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竹聽著有些于心不忍。
  “怎么還自降身價？”聽著卓苒自賣自夸的銷售話術，笑著道，心里卻在想：不都是說無奸不商嗎？
  聽說過促銷打折和清倉甩賣的，打一折出售的可不多見，這是不準備干了，想把所有東西一股腦打包銷售吧？
  卓苒聽出了他話中的揶揄，卻并不介意，反而不假思索地說道：
  “質量和服務是為商之道，客戶就是上帝，這也是我們的服務宗旨和準則。”
  當然，必要的時候給競爭對手以致命的一擊也很重要，不過卓苒并沒有打算就這個話題繼續討論下去。
  他一本正經的語氣，惹得沈月竹又是一陣笑聲。
  見她依然沒有答應，卓苒換上了可憐兮兮的語氣，悠悠地道：
  “我這已經好久都沒開張了，現在迫不及待地想成交一單，不如我們面談，你吃飯了嗎？”
  他找了她一上午，一直在擔心著她的安危，此刻特別想看一看她一眼，確定她的確沒發生什么事情。
  “沒吃飯，你難道要請我吃？”沈月竹假意問道，其實她剛吃飽。
  “吃飯嘛，倒也不是不行，但也得看看你的誠意有多少，才能做決定。”卓苒故作為難地道。
  沈月竹抬眸看了一眼對面的大廈和路標，輕聲說道：
  “我在蓮峰路的B市圖書館。”
  “好嘞，那待會見！”卓苒的聲音明顯掛上了笑意，沒等她說話，繼續說道：“你在那等我就好，別亂跑！”
  沈月竹放下電話，想象著卓苒待會兒出現時的樣子，一抹淺淺的笑容悄悄出現在她的臉上。
  她踩著臺階走進了圖書館里，徑直走向剛剛看書的書架。
  圖書館里很安靜，沈月竹靠著一個書架盤腿坐著，一本書放在她的膝蓋上。
  她低頭正看得正入神，一道陰影投了下來，正好落在她翻開的書頁上，沈月竹卻渾然不覺。
  卓苒低頭看了她好久，這樣安靜的女孩子真的不多見。
  從他那個角度看過去，她鴉羽似的睫毛尤其好看，一雙白皙的手，一手按在紙頁上，一手在輕輕翻書。
  一身淺藍色的衛衣，方形的森系翻領，讓她看起來愈加可愛。
  見沈月竹一直沒反應，卓苒轉到她身側，準備坐下來等她。
  “妨礙你了？我這就走。”沈月竹起身，壓低聲音道歉，準備給新來的人讓出空間。
  她將書簽插進剛剛看的那一頁里，然后輕輕地合上書本，一抬頭就看到卓苒正微笑著站在那里。
  “啊，是你。”沈月竹有些驚訝，旋即羞澀地笑了。
  “什么書，這么好看？”卓苒眨眨眼，好奇地看向被她握在手里的書。
  沈月竹將書橫陳在卓苒面前，《中國哲學簡史》幾個字赫然在列。
  “……”勵志不做話題終結者的卓苒，這次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他知道她有抑郁癥，但是卻不想讓她知道他知道這件事。
  沉默了一會兒，他抬眸看向沈月竹問:“怎么想起看這本書了？”
  “因為，這是高中推薦書目，還有就是我想知道，我的問題，這些先賢能不能給個答案。”
  沈月竹收起書，走到一邊的椅子上拿起背包，將書塞進去，然后背在肩膀上。
  “你有什么問題想不通，可以告訴我，我幫你解答。
  ”卓苒跟了上去，看著她穿上羽絨服，正要背包的時候，伸手撈過背包，道:
  “我幫你拿吧！”
  沈月竹沒有松手，揚眸看著他道:“不用了，東西又不重。”
  說完，她把胳膊伸進書包的背帶里，帶著卓苒往樓下走。
  此時的圖書館沒有什么人，可能快餐一般的時代，很少會有人愿意慢慢地品嘗墨香了吧。
  卓苒抽回手，看著她的背影，緊緊地抿著唇，陷入了沉思。
  眼前這個女孩似乎不太好靠近。
  她就像曠野里沐浴在月光下的一株百合花，迎風搖曳，卻清冷無度。
  那株百合在風中靜靜地搖曳著，它的花瓣潔白如雪，細膩如絲，每一片都像是被大自然精細雕刻的藝術品。
  它的花蕊金黃金黃的，猶如一顆璀璨的明珠，鑲嵌在花瓣中間，散發出迷人的光芒。
  它的葉子嫩綠嫩綠的，像是被大自然涂上了一層綠色的顏料，清新而動人。
  它的莖干筆直筆直的，上面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仿佛是由純凈的水晶制成的。
  站在這株百合前，卓苒感到自己的心靈也變得純凈起來。
  他忘記了世俗的紛擾和煩惱，只專注于眼前這株美麗的花朵。
  他想要靠近它，感受它的清新和美麗，卻又怕驚擾了它的寧靜和優雅。
  他明明記得，小時候她那軟軟的模樣和恬淡的笑容，無論如何，有些那樣笑容的人是不會拒人千里的。
  所以，是什么讓她變化這么大？
  要說春節的時候他唐突地抱住她，她推開他是情有可原的。
  可這么多次接觸，她依然拒絕他的幫助，連提個書包都不行。
  這也太冷了。
  沈月竹已經走過三排書架了，忽然發現身邊的人不見了，便轉過身往回看。
  就見卓苒正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她又往回走，想看看他在干什么。
  還沒走兩步，卓苒就大步流星地追了過來，他走到他身邊，低聲問:“你怎么又回來了？”
  沈月竹看了她一眼，壓低聲音問:“你剛剛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書包里有什么寶貝，連碰都不讓我碰一下。”卓苒故意露出耐人尋味的表情，半開玩笑地看著她問道。
  “什么都沒有呀。”沈月竹認真地回答，表情之鄭重，讓卓苒有些不忍心再逗她了。
  “我不相信。”卓苒故意一臉奸笑，跟著她一道往外走，還故作懷疑地拆穿：“沒有秘密，怎么都不讓別人碰一下？”
  “東西又不重，我自己背就行了，不信……”
  沈月竹剛想說，不信給你看看就是了，但是突然想到，她今天剛好來了例假，書包里放著小面包，不能給男生看，只好又把話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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