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媽不要，不要打我！”向妮醒來后立馬開演，在腦海稍微回憶了一下重現紫薇失明時驚恐狀態。

        大姑奶奶連忙將向妮抱住，輕輕摸著向妮的腦袋安撫道：“孩子別怕，別怕啊，沒人能打你的。”說著便瞪了一眼在一旁站著的陳大強夫妻倆。

        看見女兒終于醒了，陳二丫才算是找到了主心骨，抽抽搭搭地慢慢止了眼淚。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年確實也是又哭又累了太長時間，陳二丫即使知道女兒沒什么事，演的成分比較多，但是在看見向妮“暈倒”的那一瞬間還是真情實感地開始落淚。

        就這么一個多小時眼淚都沒停過，看得在場的幾位陳二丫親姑們都怪不好受的，所以誰也沒問她什么，而陳秋壯也被大姑姑罵去請村里的醫生過來看看這個可憐瘦小又暈倒了的表妹了。

        一時之間房間里占滿了人，背景音又是陳二丫止不住的輕聲抽泣，場面十分壓抑，場面越是壓抑陳大丫這火氣就越來越旺。

        現在人終于醒了，陳二丫也不哭了，陳大丫這時才涼涼地看了一眼這個不成器的嫂子，就這么一眼差點沒把王春梅嚇得尿褲子。

        “嫂子，這么些年，你就是這么對待二丫母女倆的？”

        “我…我冤枉啊，都是…都是這個臭妮子瞎說害我的，你敢瞎說！”王春梅這時也是太害怕了，真上頭啥也想不到了，只想著讓向妮改口就成，說著便想沖上去給床上的病號兩下子。

        可人都在呢，哪會讓她得逞，也就是瞎撲騰而已，而這時陳秋壯帶著醫生也進來了。

        醫生簡單地看了一下診，便說：“這孩子感冒的挺嚴重的，做家長的還是得注意點，很多病不早點治變嚴重了可能人都沒了，到時候發展成肺炎我看你們心疼不？”

        說到這，停了一下準備開藥，便問向妮：“小朋友你幾歲了呀？”

        向演起來了妮怯生生地回答：“十三了。”

        “十三？！”醫生這時候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小姑娘，皺眉開方邊說道：“家長注意點啊，看著小姑娘十歲不到的樣子，得是營養不良了。”說著還看了眼帶自己來的陳秋壯，嘀咕了句重男輕女要不得哦。

        醫生的操作直把陳家一眾人的臉按在地上踩了，除了向妮母女倆在場的每位臉上都感覺熱熱的。

        醫生走后，陳大丫忍無可忍直接拍了桌子：“嫂子，你是把二丫母女倆當成什么，你把你自己當成什么，建國前的地主婆嗎？！”

        “啊喲！可不敢這么說啊他大姑！”王春梅被這帽子扣得嚇得不行，她們這輩人見過一些那個動蕩時代的清算，至今心有余悸得很。

        陳大丫拎起向妮細細小小的胳膊，盯著王春梅的眼里都快蹦出火了：“你看看，孩子身上這些淤青，你讓自己倆娃擼起胳膊我看看！”

        向妮也非常配合地“安撫”：“大姑別難過，我身上的比媽媽的好點。”

        “什么？！”“臭丫頭給我閉嘴！”

        大姑奶奶帶著陳二丫去了她們母女倆的房間看了下二丫身上的傷痕，前天晚上“向妮”暈倒前因為不能讀書的事情抗爭地厲害，王春梅打的狠了，陳二丫護著孩子身上的淤青看得人觸目驚心。

        陳大丫聽著大姑奶奶帶著小妹回來后說的話已然是怒不可遏了：“大嫂，這擱十幾年前我現在拉你到村廣場上□□你爹都不敢說什么，甭說十幾年前，就算現在我作為婦聯主任通知公安把你抓起來也沒問題！”

        王春梅更慌了：“他爹你說句話啊！”這不說還好，一說了陳大丫更氣了，自己哥哥也是知道的嗎？也對，他們一家人都住在老宅怎么可能一點都不清楚呢！

        陳大丫往常只覺得哥哥只是沒出息一點，現在…看著小妹母女倆的情況，陳大丫對于娘家哥嫂的人品猜測是跌到了谷底。

        陳大強咳嗽兩聲：“大妹，這不就是一點家世嗎，說什么公安不公安的啊？”

        陳大丫看著陳大強還想裝蒜的樣子，冷笑了一下：“爹去世前擔心小妹自己在受同村的欺負，我看在家才是真正受欺負，今天祭祖開年的事可以緩緩了，干脆分家吧。”

        “什么？！”陳大強這才沉了臉色，自己這個大妹在外面吆五喝六的，回到老宅還想做自己的主，真是給她臉了。

        “你說分就分，你算什么東西？！”

        “我在村里算什么，我媳婦就算什么。”村長姨夫也在現場聽了陳大強的話臉上很是不好看。

        “你！”陳大強一直都很不爽自己兩個妹夫，當年親爹是大隊長，可改革后親爹情愿把村長給妹夫當都不讓自己當，這要是自己當了村長，現在日子不是得舒服得上天去！

        “大姨您別氣，我只想能上學就行。”向鼓勵大家打起來妮。

        事實證明煽風點火雖然可恥，但是有用。這時身邊的七大姑八大姨們發揮了重要作用，把孩子抱著心疼著但是不妨礙瘋狂問話，于是向妮抽抽搭搭地把這些年遭過的罪一邊哭一邊說出來了。

        在座的除了陳大強一家以外其他人聽了都挺不忍心的，幾個心軟點的姑奶奶都落淚了，不知道是不是這具身體還殘留有些原本的感情，向妮在小聲訴說著這些舊事的時候發揮的出奇的好，淚水也是止不住的留。

        剛好今天開年，陳大丫帶著家里好多長輩都來老宅拜年了，向妮的村長姨夫也對這個不著調的大舅子頗有微辭，分家的事情進行的出乎意料的順利。

        陳大強夫婦自然是不樂意的，牛馬走了誰來干活，陳大強還振振有詞地說女人能分什么家！

        可向妮狀似小心翼翼地問陳二丫這些年在村里幫工掙的錢算不算咱們自己的，還有舅舅之前想不是想讓媽媽嫁給…

        向妮話還沒說完陳大強立馬就同意了，開玩笑賣了女兒都這么大的妹妹就為了彩禮錢私下操作是沒問題，這要是說開了，自己都不用大妹處置，在村里直接不用做人了。

        而王春梅舍不得錢和牛馬力工，但是姑奶奶們點道這事情傳出去誰都知道陳家的情況，眼見著你大兒子都快說親了，十里八鄉的誰還敢嫁給陳秋壯。此話一出，愛兒如命的王春梅也啞了聲。

        就這樣分家的流程操作的順順利利的，原本向妮外公是大隊長，家里還是有點余錢的，但是陳大強夫婦在村里都懶出名了，其實家里也主要是靠陳二丫掙錢養活一大家子。家里的田地這些年沒有好好操持也就是持平收支，所以現在陳家錢一算還真是沒多少了。

        不過還好是過年，多少有點余錢攢著的，原本陳大強不承認有，但是，嘻嘻，向妮的記性可好的很，她清楚地記得母親之前在村里幫工的錢前幾天剛結了不小一筆，如果陳大強不記得，她不介意把印象中能想起的帳全部對一下。

        于是陳二丫母女倆也就順利地分走一些田地，和一點余錢剛剛好能置辦點鍋碗瓢盆還夠交向妮的學費。

        在陳大丫夫妻倆主持下，分家進行完畢，不過房子也一時半會兒不好分開，于是村長姨夫發話，大過年村里好多年輕人都在，過兩天就來在院子中間弄一堵墻分開便成了。

        于是陳二丫母女倆人瞬間擁有了兩個大房間一個柴火房，雖然暫時還不能離陳大強他們一家遠遠的，但是王春梅現在只敢遠遠的瞪陳二丫母女兩人，別說動手了，辱罵都不敢有，陳二丫母女倆人心里都很高興。

        “妮子，你真厲害，我真沒想到能這么順利地分家。”陳二丫抱著女兒，在暖烘烘的炕上想著，前天晚上自己和孩子都還在寒冷的豬圈里瑟瑟發抖，但是今晚就在熱乎乎的被窩里期待明天的生活了，多么美好的日子啊！

        “妮子，你真是媽媽的福星呀！”陳二丫的語氣溫柔得讓向妮感覺自己不是身處小山村，反而是一個只屬于自己的天堂。這就是有媽媽的感覺嗎？向妮在心里喃喃道。

        借著月光，向妮看著陳二丫閃亮亮的眼睛里不論何時都不變的望著自己的溫柔神色，上輩子是孤兒的向妮一頭扎進陳二丫的懷抱，輕聲卻篤定地說：“您才是，媽媽咱們的未來一定會更加更加的好的，我向您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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