放了。
自己給九隊添麻煩了。意識到這點的秦觀無力地趴在小桌上,喉嚨似有什么東西鉗制了呼吸,胃部絲絲抽痛。
程可思站在審訊室門口,朝身后的大門望了一眼,道:“小梁,你真的懷疑是秦觀殺了被害人嗎?”
“我不想懷疑!绷撼颊f,“但我沒辦法不懷疑!
他轉身面向程可思,面上一片嚴肅,“在學校的時候,我們老師告訴我,懷疑一切是破案的基本,我們不可偏信偏頗。來到分局,咱隊長告訴我,即便有一天是懷疑他犯了案,作為警獵人,我們該懷疑也要懷疑,不可自欺欺人。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秦觀的dna,所以我不得不懷疑!
說完,他嘆了口氣,又道,“可我不想懷疑,雖然隊長不喜歡九隊,但就我在局里的這段時間來看,我覺得九隊的人都不是壞人。程哥,我就是隨便問問,你說秦觀能擺脫嫌疑嗎?”
程可思聽罷笑著拍了拍梁臣的肩膀,“那就看他們隊隊長怎么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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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隔著一面玻璃。
李硯洗雙手環(huán)胸,與審訊室內垂頭喪氣的秦觀僅僅隔著一面玻璃。呵,傻狗,剛才說相信我的時候不是挺精神的嘛。
有人推門而入。
“調查小組什么時候到?”李硯洗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們,開口便問。
“明天下午!辟R鑄站到李硯洗身邊,抬手看了一眼表,“還有不到24小時!
“嘖!
“李硯洗,我早說過了,管好你的狼!毙蠠o隱冷聲道。
李硯洗冷笑一聲,毫不畏懼地看向邢無隱,“呵,邢無隱我告訴你,秦觀在九隊一天,他就是我李硯洗的狼,我的狼,用不著別人教我怎么管教。”
“李硯洗我也告訴你,你還在金玉分局一天,我就是你領導,你就得聽我的,這就不是你能撒野的地兒!”
“喲,那你有本事,以后那些麻煩別都甩給我們九隊啊,讓你的心肝寶貝一隊和二隊去干啊!”
“李硯洗!你當是我求著你干的嗎!”
邢無隱太陽穴的青筋暴突,眼角的刀疤更顯兇惡,他狠狠盯著李硯洗,似要將她拆骨剖尸。李硯洗迎上那足以殺死人的目光,面上一片冰寒,她隱于布料下的肌肉蓄力,早已做好了迎接一切的準備。
“行了!當我不存在嗎!我才是你倆的領導!”賀鑄大吼一聲,轉而面對李硯洗,“24小時,只給你24小時,在調查小組來之前洗清秦觀的嫌疑,否則,誰也護不了他!
“行,明天,我給你一個答案,是他干的,我親自送進去,不是他干的,讓調查小組從哪來的給我滾回哪去!”
李硯洗怒瞪邢無隱一眼,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臨到門口,賀鑄忽然說:“明天是蘆葦蕩殺人案限期破案的最后一天,你還記得吧?”
李硯洗腳下一頓,并未回頭,淡淡說道:“我記得。”
說完,摔門離去。
賀鑄目送李硯洗離開,轉身重新望向審訊室里的秦觀,微微一笑,“24小時,兩個案子……現(xiàn)在九隊銬在狼口上的嘴套總該摘下來了吧。”
邢無隱默默看了一眼賀鑄,嘴唇緊抿。
此時,相伴走在走廊上的程可思突然問梁臣,“你知道邢隊和咱們隊長為什么不喜歡九隊嗎?”
“不知道!
“老九隊是怎么成立的,知道嗎?”
“老九隊?”這是一個陌生的稱呼,梁臣一時有些迷惑。
“對,就是李硯洗還僅僅是個隊員,遠在袁一心入隊之前的九隊。”
梁臣搖搖頭。
程可思停下腳步,向四周看了看,確定四下無人,這才悄聲說:“因為他們合伙揍了邢隊,被邢隊從一隊除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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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少飲穿著無菌服,薄荷綠趁得她的臉色愈加清冷。她摘下橡膠手套,把余酒拿來的報告再次看了一遍,輕輕皺起了眉頭。
“沒有抗凝血劑的成分?秦觀的血液沾染在受害者傷口附近的衣物上,不可能是陳舊血跡。我試過死亡回溯了,那五秒鐘里,死者在給兇手倒茶,兇手的手腕上有一顆痣,但是秦觀沒有。”
徐少飲捏著報告,忽然一愣,隨即猛地一掌拍在余酒的后背,直拍的余酒往前一傾。
余酒氣急,轉頭大吼:“你又干什么呀!”
“你家秦觀是不是做過骨髓移植?”
“。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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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過啊!睂徲嵤依锏那赜^茫然地點點頭,“不過我是捐獻方!
“做過你不早說!”
李硯洗氣的翻個白眼,上腳就要踹人,嚇得秦觀瞬間雙手護頭,右腿高抬蜷曲,整個人在椅子上縮成一團。
“什么時候?在哪家醫(yī)院?知不知道捐給誰了?”李硯洗單手叉腰,哐哐哐,一問一敲小桌子。
“我十八那年春天,在異族專門的恒和醫(yī)院做的,不知道捐給誰了……”秦觀還保持著軀體蜷縮的姿態(tài),再次縮了縮腦袋。
“十八?”李硯洗微微蹙眉,“那不是高三備考的時候嗎?我記得你的能力不是身體治愈類的!
“的確不是,但是配對成功了,我覺得救人比較重要。大學考不上大不了還能復讀。而且,捐獻之后才知道,其實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我記得我好像一個月不到就出院了,也沒影響我入學體測!鼻赜^老老實實回答道。
“也就是說,你在捐獻之前不知道自己會耽誤多久,是嗎?”李硯洗直起腰,問道。
“不知道。骨髓移植,聽著多嚇人啊,我當時真以為要抽骨髓,休學的申請書都寫好了。”
秦觀見李硯洗已經收起了攻擊姿勢,也伸展軀體,不再作防御姿態(tài)。
“你是八月份的生日,當時未滿十八周歲,怎么加入的骨髓庫?”
“我叔叔住院,我去幫忙陪護,看見一個公司排著隊抽血配對,我就去摻和了一腳……我媽作為法定監(jiān)護人也簽字同意了。”
“哪個公司,還記得嗎?”
“不記得了。”秦觀搖搖頭,話音剛落,就見李硯洗又舉起了手,他趕緊再次縮成一團護住腦袋,先道歉為強,“老大我錯了!……誒?”
李硯洗揉了揉狗崽的腦袋,輕笑一聲,道:“我有那么可怕嗎?”
秦觀感受著頭頂溫柔的觸摸,眨了眨眼,死命搖頭。
“剩下的交給我們吧。你就乖乖在這呆著,想吃啥讓程可思那小子給你點外賣,順便補補覺!
李硯洗上手把秦觀被自己揉亂的頭毛理順,然后拍拍秦觀的肩膀,抬腿準備離開。
“老大!”秦觀忽然起身,叫住了她。
李硯洗轉身,表示疑惑。
“那、那個……柳冬的案子怎么樣了,最后的期限了!鼻赜^的雙手無措地死死按在小桌子上,手指無助地扣住桌板的邊緣。
“進展順利,你不用擔心。”李硯洗笑道。
轉身的剎那,李硯洗收起面上的笑意,面冷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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