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埃里克也不明白,怎么一天過去,這兩個人性格都變了。
哦不對,變的只有神女,陸知言一點都沒變,只是更加無所顧忌了而已。
他幾乎不相信這是真的,做人、哦不,做神怎么能這樣呢?見凡人生死,卻無動于衷,見凡人有所求,卻視而不見。
只是他似乎忘記了,凡人的生死、自己的妄念,皆需用他人的性命來成全。
埃里克一念既起,便不會那么容易打消,迂回的道路行不通,那就直接一點,“我來是想告訴你,你的藥很有效果,我也很想要足夠的藥量,但西科聯盟既然和東方大梁交好,眼下西科有難,大梁想必也不是那么不講道理、落井下石之人,六皇子若能直接把藥方給我,我將代替整個西科聯盟感激不盡。”
這是毀約不算,還想釜底抽薪,略過藥量直接要藥方。
埃里克估計也覺得自己有些不要臉,找補道:“當然,我也不是那等白食之人,我將為您奉上黃金萬兩、美女無數,如何?”
陸知言看向江晚,江晚:“我只對人魚美女感興趣。”
埃里克:“”這交易沒法談了。
繞來繞去又回到了紅尾魚身上,埃里克打定主意不想把紅尾魚交出去,便又生了一計,只是這次比較損:“六皇子別忘了,你的母妃還在西科聯盟王宮里。”
話音落地,陸知言微微瞇了瞇眼,“埃里克王子這是在威脅我?”
埃里克聳了聳肩,本來他是沒想到這個的,但誰讓他的母妃是個倒霉蛋呢。十年前救過西科聯盟一次,現在又能搬出來救他一次。
真是西科的大恩人啊。
埃里克嘲諷的想。
“你也可以不同意我的條件,還是那句話,你母妃能不能活著,全看你了。”埃里克身姿松散,愜意的品了一口來自東方大陸的好茶,“大不了就讓那些人死吧,你們大梁不是有句話,一朝天子一朝臣?也省得我繼位后再給他們一個個貶下去了。”
這話就有些自己送上門遞刀子了,陸知言聞言笑了一下,意有所指道:“如果真的可以這樣,你又何必那么辛苦的去尋求解藥?”
埃里克的身形僵了一瞬,隨即道:“面子功夫總要做的吧,你也是皇子,應該懂的。”
“是嗎?”陸知言看了一眼他的側影,隨口說了個時間:“二十年前,西科聯盟的老皇帝,也就是你的父王,從海邊劫掠了一位女子,強迫其與自己結婚生子,但很戲劇的是,那女子在被搶到王宮前,就已經嫁了人,并且有了身孕。”
陸知言的聲音娓娓道來,“老皇帝怕丟人,并未把此事公之于眾,知道這件事的只有巫師,巧的是,女子在生產前夕,被宮人沖撞,便借早產的名義生下一個足月的孩子。”
“孩子在王宮長大,取名叫”
陸知言不緊不慢的說著,給了埃里克打斷的機會,他面帶薄怒,厲聲道:“你閉嘴!”
陸知言:“你怕什么?”
因為那個孩子就是他。
后來那女子又懷孕了,是老皇帝的孩子。老皇帝心里介懷已久,便派人殺了那女子原來的丈夫,但此事被那女子知道了,女子出于報復心理,藥了老皇帝,讓他從此再無生育能力,緊接著就把他唯一的親生骨肉遠送天邊。
送走之后,自己也緊接著迎來了無邊無際的囚禁。
這是一段秘辛,埃里克也是最近找到一些蛛絲馬跡,逼問巫師后才知道實情的,但遠在海洋彼岸的大梁六皇子是怎么知道的?
不過轉念一想,知道又怎樣,不過是個別的國家的人,如果到最后他都不同意給藥方,他就找人把這塊莊園夷為平地
埃里克腦海里的黑暗想法一閃而過,還沒來得及仔細往下想,陸知言就把他拽回了現實;“你是怕巫師會阻撓你繼位,還是怕老皇帝醒不過來,你繼位繼的名不正言不順?”
埃里克自己的心情也很復雜,老皇帝是真的很喜歡他母親的美貌,這些年出來不允許她死之外,可謂是要什么給什么,對他也是像真父子一般,不然他不會現在才發現異樣。
但這一切都隨著怪病的到來而逐漸化為了泡影。
那是不久前的一個晚宴,巫師說獲得了一個寶物,但其實那個寶物并不是新獲得的,而是在很早很早之前就獲得了,只是現在終于摸索到了使用方法。
那是從海底偷到的海神權杖,代表海神的力量,只要知道權杖該怎么用,他們就可以橫穿大海,去肆意掠奪其他國家的財富想想就很美好。
那天巫師向他父親稟報好消息,宮中又多年未曾舉辦晚宴,老皇帝便匯集了所有的王宮大臣,來見證西科聯盟變得更強盛的時刻,但沒想到的是,大家剛舉起第一杯酒,共同飲下之后,皆出現了不適感。
沒等晚宴結束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了起來,而當時的埃里克剛知道自己的身世,內心雜亂,便沒有喝下那杯酒,也因此躲過一劫。
像是上天留了一線生機,巫師也沒事,同時告訴他十年前王宮內也出現過這樣一場怪病,怎么都治不好,便讓巫師來解決,巫師根據星象解釋道是海神在發怒,他們需要找到一位黑發黑眼的海底神女來平息這場憤怒。
當時的那位神女已經化為人,入了大梁做皇貴妃,他們為了把她弄回來,廢了不少功夫。
現在這種情況與當時何其相似,但是不能等了,那病只會讓人臥床不起,一天之中還是能維持一兩個小時的清醒,正因為如此,老皇帝在被死神追著時,總會想起自己那流落在外的親生骨肉,變著法的讓侍衛去尋找。
他想,只要老皇帝的病好起來,恢復健康,就不會再想起那個孩子,他們可以繼續父慈子孝,然后他偷偷找到那個所謂的弟弟,暗中殺掉。
只有這樣,才能保住他的王位。
埃里克定了定神,“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當然怕。”陸知言篤定道:“你怕真相被人知道,你怕看到那些鄙夷的目光,你怕他回來搶走這原本可以屬于你的一切。”
埃里克咬了咬牙,“你莫要胡言亂語。”
陸知言聲音放輕,“我有沒有胡言亂語,你心里清楚。”
埃里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陸知言一手托在耳邊,一手把玩著杯蓋,“除了我的母妃,你還有什么條件可跟我談的?”
那話所表露出來的意思是詢問,但語氣卻是告訴埃里克,他并沒有什么底牌可以在陸知言這里討價還價。
陸知言繼續道:“你應該慶幸,我夫人只對那位人魚感興趣,不然你肯定要付出一些其他代價。”
埃里克當即皺了眉頭,紅尾魚不行。
他雖然不是老皇帝親生的,可這好色的特點卻是比親父子還像。
陸知言看他那副表情就知道,又是一位要美人不要江山的貨色。
“我不喜歡和不守信用的人談交易,你走吧。”陸知言沉聲,做出了趕客之勢。
埃里克第二次被趕出這個莊園。
江晚聽了一上午的宮廷秘辛,聽得神情恍惚,一杯熱茶下肚,才勉強安撫下那股躁動之感,她斟酌了一下語言,問道:“你為什么非要他用紅尾魚做交換?”
正常來說,不應該是讓埃里克把他母妃送來才對嗎?
陸知言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紅尾魚指的是誰,笑了一下,桃花眼彎著,里面盛著明媚的陽光,“因為她是你的家人啊。”
這次輪到江晚愣怔了,她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
兩國博弈,尤其是這種統治者都處在怪病陰影中的時候,既然自己掌握了解藥,不趁機狠狠敲詐一番都是愚蠢,而他竟然只是因為紅尾魚是她的家人,就只提這一個條件。
若是大梁皇帝在場,都要罵他一句胸無大志不成器。
江晚放下杯子,說了一句:“可你的母妃還在王宮里,你可以用這次機會把她安全無虞的接回來的。”
“接不回來了。”陸知言道。
江晚起身的動作頓住了,她突然有種不好的想法。
她聽到自己聲音很輕,“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陸知言半垂著眼,讓人看不出里面的情緒,“她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死在了他父皇逐漸消逝的愛里,死在了西科聯盟王宮的怪病里,死在了王宮大臣們大病得愈后的歡呼聲里。
一切的奇怪之處突然得到了解釋。
為什么東方大陸的皇貴妃會被西方國家的人帶走,為什么來到西科聯盟好幾日,陸知言竟一點都不著急去宮中見他的母妃。
因為他早已無人可見。
陸知言起身,朝她伸出一只手,手掌向上,五指自然平伸著,露出干燥的掌心和干凈的手紋,“所以有些人,能抓住的時候,一定要毫不猶豫的抓住。”
“比如你,比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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