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小说网 - 无弹窗无广告小说在线阅读

大眾小說網 > 抱了白切黑之后 > 第4章 刁難

第4章 刁難


在房中歇息數日,姐妹倆的“時疫”便也好得差不多了。

        李勛自那日擄走顏荔并給她下藥后,郁郁寡歡了好幾日。

        沒別的,只因到嘴的鴨子飛了。

        原來那日他將人擄走下藥后,本欲帶到某間客棧細品香肌,卻沒成想撞到了文月公主的人。

        連忙行了禮,見文月公主行色匆匆,似是在尋甚么人。

        李勛不敢多待,唯恐被人發現他馬車里的貓膩,又因公主的隨從在滿大街大肆搜索,他也不敢公然抱著昏迷的女子進入客棧——

        若是傳到了他爹耳朵里,指定又會被修理一頓外加禁足半月。

        李勛咬了咬牙,將昏迷的顏荔丟在了附近的一座破廟里。

        本想著等公主的人馬散了,他再去將人撈回來,卻沒想到撲了個空。

        破廟里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在一個小小歌女身上栽了跟頭,李勛怎么忍得了?

        可煙波閣是裴懷光的地界兒,因著裴太師,他也不敢胡來,只好憋著一口氣,尋個機會整治顏荔一番。

        這日,他收到了一份帖子,新科狀元邀請他去府上聽戲。

        “甚么新科狀元?關我甚么事?不去不去!”

        小廝天福兒指了指帖子下方的一行小字,笑道:“爺,您不是一直想找這兩位的茬兒么?”

        李勛瞇了瞇眼,在看清那行字時不禁拊掌笑了:“好好好!這是鴨子自己又撞到嘴邊來了!”

        “天福兒,給爺好生準備一套衣裳,爺要準備入洞房了。”

        “噯——”

        數日后,應策立在府門前迎客,長身玉立,俊臉含笑。

        凡是見到的無一不夸:“新晉狀元郎果然是芝蘭玉樹,風流倜儻,也難怪殿試當日剛出殿門,便被文月公主給攔下。”

        另一人道:“榜下捉婿的事聽過不少,公主當殿選駙馬倒是不太常見。”

        “此言差矣,誰人不知文月公主性子驕縱,獨得圣寵,凡是她想要的,今上定然會滿足。”

        “嚯,怪不得我方才見到公主府的人抬來兩大箱賀禮,看來文月公主當真惦記上了應狀元。”

        “或許再過些日子,就該改成‘應駙馬’了。”

        眾人笑著戲語,應策不動聲色地聽著,唇角的笑意毫無波瀾。

        賓客都入了座,彼此見了禮,他開口道:“今日晚生喬遷新居,諸位賞光蒞臨寒舍,蓬蓽生輝,酒微菜薄,有不盡之處,還請諸位見諒。”

        眾人道:“應狀元客氣了。”

        煙波閣請來的戲唱班子登上臺,吹打的樂手在兩側,兩名身姿窈窕的妙齡少女濃施脂粉,身著鮮艷衣裳,輕舒玉指,款跨鮫綃,細細地唱了起來。

        檀口皓齒,眉眼盈盈,語嬌聲嫩,調成白雪。

        顏氏姐妹花當真名不虛傳,不僅姿容出眾,還生得一把好嗓音,眾人拊掌喝起彩來。

        應策坐在臺下,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其中一人身上。

        或是對他的注視有所察覺,小歌女的聲音忽地顫了一下,那雙烏黑靈秀的杏眼閃過一抹驚慌,驀地垂下眼來。

        應策薄唇輕勾,黑眸閃過細碎的笑意,這次終于……抓到你了。

        婉轉嫵媚的嗓音如春日里打著旋兒落下的飛花,柔軟地落在在座的賓客心尖兒上。

        “聽聞顏氏姐妹前陣子染上了時疫,幸得大好了,若是因此有甚么損傷,未免也太可惜了。”

        “王大人慣會憐香惜玉,既如此,大人何不好人做到底,將這對兒姐妹花攏入掌中悉心呵護?”

        被喚作王大人的中年男子登時漲紅了臉,笑道:“杜兄又拿我說笑,王某只是有感而發罷了,對兩位姑娘并無他意。”

        那人繼續陰陽怪氣:“我們都懂的,王大人伉儷情深,自然不會做對不住夫人的事。”

        王大人臉色微沉,推說更衣起身去了。

        這邊的風波應策看在眼里,卻并未說甚么。

        他雖來京城不久,但也聽說了一些朝中大臣的事。

        王杜不和并不是甚么秘密,只是他沒想到兩位大人私下里也如此針鋒相對。

        杜鳴風年紀輕輕便做了大理寺少卿,為人耿直剛正,說話從不顧忌場合及對方的身份,因此得罪了不少人,禮部的王維和便是其一。

        四周樂鼓聲與人聲嘈雜在一起,并不算寂靜,可應策耳邊卻只剩下輕風聲,他目光直落在并足而立的少女身上。

        玉指纖纖,杏眼桃腮,檀口輕啟,貝齒雪白可愛。

        眉眼靈動,一顰一笑皆鮮活又動人。

        他心口急跳數下,委實不能將面前之人與記憶中的少女視作一人。

        父親的第七個妾氏,在三年前的被抬入府中的那夜不就尋了短見么?又怎會搖身一變,成了京城炙手可熱的小歌女?

        那位陵城的小姑娘長得瘦小,眉眼間縈繞著一股凄楚,而面前的少女不僅生得明艷動人,眼眉間也洋溢著一股不服輸的韌勁兒與朝氣。

        像……又不像。

        若非那日聽到了她的低聲呢喃,知曉了她的名字也叫做“顏荔”,應策便也不會陷入此等疑惑之中。

        鬼神之說他向來是不信的,只是此時也難免有了遲疑——

        是他處在黃粱夢中,抑或是她是甚么精靈仙女,在三年前香消玉殞后,忽地又出現在了京城?

        詐死是不可能的,他曾親眼看著她的尸首被顏老兒帶走,裹了一卷草席便潦草下葬。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在所有人都離開后,應策才從樹后面走了出來。

        他擎著傘立在雨中,看著她簡陋孤零的墳包出神許久。

        說不上來這是甚么感覺,那夜的驚鴻一瞥,并蒂蓮喜蓋下的剪水秋眸,如蝶一般輕顫,卻在他心頭擲下震懾心扉的漣漪。

        胸腔似得了甚么急癥一般,跳得狂亂,失了章法。

        應策飽讀圣賢書,卻無法形容那一剎那的欣喜與失落。

        他不應忘記,她是父親剛進門的妾氏。

        可轉瞬間便是生死之別。

        父親震怒,將為她置辦的新衣器具全都叫人給燒了。

        “沒的晦氣。”

        年僅十七的少女就此香消玉殞,卻只落得他冷冰冰的一句斥罵。

        家中巨富,卻全是祖父的功勞,父親只是生得命好一些罷了。

        他風流好色,養在外面的帶回家里的女子數不勝數,可老天卻像是在戲耍他,年屆五旬,也只有應策這么一個兒子,半個女兒都沒有。

        母親雖是他的發妻,卻早早地對他不管不問,整日里吃齋禮佛不問世事。

        應策自小在鶯鶯燕燕與檀香氣息中長大,只想讀書科考,早日遠離那座樊籠一樣的宅邸。

        如今他得償所愿,年僅十八便穿紅衣跨白馬,做了鮮衣怒馬狀元郎。

        “狀元郎怎么無故在發呆呀?”

        旁人的詢問聲讓應策回過神來,他微微一笑:“無事,只是聽曲兒聽得有些入神罷了。”

        “確實如此,喉音清婉,猶如天籟。”那人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擠眉弄眼,“這不,李相爺的小公子整雙眼睛都恨不得長在人家身上一般。”

        聞言,應策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一位年輕公子哥兒身著錦衣,頭戴玉冠,腰飾玉環,長得頗為清秀,可通身卻滿是紈绔子弟的做派。

        他眸光微斂:“那位李公子一直在盯著臺上的兩姐妹?”

        “可不是嘛,方才他還向臺上丟了一把小銀錁子,為搏美人一笑,大方得很。”那人似在說書一般,繪聲繪色,“尤其是對那位身量嬌小些的妹妹,嘖嘖,兩只眼珠子都快將人給盯穿了。”

        應策對那人微微頷首,看了眼李勛,取只新燙過的溫熱酒杯斟了酒,走到李勛面前。

        “不知李相爺的公子駕到,有失遠迎,應某特來給李公子賠不是。”

        李勛正看顏荔看得起勁呢,面前冷不丁冒出一個人,高大的身軀登時將他的視線擋了一干二凈,他皺了皺眉,面有不虞:“我只是順道來聽聽曲兒,狀元郎不必介懷。”

        若非那日看到請帖上寫的請了煙波閣的顏氏姐妹花登門,他才不會赴這無聊的宴會。

        只是一枚小小的翰林院修撰,哪值得他登門祝賀?

        應策笑道:“公子若是喜歡聽曲兒,應某陵城家中有兩名歌姬,與臺上的兩位相比絲毫不遜,若是公子喜歡,應某便讓她們上京,獻給公子如何?”

        李勛神色微動:“此言當真?”

        “君子一言。”

        “不行不行。”李勛卻擺了擺手兒,歪著頭看向臺上,“我只對顏姑娘感興趣罷了。”

        應策頓了頓,正要再說甚么,便聽身后傳來一陣喝彩聲,原是一套曲子唱完了,兩姐妹屈身道了萬福。

        “兩位姑娘請留步。”李勛忽地直起身立在椅子上,揚聲道,“早就聽聞顏氏姐妹歌舞雙絕,今日聞聽仙音果然不同凡響,不知我們是否有幸欣賞二位的舞姿?”

        顏芙謹慎地看了眼妹妹,后者安撫一笑,道:“公子既說了此話,若我們姐妹再推辭便不知輕重了,敢問公子可有甚么想看的?”

        眾人聞言不禁一愣,這小歌女年歲不大,口氣卻不小。樂舞種類繁多,若是李公子說了甚么刁鉆的她跳不上來,豈不是進退兩難,陷入尷尬的境地?

        果然,李勛桀桀笑道:“那就有請二位為我們表演一曲時下流行的白舞罷。”

        白舞?應策眉頭微蹙,今時貴族崇尚綺靡奢華,原本健美清新的舞風漸漸變得妖艷露骨……李勛這廝,在明目張膽地刁難她們。

        他剛要出言阻止,就聽到一道脆生生的嗓音——

        “既然公子喜歡,小女子便不敢不從,只是姐姐身子病弱,方才獻唱已然消耗過多體力,還請狀元郎開恩,由我一人獨舞,放我姐姐下臺去歇息。”

        少女盯著臺下一襲紅衣的少年,眼眸烏黑明亮,貝齒輕咬粉唇,目光楚楚可憐。

        應策心口倏地急跳一下,道:“顏姑娘既然身子不適,下來歇息便是,若是姑娘你支撐不住,亦可……”

        “多謝狀元郎好意。”顏荔翹起唇角對他施了一禮,“還請諸位稍等片刻,小女子去換了衣裳便上來。”

        她捏了捏姐姐的手,讓她不用擔心,便轉身去了后臺。

        不多時,顏荔便穿了身白衣上臺,烏發梳成雙環忘仙髻,雙環間飾以金鈿,愈發襯得姿容明艷。

        潔白舞衣質地輕軟,長袖委地,少女仰起雪白修長的脖頸,喝著鐘鼓笳琴的節奏,由慢至快,如一只輕盈纖細的仙鶴在臺上起舞。

        衣衫過于輕薄,她窈窕的腰肢若隱若現,幾可一掌盡握,看得臺下的眾人無不直了眼。

        應策眼眸微沉,低聲叫來管家,吩咐幾句,管家一臉驚悚地離開了。

        少頃,不遠處便升騰起一陣濃煙,有人大喊道:“不好啦,走水啦!”

        眾人回過神來,唬了一跳,登時匆匆與應策作別,作鳥獸散。

        臺下一片忙亂,樂工們也早已停了下來,臺上的少女臉頰染上緋紅,卻不曾停下舞步。

        花香細細,一陣微風拂過。

        她細韌的腰肢彎成一弦月,烏黑的杏眸里映出那張俊美年輕的臉。

        府中仆從忙著救火,他作為主人卻一動不動,正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她。

        顏荔心中一緊,糟糕,不會認出她來了罷?


  (https://www.dzxsw.cc/book/83231087/31735394.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