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江晚下意識的把手覆到了倒計時的地方,像是在遮擋著什么。
陸知言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動作平緩的把手挪回眼前,螢火蟲就趴在他指尖,撲扇著翅膀,瑩瑩的光時而熄滅,時而亮起。
江晚按著那串數字,覺得眼前的事情變成了一個死局。
她自然是不可能和陸知言回大梁成親的,說不定還沒有踏上回程的船,她就離開這里了,但這些又不能講給陸知言聽。
她煩惱的想抓頭發,但是舉起的手伸到一半又停了下來,還是珍惜一下逐漸稀少的頭發吧。
說不定哪天就沒有了。
陸知言久久沒有聽到答復,轉過身來,眼睛里盛著一點光:“嗯?”
江晚斟酌了一下語言:“如果能夠回到大梁的話,我就和你成親。”
陸知言凝眸看了她一會兒,突然皺起眉頭,“你的耳朵”
江晚側目:“怎么了?”
陸知言突然抬了一下手指,驚飛螢火蟲,去勾她的胳膊,“在變,變回人魚時的樣子。”
人魚狀態下,除了魚尾外,身體其他部位也會變回海底時的樣子,包括但不限于臉頰眼下的鱗片與精靈耳朵。
江晚的耳尖逐漸變藍,往外拉伸,直至伸出尖尖的角。
她現在不在水里,怎么會
下一瞬,仿佛被暴曬的感覺襲來,江晚覺得渾身都很干,如同行走在沙漠里一樣,可現在明明是黑夜,一點太陽都沒有。
不需要陸知言說,她也覺得大事不妙了。
她連忙戴上披風上的兜帽,和他往花園外走。
剛走到一半,江晚突然扶住旁邊的柱子,“陸知言,我的腿好像已經變成魚尾了。”
陸知言回眸,看到她的眼神無措極了,眼下藍色的魚鱗已經完全長出來了,就像他剛認識她的時候一樣,月白色的衣擺下,有一點藍色的東西伸了出來,似錦緞,又似綢紗。
陸知言轉身,把她的兜帽又拉嚴實了一些,彎腰抱起了她。
魚化還在進行,與上一次在水中相比,在空氣中顯然難受許多,江晚回到主樓時,手心都快被自己掐破了。
“水!”
新老傭人一起抬著水往二樓的玻璃箱內灌,水位線到了一半,江晚被陸知言輕輕放了進去。
江晚終于明白了什么叫瀕死的魚回到了水中,她浮在水里大口呼吸著,紅尾魚和巫師聽到消息趕了過來,最慌張的要數紅尾魚:“怎么回事?”
陸知言皺著眉,“在花園沒有接觸到水,突然就這樣了。”
紅尾魚:“什么意思?變不成人了嗎?”
魚化進入到最后階段,江晚眼下最后一片藍色的鱗片長出,巫師看了一會兒,道:“應該是回不去了。”
紅尾魚不解:“為什么?我也喝了藥水,沒有泡沫化,也沒有變回魚。”
如果說最開始是因為時間差異,但現在算算日子,紅尾魚喝下藥水后的時間也快到了江晚的落發變成泡沫的時候了。
巫師看了陸知言一眼,答道:“她和你們不一樣。”
紅尾魚理解錯誤:“也是,她從小發色就和我們不一樣。”
“不是這個。”巫師模棱兩可的否認了一句,對著陸知言道:“現在怎么辦?”
紅尾魚思索了一會兒:“有沒有一種可能,呀變回去是代表著你的藥水失效了?”
巫師搖了搖頭:“不是失效,是因為一直沒得到馬卡斯的愛情,她的生命快走到盡頭了。”
紅尾魚簡直不可置信:“你說什么?”
巫師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陰森又恐怖:“現在是情況就是,零星的泡沫化暫時不會再出現了,只會出現什么情況呢?也許你在和她聊著天,也許是在你睡著后,她就會徹底變成泡沫,等你早上一醒,發現水箱里只剩下水了。”
紅尾魚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我去拿權杖!”
紅尾魚走后,巫師就開始禍害陸知言:“怎么辦?我親愛的皇子,可能就三四天的光景了,這三四天里馬卡斯可登不上王位,要不要用權杖?”
江晚曾經問過系統,如果在任務判定成功前先變成了泡沫屬于什么,系統回答說如果任務完成,可以在變成泡沫后進入到下一個世界,如果沒有,等于死亡。
陸知言面色緊繃,“不用。”
紅尾魚很快就抱著權杖回來了,一同過來的竟然還有許久沒有回到過莊園的馬卡斯,他從早晨睜眼便泡在政務里,此刻面帶倦色,早上高高梳起的頭發也耷拉了下來。
馬卡斯回到莊園后聽聞了江晚的事情,關切的問了一句:“很嚴重嗎?”
他不知道江晚上岸的原因里有他,眾人也沒打算告訴他,只是道:“能夠解決,只是會有些棘手。”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從衣服內袋里掏出一塊懷表,“我以前在海邊撿到過一塊懷表。”
他拇指往下按,表蓋被打開,露出里面的金屬表盤和指針。表盤做工精巧,過了十年還完好無損,連褪色都沒有。
他看著表盤一臉懷念,“在撿到它之后,我明白了時間是怎么運行的,后來也發生了很多事,我逃過了一劫,也被人帶到這個莊園,它陪過我讀書,也陪我回到王宮可以報一些仇,我一直把它視為我的吉祥物。”
紅尾魚湊上去看了一眼,疑惑道:“這上面的人為什么那么像江江?”
“這上面的圖畫是一直都有的。”馬卡斯解釋了一句:“我起初的時候一直覺得神女有些眼熟,現在想來應該是這圖案的原因,這圖案畫的十分生動,比西科聯盟的任何一位畫師畫的都要好。”
馬卡斯走上前,“我雖不知神女是因為什么來到這岸上的,但如果是因為這塊表,那我現在物歸原主。”
他把懷表遞出去笑了一下,“我這些天也查閱過很多資料,西科聯盟里也確實做不出這么精巧的懷表,只是有些對不起神女,您的東西被我鳩占鵲巢這么多年。”
那塊懷表就在江晚面前。
她瞇了瞇眼,看清了它的式樣。
那是一塊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的表,因為她曾經買過一塊一模一樣的,送給了鄰居家那位弟弟。
江晚在這個時候驚覺,鄰居家那位弟弟叫什么名字來著?
哦對,陸知言。
江晚突然有些難以置信,他們共同在一起生活、上學那么多年,她現在竟然需要去思考幾秒才能回憶出來他的名字。
她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
思緒是一瞬間的事情,江晚突然發覺自己這些年好像忽略了很多事情,比如那位弟弟高考考的怎么樣,大學去了哪里,現在又在做什么等等。
他一直活著,但在她心里卻好像不存在了一樣。
江晚接過那塊表,馬卡斯長舒了一口氣,“我仔細觀察過里面那張圖案,比你現在的模樣要稚嫩一些,我是十年前撿到的,應該就是您的。”
江晚輕輕按開,看清了里面的照片,確實是她自己。
只不過是高中時期的模樣,她應該是在刷題,但又像在打盹,手支著腦袋搭在桌子上。
江晚不知道為什么現實世界的東西會出現在這里,因為劇情需要,還是別的原因?
但有一個可以證明,就是當時海底的巫師為什么說她才是解救海底困境的那個人,想來就是因為這塊懷表。
鍍銀的表鏈被很愛惜的珍藏著,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折射著淡淡的光澤,不同于新表那種銳利的鋒芒,現在這種質感反倒更溫潤沉穩一些。
“謝謝。”江晚道了一聲謝,妥善的收了起來,然后看向大廳內站著的陸知言。
她原本以為一切只是巧合,這個世界的人物名字和上個世界的一樣,甚至連眼睛都一樣,但當往事被勾起后,就會發現很多事情太巧了。
因為鄰居家那位弟弟也是桃花眼。
一樣的桃花眼、一樣的名字、一樣的懷表,真的沒有什么關聯嗎?
馬卡斯往后退了些許,不知道自己來送懷表這個舉動帶來了多大的信息量,“希望它能陪你度過這次難關。”
有時候在陌生的環境,身邊帶一件熟悉的物品確實會好很多,江晚很感謝他,但是并不打算告訴他這個世界之外的那些真相,“宮中一切還順利嗎?”
“挺順利的,沒有什么比現在更好了。”馬卡斯安慰般笑了一下,“就是忙了點兒,埃里克的權力都被收回了,王宮中的大部分勢力都在我這里,現在只需要等繼位就好了。”
每當這個時候,馬卡斯就會很感謝當初把他帶到莊園的那個男人,如果不是那個男人,他也不會遇到善良的老傭人和那么大的藏書室,如果他從小就沒讀過書,現在即便被認回,也怕是要傻傻等死。
所以一切好像宿命的安排,兜兜轉轉,總會形成一個圓,而在那個圓圈里,所有人相逢又別離,遺忘后又記起。
陸知言的面色始終不太輕松,許久后才開口道:“不等了,搞點動靜,這幾天就繼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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