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讓她覺得，下一秒，他就會掙脫束縛，突然沖上來咬她一口。
  卓苒見狀，抬起腳，在屠威試圖撐死后背的一瞬間，腳跟卯足了力，猛地向下跺了一腳！
  屠威的五官立刻就擰成了麻花，猛地咳嗽了起來，險些吐出一口血來！
  他劇烈地咳嗽著，氣喘吁吁，仿佛肺都要被咳出來了。
  好不容易，他才吐出一口唾沫，惡狠狠地盯著沈月竹，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有本事，你讓他給我個痛快的！”
  “給你個痛快的，是不是太便宜你了！”卓苒冷笑一聲，伸出鐵鉗般的手，揪住屠威的后脖領子，在手腕上纏了幾下，然后用力向上提了起來。
  屠威的臉立刻就被憋成了豬肝色，連聲音也發不出一點兒。
  卓苒手上的力氣沒松開分毫，估摸著快要到屠威的極限了，才猛地放松手上的衣領。
  屠威的臉立刻跌到了馬路邊，清冷的空氣灌了進去，又是一陣猛烈地咳嗽。
  還沒呼吸多久，卓苒又一次扯上了他的脖領，痛苦的窒息感又一次將他裹挾了起來。
  卓苒反復幾次，直到屠威如同一團爛棉絮似的軟軟地趴在地上，才徹底放過他。
  他踩著屠威的后背，冷聲警告：“一會兒你去派出所自首，要是再讓我碰到你，見一次我打你一次，還有，你要是再敢欺負沈月竹，你的下場要比今天差上一萬倍！”
  說完，他將腳從屠威的后背上挪下來，腳尖探進他的身下，輕輕地拱了兩下，然后向上一撬，屠威的身體就像失去了控制似的，翻了個個。
  “記住我的話！”說完他雙手插在口袋里，略帶嫌棄地瞥了渾身混著土和血的屠威一眼，抬腳一跨，徑直走到沈月竹的面前，“走吧！別看了，小心臟了自己的眼睛。”
  沈家的餐桌旁。
  岳媽看著桌子上的兩個孩子，臉上的褶子都笑得像朵盛開的牡丹花。
  她們家小姐第一次帶同學回家，居然還是個男孩子。
  這個男孩子雖然看上去有些冷，岳媽卻覺得，他本質并不壞，也從他的舉止中感覺出，他是受過良好家教的那種人。
  “岳媽，你不用忙了，我想吃的自己夾就可以。”在岳媽無數次給卓苒讓菜之后，他終于忍不住開口勸阻。
  “小姐這是第一次帶人過來吃飯，總要做的周到些！”岳媽笑容燦爛，仿佛一朵盛開的花朵。
  她的熱情像熊熊燃燒的火焰，越來越旺，難以熄滅。
  “岳媽，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你坐下來吃飯就是了！”沈月竹看了卓苒一眼，深知他不喜歡被人過分殷勤，便趕緊開口制止岳媽。
  岳媽這才恍然大悟，自己的過度熱情反而讓客人感到不適。
  她放下手中的公筷，向前走了兩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眼睛卻始終盯著他們倆，關注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卓苒吃飯很安靜，基本不說話。
  他見沈月竹已經放下筷子，知道她吃飽了，便適當地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沈月竹趕緊開口勸道：“你慢慢吃就好，我家離學校很近，不會遲到。”
  卓苒抬頭看了她一眼，暗暗猜測，她是不是想拖延時間？
  但他還是聽話地放慢了吃東西的速度，生怕自己狼吞虎咽的樣子嚇到她。
  剛剛回來的時候，她一句話也沒說，他猜測，自己教訓屠威的情景可能把她嚇壞了。
  他也不是沒教訓過屠威，上一世，他偶然發現屠威總是半路攔沈月竹，跟她要錢之后，便找了一群地痞，給了他們一些錢，讓他們攔住屠威教訓他一頓。
  那次之后，屠威就沒再騷擾沈月竹。
  只是，他不知道，高三開學之后，一次模擬考試成績不佳，竟然就讓沈月竹選擇了輕生。
  可那之后的好幾年里，他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根本不愿意相信，她是因為成績下降而自殺的。就算之后警方給了她是抑郁自殺的結論，直到最后他也不肯相信這個結論。
  后來他找程裕問過沈月竹家的情況，知道她家敗落了，于是暗中把沈衛廷一些資產收購了起來，還試圖調查過沈月竹自殺的真正原因。
  但最后還是不得已接受了警方給出的結論。
  這段時間的接觸，他雖然發現沈月竹平時跟正常人沒什么區別，但她的內心其實并不是很主動地想跟別人交流。
  她像一只受傷的小鹿，總是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稍有風吹草動，便會驚恐萬分。
  他想保護她，想讓她不再受到任何傷害。
  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過分干涉她的生活，不能讓她感到壓力和不適。
  那，假如，他能讓她不再討厭和她肢體接觸，是否就能讓她逐漸從抑郁的情緒里走出來呢？
  一會兒，他一定要仔細觀察一下沈月竹的反應，然后再去問問凌凡。
  一頓飯在兩個人的注視下吃完，讓卓苒頗有些心理壓力。
  終于他吃完了最后一口飯，將碗輕輕放回桌面，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后看向沈月竹道：“我吃好了。”
  “那去客廳休息一會兒吧！”沈月竹建議道。
  她起身朝餐廳外走去，卓苒見狀也站了起來，將餐椅稍稍移動了一點，轉身跟了上去。
  兩人的腳步聲一前一后地響在大廳里，仿佛是一首沉重的交響樂，讓卓苒感到有些壓抑。
  他不禁轉過頭，奇怪地看著她問：“你——一直都是自己住的嗎？”
  他記得之前來的時候，明明有看到家長在的啊。
  沈月竹隨口答道：“他們有其他地方住。”
  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一樣，仿佛隨時都會飄散在空氣中。
  卓苒聽著，也說不上她的語氣到底是無可奈何還是無關緊要，只好輕輕地“哦”了一聲，跟上她的腳步。
  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卓苒坐下之后，抬眸安靜地環視了一下這個又大又空曠的客廳。
  沈月竹則安靜地坐在她旁邊，視線落在一盆正開得燦爛的蝴蝶蘭上。那花朵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翅膀輕輕地振動著，似乎在向人們展示它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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