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陽顯然聽到這個聲音便知道來人是誰，轉過身，臉上顯出一絲無奈，但仍舊淡漠說道：“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況且，我如何做，與圣女殿下何干？”

沒錯，身后來人正是昨日對他多有關注的琉璃府圣女，輕舞瑤。

對于沐陽的態度，輕舞瑤似乎早有預料，心中淡定從容，可卻裝作訝然說道：“沐公子如何做，自然與小女子無甚干系。只是，可憐了這女子，她只怕還不知道，自己將面對的是什么東西罷。沐公子，你可想要知道呢？”

“不感興趣。”沐陽甩下三個字，隨后便轉身欲走。他不想要再面對這個輕舞瑤了。她的眼睛仿佛能夠看穿他的一切，在她面前，模樣有一種自己無所遁形的感覺。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哦？連魔這種東西，也不感興趣了嗎？”剛走兩步，輕舞瑤的聲音再度在他身后響起。

而聽到魔這個字，沐陽心頭狠狠悸動了一下，似乎極為觸動，連腳步也為之停下。但依舊背對輕舞瑤，面無表情的說道：“什么是魔？”

“咦，方才沐公子不是說了，對此事不感興趣了嗎？”輕舞瑤話語聲中帶著戲謔之意。

“你若不說，我便走了。”

輕舞瑤似乎知道沐陽有些不耐煩了，臉上顯出一絲無奈：“魔，不屬于人族，甚至其根源，也不屬于這片天地。他們有著極其強橫的肉身和神通，相比之下，人族反倒孱弱不堪。也因此，在悠久的歷史長河中，魔族漸漸滲透了進來，將人族視為食物和奴隸。不過不知為何，十多萬年前直到現在，魔族能夠滲透進這片天地的，都只不過是一些小角色罷了，雖然實力也是極強，但并沒有能夠奴役人族。兩方互有勝負罷了。”

“十萬年前，更是有一位人族至圣走出，獨自一人殺進魔族勢力，殺得魔族哀鴻遍野潰不成軍，原本可與整個人族爭鋒的力量十不存一，只剩下一些魔族余孽逃竄茍活，但已無關大局。”輕舞瑤說著，見沐陽此時轉過身來，不由得微微一笑，“只是沒料想，魔族在這段歲月里休養生息茍延殘喘，如今竟又在東土成了氣候。只是不知這次，又有誰來拯救這東土蒼生了。”

“東土蒼生，自有那些前輩上仙來拯救。這等事情，與我說干甚。”沐陽嘴上如此說道，但心里已然有了些莫名波動，身體佇立在那里，沒有再離開的意思。

“哦，是嗎？從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呢。終究是這個歲月輪回讓你變了嗎？”輕舞瑤依然輕笑道，但語氣中卻是故意帶上了些惆悵，似乎，是在惋惜什么。

終究是這個歲月輪回，讓你變了嗎？

輕舞瑤的話語回蕩在沐陽腦海中，似乎也觸發了某種沉寂已久的情緒，沐陽瞬間雙眼充血，大聲怒吼：“我沒有！”

或許是沐陽怒吼聲音太大，而此地就在那兩名黑衣人所進的房間門口，故而門內傳來一個冷厲的聲音：“誰？誰在外面！”

沐陽心中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是打草驚蛇了，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卻見身旁之人伸出了一只玉手。

“做什么？”沐陽轉頭看向伸出手的輕舞瑤，只見后者正笑吟吟的看著他。

“把手給我啦！”輕舞瑤說道，隨后也不管沐陽是何反應，徑直牽住了沐陽的右手。

溫潤冰涼，柔若無骨，這是輕舞瑤牽住沐陽之后，沐陽的第一反應，而這種情況顯然也讓他腦袋有點懵，因此并沒有作何反應，就這樣被輕舞瑤牽住。

而輕舞瑤見自己得逞之后，嘴角浮起一絲得意的微笑，隨后另一只手瞬間完成掐訣。若有人注意到，定會驚嘆于圣女術法的玄奧復雜和施法速度。

而沐陽此時也回過神來，聽到這座閣樓中的腳步越來越清晰，顯然有人正在往門口這邊而來，正要掙開輕舞瑤的手，卻見輕舞瑤搖了搖頭，對他比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哐！”就在這時，門被人從內部用力拉開，方才出現過的兩名黑衣人，其中之一此刻正站在門前，警覺的四處張望。

但很奇怪的是，明明沐陽和輕舞瑤就牽著手站在他面前，他卻仿佛根本看不到一般，依舊不停地張望別處。

就在沐陽心里也奇怪為什么黑衣人不能看到他的時候，一旁的輕舞瑤卻是輕輕握了兩下沐陽的手，隨后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閣樓里面，示意趁這個時候進去。

沐陽心中遲疑了一下，頓時知道此事只怕與這個神神秘秘的圣女脫不了干系，但也沒有猶豫，與輕舞瑤一同趁這個空擋走進了個樓。

而在沐陽和輕舞瑤前腳走進閣樓之后，黑衣人后腳就關上了門，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一般。

實在是他也納悶，怎么方才還聽見門外有聲音叫喊，待他出門查看卻是沒有了？別說沒有人影，連個鬼影兒都沒有。

“薩羅，可有發現？”閣樓深處，一個中氣十足卻帶著一絲陰冷的聲音說道。

沐陽和輕舞瑤這才走向里面，只見閣樓里間還有兩人，都是一身黑衣，其中一人方才沐陽也曾見過，便是那兩名黑衣人中的另外一個。

至于說話者，方才倒是沒有見過，不過看對方此刻慵懶坐在太師椅上的神情，以及這另外兩名黑衣人對其的態度，只怕此人身份，要再他兩之上。

“啟稟隊長大人，門外并沒有人。”黑衣人心中疑惑，但還是向著那人行禮說道。

“嘿嘿，老伙計，我就說了嘛，不會有什么發現的。指不定又是哪個偷腥的漢子被人抓個正著呢？人族這種低等種族，就喜歡搞這種虛偽的東西，嘿嘿！”一旁的那個黑衣人咧嘴笑道，語氣中對他所說的人族多有不屑。

沐陽頓時莫名有了一種沖動，想要沖出將這三人，哦不，是這三個魔族，屠殺殆盡。

他們的氣息讓沐陽感到極為反感，就像是遇到了此生死敵的感覺。但沐陽還是忍住了。

他知道，這件事，定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簡單。眼下，還是要以大局為重。

隨后，那個端坐在太師椅上的魔族頭目，也就是所謂的隊長擺擺手說道：“摩爾，不要太低估人族。”

“人族雖然生命層次低等，比不得我們偉大古魔血統高貴，但卻有著令人匪夷所思的神奇韌性。他們似乎把這種東西稱為脊梁……當年那一戰，若不是大意小瞧了這天地間的土著人族，我魔族何至于潰敗沒落，只能逃到東土這樣的遺棄之地茍延殘喘。”

“可惜啊，這一片天地始終有著限制，我族的那些高等古魔，都無法穿越界限直接降臨。否則，這孱弱人族，又有何懼！”那個魔族隊長忽然冷哼一聲，隨后一臉惋惜的說道。言語中，卻是對人族同樣的嗤之以鼻。

“隊長，當年那一戰，據傳是被人族中一位強者一力……是真的嗎？”那個叫做薩羅的魔族忽然間問道，語氣很是小心翼翼。

“嗯？”那個魔族隊長聞言登時將目光投注過來，盯著這個薩羅，眼神極為森冷。

薩羅見狀頓時嚇得魂不附體，連忙跪倒在地告罪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那位魔族隊長見狀再度冷哼：“起來吧，再有下次，你就不用存在了。”

“是是是，謝大人饒命！”跪伏在地上的薩羅喜出望外，卻留了個心眼，沒有直接起來。顯然是想以此方式表示自己知錯。

魔族隊長瞥了一眼，卻并沒有再叫他起來的意思，隨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深邃之色：“本座知道，你們對于當年之事，一定還有一些疑惑。畢竟你們誕生較晚，沒有經歷過那個時期。”

“人族，孱弱，狡詐，虛偽，但卻有著不同于其他族群的一種特性。本座也無法將這種特性解釋清楚，但那個時期，卻是人族中走出了一位至圣強者，那位存在，以他一己之力殺遍這片天地，橫推八荒六合，最終在我族勢力最為巔峰的時刻，生生擊潰我族的頂尖力量。那等強者，我族雖然痛恨，但也佩服！”

“但奇怪的是，這位強者，那般強橫的修為實力，卻似乎沒有任何高等血統，只是自平凡之中走出，卻以殺證道，在擊潰我族之后，他也被這個孱弱的人族奉為圣人，那是人族第一代圣人，也應該是人族實力最強的一代圣人。當時本有妖族，同樣侵入了這片天地，但眼見這等形勢，卻是直接退縮了，不敢再肆虐這片土地。那位圣人也因此對妖族留了一線生機，沒有趕盡殺絕。所以到了現在，妖族在這片天地中的實力，反而遠勝于我魔族了！”說到這里，魔族隊長卻是冷哼，似乎對那所謂的妖族很是不滿。

“若是當年，妖族肯盡力合作，我魔族即便不敵那位強者，可也不至于潰敗到這種地步。妖族，當真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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