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8章
“有這樣的臣子在，是你的一副退燒藥，也是你的福氣！”
“他為了你的新政而死，實(shí)乃大義之舉，令人敬佩！”
“但爺爺還是要勸你一句，新政已經(jīng)推下去了，即便天下人都說是錯的，那也不能停，你是大明的皇帝，天下之主，絕對不能向任何人服軟！”
“不然，你這個皇位將來坐不穩(wěn)，韓宜可也白死了！”
朱雄英鄭重的說道：“皇爺爺放心，不管千難萬難，孫兒都會把新政推行到底，就算用刀也要?dú)⒊鲆粭l血路！”
“這就對了！”
老爺子贊嘆道：“就算動刀，也不能你自己去砍人……”
說著，看了一眼正在低頭刨地的朱棣，繼續(xù)說道：“讓你四叔帶著他家老二去北方殺，讓藍(lán)玉那些驕兵悍將去南方殺，得罪人的事交給他們就行了！”
別看老爺子把親情看的這么重，其實(shí)心里也都在防著兒子們。
晉王，燕王，這兩個手握兵權(quán)，勢力最大的藩王也是最不能讓人放心的。
別說朱雄英防著他們，老爺子何嘗不是在平衡勛貴和藩王之間的平衡。
不過，用藩王壓制勛貴的意思居多。
兒子也有遠(yuǎn)近親疏，朱標(biāo)才是親兒子，朱標(biāo)的兒子才是親孫子，親孫子那必然是大于后面的兒子。
所以為了大孫子的皇位能坐穩(wěn)，只能苦一苦兒子們了。
朱雄英明白老爺子的意思，說道：“孫兒已經(jīng)在磨刀了！”
“本來是不打算動刀的，可有些人就是給臉不要，那沒辦法，只能殺人了！”
老爺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悠悠說道：“凡事不能著急，更不能意氣用事，你是皇帝，你要三思而定，殺人固然容易，可殺完人又該怎么辦，你要想清楚！”
“孫兒已經(jīng)想的很清楚了，孔家這顆釘子是一定要拔出的！”
朱雄英堅定的說道：“等到十二叔的證據(jù)送來，立馬讓朱高煦行動！”
“現(xiàn)在孫兒唯一擔(dān)心的是南邊的態(tài)度！”
老爺子聽后連連點(diǎn)頭，說道：“你這個決策是對的，南邊那些人比北邊要有骨氣，立他們也不錯，但是，前提南邊那些人要支持你的新政！”
“孫兒已經(jīng)派人去衢州請孔克庸了，新政的事可以慢慢和他談，不怕他提要求，南邊那些人心中還是裝著家國大義，社稷百姓的！”
說到此處，朱雄英又問道：“皇爺爺，當(dāng)初大明開國，您老人家為何不立南邊的為衍圣公？”
“孫兒聽說，當(dāng)初北邊的那個孔克堅心向前元，兩頭觀望，最后見元朝大勢已去才投了咱大明朝，這樣沒有風(fēng)骨的墻頭草怎能當(dāng)?shù)闷鸫竺餮苁ス衷跄艽硖煜碌淖x書人！”
說到這件事，老爺子卻是嘆息一聲，悠悠說道：“當(dāng)初徐達(dá)，常遇春率軍北伐，用了八個月就打到了元大都，北方雖說是收復(fù)了，但人心并不穩(wěn)定，心向前元的士紳不止孔克堅一家，而是很多！”
“咱也看不上北邊的孔家，但為了穩(wěn)定整個北方，只能冊封他們?yōu)檠苁ス瑳]辦法的事！”
為了天下一統(tǒng)，穩(wěn)定江山，即便老爺子再不情愿也得捏著鼻子認(rèn)了，誰讓他們能代表天下的讀書人。
朱雄英接著問道：“皇爺爺，這孔家的南北之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孫兒還不知道其中的故事，您給講講！”
老爺子喝口茶水，緩緩說道：“說起此事，還要從靖康之變開始……”
靖康之變后，面對南下入侵的金人，為了道統(tǒng)的延續(xù)，嫡長一脈的衍圣公孔端友決定帶著族人，背著孔子夫婦楷木像及畫像，跟隨宋室一起輾轉(zhuǎn)南遷到了江南的衢州。
到了南宋，面對元朝大軍滾滾南下，整個南方也淪陷了，文天祥犧牲后，陸秀夫獨(dú)自支撐著小朝廷。
崖山海戰(zhàn)，陸秀夫見大勢已去，背著小皇帝投海自盡，南孔一脈的大部分人也跟著一起跳海了，只留下一小部分血脈背著孔子的楷木像逃進(jìn)了深山老林躲藏起來。
元朝立國后，忽必烈看中了孔家的影響力，讓這些躲起來的嫡系擔(dān)任衍圣公。
結(jié)果南孔不愿意，沒辦法，忽必烈只能給了北邊，一直到元末。
大明立國后，元朝最后一任衍圣公孔克堅想兩頭下注，結(jié)果被老爺子狠狠的羞辱了一頓，但最終還是冊封他的兒子為衍圣公，傳到如今的孔訥是第二代了。
聽完老爺子講完這一切，朱雄英唏噓不已，后來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后來滿清入關(guān)，北邊的剃發(fā)易服修降表，南邊的因?yàn)榈挚骨遘姡涣P不能祭祀祖宗，只能觀禮。
“皇爺爺，衍圣公這個名號已經(jīng)臭了，孫兒打算給南邊的換一個，您覺得如何？”
老爺子眉頭一皺，問道：“你打算換成什么？”
“圣人在唐朝之時曾被封為文宣王，但給孔家一個王爵肯定不合適，不如就虛封一個公爵吧，就叫文宣公！”
朱雄英正色說道：“這個爵位可以世襲，但曲阜縣令的官職要收回，這天下是大明天下，朕不允許任何地方勢力把握地方行政大權(quán)！”
小洪武，那也是個追求權(quán)力到極致的人，對于手中的皇權(quán)，他甚至比老爺子握的都緊，沒有十成的把握，他絕對不會把任何權(quán)利放出去。
“成，收回來也好！”
老爺子投來一個贊譽(yù)的眼神，接著說道：“不過大孫，咱要勸你一句，雖說你打算扶持南邊的，但要說對天下讀書人的影響，還是北邊的更大，可以流放，可以貶為庶民，但是絕不能殺！”
“咱知道你對北邊那些人動了殺心，但你是皇帝要顧全大局，不能意氣用事，為了你的皇位能坐穩(wěn)，忍忍吧！”
朱雄英捏著拳頭，神情嚴(yán)肅，一拳砸在石桌上，咬牙切齒的說道：“狗東西，真是便宜他們了！”
“大孫啊，咱曾經(jīng)給你說過，殺人只是一種手段，而不是目的，你的目的是順利推行新政！”
“為了江山社稷長治久安，為了天下百姓都能吃飽飯，自己受點(diǎn)委屈實(shí)在不算什么！”
朱雄英無奈的嘆口氣，說道：“孫兒明白！”
“走了，皇爺爺，晚上去東宮吃飯！”
“成！”
朱雄英走后沒多久，朱棣拿著鋤頭走來，喊道：“父皇，兒臣已經(jīng)干完了！”
老爺子指著一塊長滿雜草的地說道：“老四啊，你把這塊地也整整，回頭種些瓜果，咱大孫夏天的時候就愛吃口冰鎮(zhèn)的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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