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江晚那一瞬間有很多話想要問陸知言,想問問他為什么那樣回信,也想問問他為什么才來,但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別的。
“我很棒吧?”
紅尾魚抱著海神的權杖杵在兩人后面,長腿從敞開的外袍后露出來,聞言“噗嗤”笑了一聲。
江晚登時就有一些窘迫。
陸知言神色倒是一片泰然,給她把披風緊了緊,直到完全遮蓋住她的身體,夸道:“特別棒。”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本有些敷衍,但從陸知言嘴里說出來就特別真誠。
春日晝夜溫差大,饒是陸知言在第一時間給她系了披風,江晚還是打了一個噴嚏,反觀紅尾魚,卻什么事都沒有一樣。
果然是人神有別,她也就是被埃里克硬叫一聲神女罷了。
陸知言怕她因此著涼,道:“風大,先回去吧。”
幾人正欲離開,身后突然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那聲音江晚認得,只是才過了幾瞬,便又蒼老了許多。
“等一下。”
巫師從深色大門后走出來,步伐踉蹌,黑袍破破爛爛,凡是被劃破的地方都有洇濕的痕跡,應當是血。
紅尾魚緊握著權杖,防備的看著他。
江晚倒是沒想到他還能活著出來,只是不知道埃里克現在怎么樣。
巫師走到他們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埃里克被我用迷藥放倒了。”
他本就受了不少傷,現下說完這句話用了他不少力氣,停頓了許久。
紅尾魚這會兒有了權杖,已經不害怕他了,出聲道:“那你還挺厲害。”
這話猛一聽沒什么,仔細一聽卻有些陰陽怪氣。
巫師顯然是領會了其中的深意,轉頭看向紅尾魚,更像是在看她手中的權杖。
“別看了,它不屬于你。”紅尾魚道。
“我知道。”巫師收回目光,“我跟他并不是一派的,國王時日不多,我不過是想借由他的手找到流落在外的王子。”
紅尾魚道:“囚禁我的時候你可不是這么說的。”
巫師沒理她,兀自從黑袍里拿出來一顆藥,藥身是黑色的,但黑的并不純粹,因為里面摻雜著白色的粉末,那粉末很奇特,在如霜的月色下竟泛著藍藍的光。
巫師在冷風里咳了一聲,聲音像風中燭息,“這是埃里克給我的,讓我試著研究一下成分,其實不用研究,我一看便知道是什么。”
巫師指向江晚,“這里面是你的眼淚吧?你變成人類前留了多少?如果多的話,介不介意給我一些救治王宮里的人?”
江晚看向陸知言,她記得她在剛登入大船的時候,這廝就整日拿著洋蔥來敲詐她的眼淚。
前前后后共接走一小碗?
結合眼下這種情況,江晚突然有些懷疑陸知言在一開始就知道王宮里的那些病該怎么治。
陸知言替她回了話,拒絕的態度很明顯,“介意。”
巫師蒼老的臉上滿是失落:“那……便算了,終究是我們欠你們的。”
他說完又掩著口咳了幾聲,指縫里溢出紅色的血。
紅尾魚余光里瞥了一眼,突然抬起權杖,在虛空中畫了個圓,圓圈中間聚了一點光,隨她的動作彈進巫師身體里。
那一點光在觸碰到他的身體后便消散了,但巫師卻因此好了很多,至少是看起來比剛才更像一個活人了。
紅尾魚大抵是傲嬌屬性發作,救了人又怕人言謝,嘀咕了一句:“老不死的。”
巫師不敢妄言,只是道了一聲謝,“這個權杖,我研究了多年,都不知道該怎么用,怎的你”
紅尾魚嗤笑了一聲:“廢話,你又不是海里的。”
這東西對于他們海底的人魚一族來說,就是刻在骨子里的東西,從出生時便知道該怎么操縱。
巫師大概是身體好了,話也多了許多,“我的意思是,你已經變成人了,為什么還能操縱它?”
紅尾魚又被逗笑了,開始報被囚禁的仇,“難道你變成女人后你媽就不認你了?”
巫師還想再說些什么,夜晚的風卻越吹越大,陸知言冷冷的打斷他,“夜已深,我們不便再多叨擾巫師,有什么事情巫師明日可至莊園登門拜訪,我們就先離去了。”
這人說話有禮有節,明明是埃里克和巫師強行把江晚綁來的,他說的卻像他們一行人來做客一樣。
巫師看著他身后烏泱泱的數十位侍衛,覺得老臉有點掛不住,便囁喏道:“哦好,六皇子慢走。”
一行人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江晚看著周圍的高墻,“你們是怎么進來的?”
陸知言在夜色里的聲音極其溫柔,和上個世界的那個ai有點像,“馬卡斯。”
江晚恍惚了一瞬,覺得她好像很久沒有想起陸ai了,又好像陸ai一直在她身邊,可能是因為身旁人的眼睛和名字吧,現在再加上一個聲音。
江晚在這一行人里并沒有看到馬卡斯,想必是陸知言只是撬開了他的嘴,問出了進王宮的路線而已。
但一出王宮,便看到了高墻上的身影。
那道身影在看到他們時一躍而下,“晚上好,神女。”
江晚:“”并不是很想要這個稱呼。
眼下氣氛有些怪異,本應該被關起來的馬卡斯坐在王宮的高墻上,江晚的目光觸及到那雙碧藍色的眸子,隱隱覺得有些熟悉,好像不久前在哪里見過一雙同樣的。
是在哪兒呢?
似乎是巫師的大殿之中。
江晚恍然明白了什么,看著馬卡斯,“你”
馬卡斯淡淡的回應了一聲:“嗯。”
他便是那個流落在外的王子。
江晚在冷風中打了個顫,她這是什么運氣!
一個晚上的功夫,不僅幫紅尾魚逃了出來,還拿到了海神的權杖,還知道了真正的王子是誰。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就是她的任務,主線任務似乎要與隱藏任務并行了。
江晚不知是喜是憂。
陸知言推了推她,“先去馬車里,回去再聊。”
王宮外一共有兩輛馬車在等候,江晚看著周圍的侍衛,覺得陸知言今晚既然來了,可能是打算把紅尾魚也帶走的。
今晚埃里克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僅沒了所有的籌碼,王子之位還岌岌可危。
江晚上了前面那一輛馬車,剛坐定,車簾便被又被掀開,陸知言帶著溫熱的體溫鉆了進來坐在她不遠處。
“冷嗎?”他問了一句。
江晚搖了搖頭,剛想說不冷,便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江晚:“”打臉她最行。
余光里男人動了動,身形靠過來的時候也有體溫的熱度傳過來。
“幫你暖暖?”
江晚掩在披風后的胳膊冷得直打顫,“衣服濕,會把你的也染濕的。”
事實上她從紅尾魚的水箱里跳出來時,便一直是這么濕著衣服的狀態,動作間帶起的風刮在身上,可謂是入骨的涼,眼下說話都已經帶上鼻音了。
陸知言脫了寬袖外袍,蓋在她身上,順勢環保住她,“這樣就不會濕了。”
他的體溫隔著幾層布料傳過來,緩解了那股衣服帶來的濕涼感,江晚冷得偶爾發抖的腿也安靜了下來。
陸知言線條干凈的下巴搭在她肩上,沒有用力,也不會讓人覺得硌得慌。
江晚猶豫了一會兒,又往他懷里鉆了一些,“謝謝。”
馬車很快到了莊園,江晚應該是在王宮里吹了風,下車時頭有些昏昏沉沉的。
另一輛車里,紅尾魚和馬卡斯在車里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下來時互相白了一眼,然后離得遠遠的。
陸知言的外袍披在她身上,還有一些殘留的熱度,“先去洗個熱水澡,我讓嬤嬤她們給你煮一碗姜湯,喝了姜湯后再睡。”
江晚吸著鼻子:“好。”
這邊的動靜引起另一邊的注意,紅尾魚手持權杖看過來,驚訝道:“你怎么披著他的衣服?”
江晚給了簡短的回應:“冷。”
紅尾魚深吸了一口氣,懊惱道:“怪我怪我,忘記你什么都不會了,我應該幫你把衣服變干的。”
她們生于海底,自然可以操縱水,把濕衣服變干并不是什么難事,只是紅尾魚常日在水里泡著,自己裹一件濕衣服到處跑也不會覺得冷,便忘記她這個自小便與眾不同的妹妹了。
江晚沮喪道:“晚了,姐姐。”
說話間已經到了莊園主樓,江晚一進主樓便鉆進了自己房間,直到脫去那身衣服,泡進熱水里時,才覺得活了過來。
墻上的指針已經指向了兩點,月亮西斜,陸知言不欲再議任何事,江晚喝下姜湯后便睡下了。
湯里應該是加了藥,讓江晚避免了到一個世界發燒一次的情況。
第二天醒來,她按照慣例去清理掉在枕頭上的頭發,剛一捏起,頭發便消失不見,自她手邊升起幾個小小的泡泡。
江晚以為自己眼花了,又去捏別的,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一次,反反復復,直到枕頭上一根落發也無。
她下意識的跑到了東側盡頭那個房間,悲切道:“陸知言,我要變成泡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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