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道：“這么巧？”
太子道：“其實……也不是很巧。”
“說起來，也是有緣由的。”
皇上問道：“你還知道什么？”
太子道：“蕭皇叔說，九皇叔早就和林夫人相識，那時林夫人和小嬸嬸是閨中密友，便去小嬸嬸家里做客。”
“剛好九皇叔受蕭皇叔之托，前往錢家探望未來的岳父岳母，為了隱藏身份，在府中擔了先生一職。”
“直到邊關急報，他這才趕去峽谷關的。”
皇上想起來了，那年弟弟的確去過錢家。
而且還在那兒停留過一段時間，當時母后還說，弟弟一定是有了心儀的姑娘，不然不可能待那么久？
他們甚至于還猜測過，是不是錢蔓青。
只是伴隨九弟出事，那些事情自然也就無疾而終了。
現在九弟有清醒的跡象，這比什么都重要。
想到這里，皇上便嘆了口氣道：“時隔多年，林夫人還認出了你九皇叔嗎啊？”
太子凝重地點了點頭道：“是的。”
皇上道：“那你九皇叔除了武功，還有什么變化？”
太子道：“蕭皇叔說似乎更聰明了，看著像八九歲的孩子，不像之前那么懵懂，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皇上一聽，當即便篤定道：“看來這個李氏是你九皇叔的貴人啊。”
“只是……你二妹如今和林朝中。”
太子突然掀袍跪下。
皇上見狀，當即驚詫道：“太子，你這是干什么？”
太子道：“父皇，這些日子國事繁忙，兒臣還有事未曾向您稟告。”
皇上聞言，問道：“是關于林朝中的？”
太子點頭，面色十分凝重。
皇上道：“你說吧。”
太子道：“林朝中密謀殺妻殺子，先是想污蔑林夫人偷奸生子，被拆穿以后，又買毒藥強灌。”
“這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駭人聽聞，兒臣起先也不敢相信，直到昨夜，林夫人在自己房間里睡覺，那屋外倒滿了油。”
“而在外面點火的，是他的親妹妹林曉燕。此時五城兵馬司和巡城營都知曉，昨夜還是他們去幫忙砸墻救火的。”
“可林朝中明知道誰是兇手，卻還是讓他們把人放了。”
皇上聽后，閉上眼睛，倏爾再睜開，里面滿滿都是寒意。
“你二妹可知道？”
太子道：“二妹說，她不管林朝中做什么，只要林朝中會來娶她就行了。”
皇上再一次氣笑了，心里對女兒的最后一絲憐惜消失不見。
他道：“林朝中此人不可留。”
“他如今不是在病中嗎？找個太醫過去……把事情辦得干凈點。”
太子跪下道：“兒臣明白了。”
就在這時，常總管道：“皇上，何太醫說要事稟報。”
皇上道：“讓他進來。”
何太醫進來跪下：“老臣叩見皇上，叩見太子殿下。”
皇上道：“你給二公主把過脈了？以你的本事，配一副不傷身體的墮胎藥應該不難吧？”
何太醫惶恐道：“老臣正是因此事而來。”
“皇上，二公主這胎不能落，她這胎本就不穩，為了保胎，她吃了微臣調配的固胎藥。”
“此藥效果奇好，只是一旦服用，再進行落胎對母體的傷害極大，很有可能一尸兩命。而且再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就算平安熬到生產，二公主今后也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皇上聽后，平靜地問道：“你早就知道二公主有了身孕，為何還要給她如此虎狼之藥？”
何太醫顫顫巍巍道：“老臣自知有罪，得知消息第一時間便告知了太子妃娘娘，只是二公主這胎找老臣時，已經見紅了……”
太子連忙道：“父皇，此時兒臣早已知曉，并叫太子妃和大妹前去規勸過順意，是她執意不肯落胎的。”
皇上狐疑道：“你大妹那個性子，最是風風火火，這次為什么不是她來告訴朕？而是你？”
“你們兄妹到底是在密謀什么？”
太子連忙解釋道：“父皇明鑒，我們兄妹只想為二妹好，從未想過要密謀害她。”
“二妹一直說大妹對她不好，  自己有了三個孩子，她有一個孩子也想暗害，所以才……”
皇上聞言，嘆了口氣。
一直忙于國事，連幾個孩子什么時候有了嫌隙都不知道。
他對太子道：“依你看，你二妹是故意的？”
太子道：“明知不可為而為，是篤定父皇舍不得她受苦，更不會拿她的性命來冒險。”
“這個孩子，她是一定要生的。”
皇上道：“那就生吧。東宮許久沒有添孩子了，你找個穩妥的姬妾，對外宣稱有孕了。”
太子目光微微一凝，這是要讓他給二妹養孩子了。
他點了點頭道：“好的，兒臣這就回去安排。”
皇上再次回到勤政殿。
二公主跪在里面，時不時抽泣著，抬手拭淚，不驚訝露出手上的傷，已經青紫一片了。
那是剛剛皇上踢的。
常總管看見了，連忙讓何太醫幫忙包扎一下。
何太醫臉頰漲紅，剛剛他就看見了，可二公主不讓他包扎。
好在這次二公主沒有拒絕，他這才松了口氣。
很快，他給二公主包扎好，和常總管一起出來。
常總管道：“何太醫近來就住在宮里吧，別到處走動了。”
何太醫連忙道：“剛好我也輪到我值勤了。”
常總管點頭，目送他離開，不自覺地揉了揉眉心。
這個二公主，才消停幾年啊。
真是的……
殿內，二公主跪著，小心翼翼地挪動到皇上的身邊。
她抱著皇上的腳哭著道：“女兒只有父皇了，父皇若是不要女兒，女兒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女兒就只要這一個孩子，求父皇成全兒臣吧。”
“女兒保證只任性這一回，以后什么都不要了。”
皇上道：“你當年嚷著要嫁入曹家的時候，也是這么說的。”
二公主不答，只是哭，眼淚糊了一臉。
她小時候也是這樣，最愛哭，每次看見他，遠遠的就要哭。
他那時總覺得孩子敏感，知道自己母親沒了，所以才拼命抓住他這顆救命稻草，時時不敢松懈。
哪怕母后說，這個孩子得到的寵愛不少了。
哪怕皇后也說，這個孩子性格尖銳，記仇。
哪怕長樂說妹妹不是好人，當面一套背后一套。
……
可他都始終覺得，是因為這個孩子天生失去親生母親的緣故，太過缺乏安全感導致的。
但現在看來，她分明知道自己是寵愛她的，卻仗著這份寵愛，去為所欲為。
“從今日起，你不許再出宮。”
“這個孩子生下來送去東宮，以后你想嫁人就嫁，不想嫁人朕就為你修一座道觀，你去道觀里住吧。”
二公主頓時傻眼了。
“父皇，您當真要為了一個外人這樣欺負女兒？”
皇上道：“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死，朕會將你和林朝中葬在一起。”
二公主倏爾一顫，整個人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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