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心愿
/三十四/
裴寧又簽了一個新銳作者,小說也開始同步連載,數(shù)據(jù)好像還行,她沒有看。
為了不做數(shù)據(jù)的囚徒,她每次發(fā)完就直接關閉網頁,除非更新下一章內容。
幾個月下來,裴寧對工作的業(yè)務逐漸上道,八月的時候更是拿到了業(yè)績第一。
一高興,就和同事多喝了幾杯。
但還好,沒怎么醉,只是看見來接自己的顧懷均的時候,內心一片柔軟。
“顧懷均!”
她推開同事的手,飛快地朝他奔去,像只蝴蝶一樣落在他的懷里。
而他,也穩(wěn)穩(wěn)地接住。
一幫同事在身后起哄,只有陸淮檀,面色沉沉,眼底有濃得化不開的墨。
從前她是斷然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她的內心太沉重了。
但是顧懷均一點點在治愈她,最近好像是嬌縱了一些。
顧懷均嗅了嗅,嗓音輕柔:“喝酒了?”
雖然意識還算清醒,但裴寧的臉喝得紅撲撲的,戳戳自己嘴角笑道:“一點點!
“我們回家了!
裴寧是被顧懷均一路抱回2902的。
“寧寧,去洗澡好不好。”
她今天穿了一條v領的收腰長裙,站著自是看不出什么,但此刻她窩在他懷里,一襲春光露了大半。
幸好,帶她回來的是人他。
“你幫我洗嗎?”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他的喉結。
顧懷均聲線壓緊:“別鬧,寧寧,你乖一點!
“你不幫我我就不洗了!彼p手鉆到他的腋下,環(huán)住他的腰,一個腦袋卻在胸前撞來撞去,由于沒什么力度,像極了小貓在撒嬌。
他低眸,心口暖暖的,細細地看她:“真要我?guī)湍阆础!?
懷里的人不動了,表示默認。
浴室的水汽氤氳開來,裴寧拿著淋浴噴頭鬧得歡,顧懷均的衣服也沒法兒穿了,干脆陪她一起洗。
他幫她揉了揉頭發(fā)上的泡沫,發(fā)現(xiàn)她一直怔怔地看著洗漱用品的瓶身發(fā)呆。
上面除了梔子花的圖案,什么也沒有。
裴寧抬起頭,水汽滲得她的臉愈發(fā)地瑩潤白嫩。
她問:“顧懷均,你知道我最喜歡什么花嗎?”
“是梔子嗎?”
顧懷均看了一眼洗漱用品,全是梔子的香味。
嗯,她點頭。
“顧懷均,我好像親一親梔子花啊!彼谒乜冢吐暷剜
他輕笑:“這個季節(jié),你讓我去哪里給你買,要不,我明天去實驗室培育”
他的話只落了一半,便被人吻住。
浴室開了暖燈,水聲驟然停止,喘息卻放大。
笨蛋,我要的是你這朵梔子花啦,裴寧腹誹。
曾經有十年,她不斷搜尋梔子味道的東西:香水、護發(fā)素、沐浴露、身體乳、護手霜
她都能想到的東西都買了,可還是拼湊不出顧懷均那種獨特的雨后梔子的味道。
裴寧覺得,顧懷均一定是梔子花妖變的,不然哪有人天生自帶香氣呢。
其實她不知道,那是愛情的味道,是命中注定的靈魂伴侶才會被吸引的信息素和多巴胺。
兩人出了浴室,又是很久以后了。
顧懷均怕她感冒,擦干身子便拿了吹風機給她吹頭發(fā)。
裴寧真的越來越懶了,被顧懷均照顧得像一只四肢不勤的貓。
她總是提醒自己,不能過分依賴他,可是好像越來越難了。
萬一顧懷均以后,膩了,煩了,想丟了她呢。
“又在胡思亂想什么呢!
吹風機的聲音戛然而止,顧懷均拿起梳子,幫她的頭發(fā)順了順。
酒味全消,心情也跟著發(fā)絲變得輕盈了起來。
兩個人窩在被子里,相互依偎,什么都不做,卻足夠感受到對方源源不斷的愛意。
“顧懷均,這十年,你找過我嗎?”
裴寧親親他的下巴,其實她本來想問的是這十年,你有沒有很寂寞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說出口就變成了這樣。
顧懷均一手攬著她纖細的腰,一手握著她小小的手。
怎么能那么小,也那么契合他的懷抱。
“寧寧,我無時不刻不在找你!
夢境里,酒精里,所有夜晚與白晝的混亂里,他都瘋了一樣在尋找她的身影。
可他那時根本不確定,她還需不需要他。
他迷茫、失落、墮落,又振作。
他終于鼓起勇氣回來找她,下定決心要留在她身邊一輩子。
寧寧,愛你,已用盡我一生的躊躇。
顧懷均的唇在她額間掠過:“寧寧,你高中的手機還在用嗎?”
“給外婆了。”
顧懷均的臉色赫然浮現(xiàn)一層紅暈。
“你怎么了?”裴寧搖搖他。
“寧寧,外婆會不會不喜歡我!鳖檻丫F(xiàn)在很擔心。
“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他嘆氣,“我往那個手機發(fā)了很多信息。”
那些信息里,無論是愛或恨,無一不在昭示著我好想你。
顧懷均現(xiàn)在擔心,外婆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很輕浮的人。怎么辦,還沒見家長呢,就要被拒之門外了。
他現(xiàn)在想哭。
裴寧忍俊不禁,本來想保持緘默,還是大發(fā)善心地告訴了他,外婆不識字。
外婆是五六十年代逃荒過來的,不識字,卻為人熱情大方,對自己慈愛有加。
高中畢業(yè)后,裴寧回了一趟玉溪鎮(zhèn)。可能年紀大了,特別怕孤獨,外婆那時想要個手機,方便聯(lián)系朋友親人。但外婆不識字,又不會辦卡,裴寧本想給她買個新的老年機,外婆嫌破費,拒絕了。裴寧本就在南浦換了電話,干脆把自己的舊手機連著舊卡給了外婆,她才收下。
老實手機功能簡單,裴寧通知了常聯(lián)系的朋友,告訴他們換了聯(lián)系方式,便重新格式化了舊手機,拿著一本小冊子幫外婆所有的聯(lián)系人都存了進去,用1、2、3來代表聯(lián)系人。
她一點點地教外婆如何翻通訊錄,如何撥打接聽。教第一遍的時候,外婆沒學會,第二遍,第三遍還是分不清按鍵。
外婆的聲音越來越小,像個犯錯的孩子。
裴寧心疼極了,還是耐著性子,反反復復地告訴她。住在鄉(xiāng)下那幾天,她每天抽查復習,外婆終于熟悉了操作。
光是這兩個功能,外婆就學了很久,不過也是她僅需的兩個功能。
她沒由來地生出一絲悲哀,時代發(fā)展太快了,好多老人家跟不上個信息化的社會,尤其在農村。她常常看見那些老人家般著凳子,就坐在家門口,從清晨霧起到黃昏落幕,一天天地守望著不知何時歸來的子女兒孫。
她在被窩里往上鉆,鼻尖抵著他的鼻尖,捧著他的臉說:“顧懷均,有時間,我?guī)闳タ纯赐馄虐伞!?
顧懷均擁著她,將她壓近:“好!
第二天,裴寧調休,顧懷均早早起床上班。
“再多睡一會兒,你難得休息。”顧懷均穿好衣服,一個吻落在她的眼睛。
“等你走了我再睡!迸釋幉灰堑闷饋砗退黄鹣词。
鏡子里,他在剃胡子,她在刷牙。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并肩而立,偶有清晨的陽光調皮地鉆過百葉窗,在兩人的肩上跳躍。
此間歲月正當好。
裴寧睡了個回籠覺,起床的時候已經將近十點。
她翻了兩頁王爾德的《夜鶯與玫瑰》,忽覺得無聊,她不喜歡玫瑰,她想他的梔子花了。
許久不下廚的裴寧破天荒地做了一回飯,打包好就開車去了顧懷均的公司。
寧安生物制藥。
她在門口對著牌子瞇了瞇眼睛,往前走。
“你好,這位女士,請出示您的證件!
一盆冷水澆下來,她才想起生物制藥公司,人員進出都有規(guī)定,是不能隨意的。
正在裴寧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張成熟英俊的臉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她是和我一起的,不用證件。”聲音如清泉朗潤。
“是,江總。”
男人走到她身側,禮貌握手,“你好,江寒時,我是小均的姐夫!
顧懷瀟的丈夫?之前聽顧懷均說起過。
“你好,我是”裴寧一時之間不知如何介紹,畢竟當年顧懷瀟并不贊成他們在一起。
“我知道,你是他的愛人,我在阿懷那里看過你的照片。”
裴寧愣了愣神,愛人,多么莊重的稱呼。這是被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姐夫承認了?
“愣著干嘛,走吧,我?guī)闳ヒ娝。?
“哦哦謝謝您!
裴寧小跑跟上。
穿過實驗室,便是辦公樓。
“小均!苯畷r敲了敲門。
“自己進來。”顧懷均沒好氣。
門口的兩人無奈對視一眼,推門進去。
江寒時笑:“這么兇,你不怕人跑了。”
顧懷均剛從實驗室出來,一身白大褂,低頭審閱研究數(shù)據(jù),“你什么時候這么——”
矯情二字還未出口,他便看見了淺笑盈盈的裴寧,語氣陡然變得溫柔。
“寧寧。”
“嘖,變臉真快!苯畷r調侃,“人,我給你帶到了,我去實驗室了。”
“快走快走!鳖檻丫B一個眼神都沒舍得分給他。
江寒時可能確實察覺到自己的多余,無奈離開,怎么辦,有點想念瀟瀟了。
顧懷均拉著裴寧坐下:“你怎么來了。”
“想和你一起吃飯。”裴寧晃了晃手中的餐盒。
顧懷均本來忙得不知道餓,看到她,忽然就看到了人間煙火,好像確實餓了。
“你做的?”
裴寧點點頭,“嘗嘗,我的水平退步了沒。”
顧懷均一夾筷子,幾乎落下淚了,唇齒間留下的盡是十年前海城別墅那個臺風過境的夏天。
一樣的菜色,一樣的人。
“怎么,不好吃嗎?”裴寧看著顧懷均的表情,有點擔心。
“不是,很好吃,就是覺得,很幸福!
“寧寧,有你在真好。”
裴寧放心一笑,給他夾菜。
兩人吃過飯,顧懷均拎著她逛了一圈,順便把裴寧介紹給了公司眾人,于是大家戲謔地稱她為:“總裁夫人!
裴寧有點尷尬,但沒料到的是顧懷均先不高興了;“她是她,我是我,我愛她,但她不是我的所有物。我的寧寧很優(yōu)秀,所以我希望大家稱呼她的名字就好!
她心口一暖,顧懷均怎么能做到這樣熨帖地尊重她,愛護她,周全到自己都沒想到的地步。
他總能比自己想象得更加愛她。
真的太犯規(guī)了。
比起他,自己偶爾做個飯,說聲我愛你,好像根本不值一提。
“顧懷均,我什么都給不了你。”兩人回到辦公室,裴寧的眼眶發(fā)熱,漲得酸疼。
他臉色柔和,話音也是輕輕的:“寧寧,你在我身邊,就是我一生最大幸運和福氣!
沒有裴寧的顧懷均,如槁木成灰,只有死寂。
裴寧揉揉眼睛,靠在他的肩頭:“你真傻,你說,要是我們沒辦法重逢怎么辦?”
顧懷均眉頭輕皺:“我不會讓這種如果發(fā)生。”
他過去每一秒的努力,只為回到她的身邊。
“那萬一呢?”
“沒有萬一,寧寧。我設想過的千萬種未來里,沒有一種,是沒有你的。”
“除非,你堅決不愛我了!
就像當年在天臺把他推開一樣,雖然是違心的,卻讓他傷筋動骨好幾年。
“我愛你的!迸釋幈傅睾逯,眼淚簌簌而下。
“別哭了,怎么眼淚這么多!鳖檻丫p輕拭著她的眼淚,親了親她泛紅的眼眶。
裴寧在他肩頭悶了許久,驀然抬頭間,又看見了寧安生物制藥。
再也忍不住好奇心,她敲敲他的背。
“哭夠了?”
“顧懷均,你的公司為什么叫寧安生物制藥呢。”
他彎眸一笑,拿起她的手親了親,“我希望我的寧寧永遠平安健康!
無論在世界那哪個角落,無論在不在他的身邊。
生物制藥公司本就為人類的平安健康所創(chuàng),他希望這些所有得到健康庇佑的人里,有他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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