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雪拍打著窗欞，發出“沙沙”的聲音。

穆云卿看著眼前語氣堅定，神情卻帶著一抹委屈的人，不由暗自嘆了一口氣。

“我既已答應過你，就不會反悔的。”

鏡千夜笑了，明媚如花。

她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袖，“我就知道，師尊最好了，我最喜歡師尊了。”

“好了，快去吃飯。”

穆云卿任她拉著。

“嗯。”鏡千夜拿了一塊點心過來：“師尊嘗嘗。”

穆云卿伸手接過，垂眸斂下眼瞼，遮住里面被狂風暴雪吹動的波動。

吃了兩口，鏡千夜的夾菜的手一頓：“師尊，你可知道羽州鏡家？”

穆云卿看她：“知道一些。”

“是不是掌門師伯告訴你的？”

鏡千夜吃了一口饅頭，慢慢嚼著。

“是。”

穆云卿垂眸。

“師尊，我在進秘境的時候，遇到了鏡明月，我打了她。”

鏡千夜咽下嘴里的饅頭，抬頭看向穆云卿。

“我不怕她，也不怕羽州鏡家。”鏡千夜喝了一口水，“我只是怕師尊怪我。”

“我何曾怪過你？”

穆云卿抬頭看她。

鏡千夜想了想，還真沒有想到。

每一次，他都是在護著自己。

前世是，今生也是。

“那是不是，不論我做什么，師尊都不會怪我？”

鏡千夜眨了眨眼睛，得寸進尺的問道。

“……不會。”

“師尊如此信我？”

“我不能如此信你？”

“能。”鏡千夜嘴角揚起：“師尊當然得信我。”

穆云卿低頭咬了一口手里的糕點。

好一會兒。

“千夜。”

穆云卿喚她。

鏡千夜一呆。

這是她第二次聽到他這么喊自己的名字。

前世，他們交流不多，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

今生，雖然時常在一起，但是他生性清冷，多是自己在說，他在聽。

“有我在。”

穆云卿的聲音，總是淡淡的，輕輕的，像是無論什么事情都無法觸動到他。

鏡千夜的心狠狠的跳動了一下，呆愣的看著那道如山岳般挺拔的白色身影。

——————

天色還未大亮，窗外的風聲已經小了許多。

鏡千夜從修煉中醒來，房間里沒有了穆云卿的身影。

她推門而出，剛好看到他端著一些東西走了過來。

“師尊。”

鏡千夜喊他。

“醒了？”

穆云卿走近。

鏡千夜的鼻子動了動，聞到了一股香味。

“師尊端的是什么啊？”

穆云卿把東西放到桌子上：“餛飩。”

“師尊一大早出門去買早點了？”

鏡千夜實在無法想象的出，他站在餛飩鋪子里買東西的樣子。

“嗯。”穆云卿說道：“聽小二說的。”

鏡千夜看著穆云卿，眨了眨幽深的眸子。

“謝謝師尊。”鏡千夜用勺子舀起一個，送到穆云卿嘴邊，“師尊嘗嘗看。”

穆云卿怔了一瞬，張嘴吃了。

“好吃嗎？”

鏡千夜笑著問道。

“還好。”

穆云卿回答。

“那再來一個？”

鏡千夜知道他已辟谷，所以大多時候，只是讓他嘗嘗鮮。

“不了，你吃吧。”

“好。”

吃完熱乎乎的餛飩，鏡千夜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熱了。

“師尊，外面風雪已經停了，我們要趕路嗎？”

穆云卿看著窗外厚厚的積雪，忽略掉心頭奇怪地悸動，說道：“時間充足，不著急。”

“那要不要出門去逛逛？”

鏡千夜看著他。

穆云卿遞給她一個錢袋，“你去吧。”

“好吧，師尊等我回來。”

鏡千夜接過錢袋，下了樓。

說起來，她前世今生都來過這里。

從鏡家逃出之后，曾在這里待過幾天，對這里，還算熟悉。

鏡千夜出了客棧，直奔到一個巷子口。

從巷口向內看，竟一眼看不到頭，可見這條巷子的深度。

鏡千夜沒有遲疑的踏了進去。

越走越深。

一刻鐘后，巷子的盡頭，竟然是一個出口。

鏡千夜剛從那里走了出去，遠遠的就聽到有人在吆喝什么。

“老不死的，這地契現在在我手上了，快把你這破爛玩意搬出去。”

“這是我家，你讓我一個老婆子搬哪里去。”

“管你死哪里去，只要別在這里礙眼就行了，快點搬了。”

“不搬也行，砸了。”

然后就是“嘩啦”一聲脆響。

“不能砸，不能砸啊……”

那是一間破舊房子，房子的門口站著一個淚眼婆娑的白發老婆婆。

一個瓷碗從屋里飛出來，直直的砸向老婆婆的腦袋。

老婆婆嚇得閉上了眼睛，想象的疼痛并沒有到來。

她睜開了眼睛，看到了一個含笑的漂亮小姑娘，在她手中，拿著一個瓷碗。

“你……”

“陳奶奶，我是夜丫頭。”

曾經鏡千夜逃到此地，是她分給了鏡千夜一些饅頭。

如果不是那些饅頭，估計鏡千夜早就餓死了？

陳奶奶睜大了渾濁的雙眼，語氣驚慌：“丫頭快跑。”

“呦！這丫頭水靈，我怎么沒見過啊？”

幾個大漢從屋里走出來，眼睛直盯著鏡千夜。

“老不死的，她是你什么人啊？”

陳奶奶趕緊退了兩步，離鏡千夜遠遠的：“我不認識她。”

“不認識她？那好辦了，抓了。”一個瘦了吧唧的男子嘿嘿笑道。

“不能抓，你們不認識怎么能隨便抓人。”陳奶奶嚇了一跳，顫顫巍巍上前，把鏡千夜護在身后。

“死老婆子，一邊去，反正你也不認識，我抓不抓，關你屁事？”

兩個漢子走過來，就要把陳奶奶拉一邊去。

“等等。”鏡千夜開口了：“你們不認識我了？”

這幾個人是鎮子上出名的小流氓，整日的游手好閑，偷雞摸狗，欺負老人寡婦。

鏡千夜在這里的那幾天，也沒少被這幾個人惡言相向，甚至還被打過兩次。

都是陳奶奶看不過去，給她上的藥。

“嘶……你這么一說，我倒是看著有點面熟啊。”

“啊！我想起來了，是那個野丫頭，看來你沒死在外面啊。”

“哎呀！這衣服料子多好啊，這野丫頭是發財了啊！”

那幾個人說話的時候，鏡千夜一直在被身邊的陳奶奶拉著，小聲念叨：“你快點走，快點走。”

“死老婆子，你想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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