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十四箴言
突如其來的清冽嗓音瞬間打破山中三人的所有計劃,兩位劫匪變了站位,警惕地看向來人,沐笙歌也不得不收回暗暗蓄力的手。
花姐提著刀,朝夜葉的方向比劃了一下,“你是何人,我勸你少多管閑事!”
“閑事?既然讓我遇上了,那就不是閑事!”
夜葉正義凜然地說道,順手折了根樹枝來當做武器攻向二人,速度如閃電一般,還能有功夫朝旁邊的少女叮囑一句。
“姑娘你躲遠些,小心她們傷到你。”
兩位劫匪手里雖然拿著刀,但都是花架子,刀口甚至都是鈍的,哪里是他的對手,在細嫩的樹枝下連連逃竄,被抽的嗷嗷叫。
“臥槽好疼,靠我的刀碎了,花姐救我!”
“啊啊啊疼死了,別打了別打了!”
“嘶,你還指望我救你,你自求多福吧你!”
“想跑?你往哪跑,給我蹲下,雙手抱頭!”
夜葉在空中一躍,攔在了欲要逃跑的花姐面前,手里一根細嫩樹枝宛若寒冰利器,將二人逼到了樹下,兇的一大批。
二位劫匪可憐兮兮地抱頭蹲下,在夜色里瑟瑟發抖,連聲求饒。
“少俠我們錯了,你放過我們吧,我們也是難民,實在沒辦法了才會出此下策,我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
旁觀……不是,旁聽了一場暴打的沐笙歌面色很是精彩,這位突然出現的仗義之士把她要干的事干了,那她干什么啊?
“三天沒吃飯了,這就是你們攔路搶劫一個弱女子的借口?”
夜葉厲聲質問著,沐笙歌眼皮猛跳了一下。
弱女子?是在說她嗎?
“你們有手有腳的,做什么不能養活自己,居然還打劫一位身體有缺陷的人,我都為你們羞愧!”
沐笙歌:“……”
身體有缺陷?
她只是夜盲,不是真的瞎啊!
“是是是,我們知道錯了,我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們這就去找活做,再也不干這種事了。”
夜葉一腳踩在了兩人身后的樹干之上,目光兇煞,“這就想走?”
樹葉簌簌落下,二人頓時腿都軟了,苦苦哀求道:“少俠饒命啊!”
沐笙歌正靠在一顆樹干上聽熱鬧,熟料夜葉突然朝她發問:“這位姑娘,你覺得要如何處置她們兩人?”
“我?”沐笙歌搖頭嘆了口氣,“我不過是個身體有缺陷的弱女子,能怎么處置她們呢。”
少女聲音緩緩潺潺,像含了山間連綿的細雨,朦朧低斂,一聲嘆息如瞬間明滅的燭火,雖于頃刻間煙消云散,但卻在夜葉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這么好聽的聲音,這么自憐自艾的語氣,這么令人心疼的嘆息。
夜葉當場又抽了劫匪兩下。
“嗷--”
兩人都快被打哭了,抱著腦袋一動不敢動,“少俠饒命啊,我們真的不敢了。”
夜葉深吸了口氣,沉聲說道:“讓我放過你們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們能做到我說的事。”
二人頓時眼睛都亮了,“您說您說,我們保證做到!”
一炷香后,沐笙歌聽著一邊生無可戀的聲音,唇角忍不住翹起一絲弧度。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公正……愛國……”
嗖--
樹枝落下,劫匪登時疼得跳了起來,嗷了一聲
“又錯了,公正之后是法治,這之后才是愛國敬業。”
“是是是,自由平等……那個,公正,法治,愛國敬業……然后,然后……”
劫匪急得薅起了頭發,夜葉在一旁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然后是誠信友善!就二十四個字你們能背這么久,你們的思想大大的有問題啊!”
劫匪都要哭出來了,她們從小到大字都不認識,哪背過什么東西啊,更別提還要在地上寫出來,這不是為難她們嗎!
“快點背,最后一刻鐘,我沒時間陪你們耽擱,再背不出來后果自負!”
夜葉揚了揚手中葉子都掉光了的樹枝,兩位劫匪連忙蹲下看著夜葉寫出來的那二十四箴言,艱難記憶著。
事實證明,人的潛力是無限大的,一刻鐘后,兩人磕磕絆絆又歪歪扭扭地默寫下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夜葉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這有點干糧,你們先拿著吧,記得下山后找個正經營生,要牢記這二十四個字,以后切不可再行此不義之舉,知道了嗎!”
兩人沒想到夜葉會給她們吃的,當場感動地落下淚來,連連點頭,“是是是,多謝少俠,我們一定記住。”
沐笙歌覺得,她們就是想忘估計也忘不掉了。
這人有點意思,比路二黑還有意思。
還有那二十四箴言,怎么感覺好像在哪聽過?
“這位姑娘,你受驚了,一個人在深山中實在不安全,不知你要去哪,若是順路的話我們可以同行。”
夜葉走向樹下坐著的少女,一股淡淡的荔枝香漫過鼻尖,清雅甘甜,夜葉對少女的好感頓時更高了。
沐笙歌一手垂在膝頭,抬頭問道:“姐妹要往哪去?”
“姐……噢噢對,姐妹。”夜葉差點忘了自己現在是女裝了,“我要往東,去鎖云山。”
沐笙歌憂郁地望向天空,右手在漆黑的夜里做出一個虛握的動作,極輕的聲音纏繞在夜葉的耳廓上。
“我沒地方可去。”
夜葉從那雙明亮卻無神的琥珀色眸子中讀出了一絲哀傷,頓時腦補出了少女凄慘的過往,心下一陣唏噓。
“為什么會沒地方去啊。”
“我……”少女一聲苦笑,猶豫了一陣,寂靜的沉默中,夜葉瞬間了然。
“明白了,這樣,你要不就與我同行吧,在找到你想去的地方之后,我們可以一直作伴。”
沐笙歌:“?”
他明白什么了?
她只是還沒想好怎么編而已啊。
“這兒附近有個山洞,我們先去那里歇歇,等天亮再出發吧,來我扶你走。”
沐笙歌:“……”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啊!
山洞里,夜葉生了堆火,干燥的樹枝嗶剝作響,沐笙歌閉上眼緩了一會兒,在適應了亮度之后才睜開眼。
琉璃般剔透的眸子映著晃動的火光,沐笙歌終于看清了身邊之人的模樣。
略帶著嬰兒肥的小臉上點綴著精致的五官,一雙清透明亮的眼眸如黑珍珠般閃耀,眉尾上揚,膚色稍有點暗沉,但也掩不住他腮邊的紅暈。
夜葉察覺出她的視線,頗有些訝然地開口:“你能看見?”
沐笙歌掩唇咳了一聲,淺聲道:“有亮光就可以,但天色一黑便看不見了。”
夜葉恍然大悟:“夜盲啊。”
他的神色變得更加憐惜了,會得夜盲,想來是營養不良所致,唉,可憐的少女啊。
“這樣的話,你得多補充點維a才好。”
沐笙歌眼眸一閃:“維什么?”
夜葉:“就是多吃些胡蘿卜,魚肝豬肝之類的東西,對眼睛好。”
沐笙歌目光意味深長,“是嗎,我知道了,多謝。”
夜葉又念叨了一堆可以治療夜盲的食物,說到一半忽而問道:“這位姑娘,你叫什么啊?”
總是這位姑娘這位姑娘的叫也不是事,要是喊姐妹,他不知怎么的總覺得有些別扭。
“我……我叫沈歌,你呢?”
“我啊。”夜葉咧嘴笑道,“我叫夜葉,夜色的夜和葉子的葉,我媽…我娘一般喜歡叫我夜小葉。”
“夜葉……”
短短的兩字輾轉過舌尖,聲音好聽得夜葉心下一陣酥麻。
面前少女容顏略顯青澀,五官卻是濃墨重彩,眉弓深邃,眼窩微陷,雙瞳如琥珀一般,透著些許的異族風格。
夜葉看著她身后那頭微微卷曲的深棕長發,開口問道:“你是少數民族嗎?”
沐笙歌回道:“我爹是苗族人。”
夜葉眼睛一亮:“苗族?那你會下蠱嗎?”
沐笙歌:“……”
“我爹會,不過他沒教過我。”
夜葉:“你爹為什么不教你,多么酷炫的技能啊!”
沐笙歌目光惆悵:“我爹他……”
山洞間陷入了沉默,沐笙歌又在琢磨著該怎么搪塞的時候,夜葉的神色忽而變得愧疚起來。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戳你傷口的,你不想提便不提了。”
沐笙歌:“???”
他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雖然不太明白,但沐笙歌并未反駁,反正她也不知道怎么編,不如就讓他自己腦補算了。
“那個,我今年十八,你多大了啊?”
總算有了個不用費心思編的問題了,沐笙歌淺笑道:“那我得叫你一聲姐姐,我今年十六。”
夜葉神色一僵,臉頰處的紅暈變得明顯了些,草木灰都蓋不住,舌頭仿佛被燙到一樣,“姐……姐姐?”
沐笙歌不明所以,重復了一聲:“對啊,你比我大,我是該叫你姐姐啊,姐姐不喜歡嗎?”
話音剛落,沐笙歌驚奇的發現,對面之人的腦袋上忽然豎起一小撮頭發,呆呆的宛若個純情的傻小子一般。
沐笙歌忽然找到了樂趣,“姐姐這是……害羞了?”
夜葉連忙壓住腦袋上不聽話的呆毛,“胡說,誰害羞了。”
夜小葉啊夜小葉,不就是被美少女叫了聲姐姐,你做什么這么沒出息!
沐笙歌好不容易找到件好玩的事,哪會這么輕易放過他。
少女忽而湊近,一只手貼在他的脊背之上,那股清甜的荔枝香忽而變得濃郁許多,如鳴佩環般的嗓音略過耳邊。
“姐姐,你的臉好紅啊。”
夜葉渾身都變得僵硬起來,手足無措地推開身邊的少女,坐到她對面的位置,拍了拍自己紅撲撲的臉頰。
沐笙歌心下暗笑,就這還說她嬌弱又殘缺,他這不也沒好到哪去,一句姐姐都扛不住。
少女腦袋上有著看不見的惡魔角,卻又無辜地看向夜葉,“姐姐你跑那么遠做什么啊?”
夜葉抿著唇,握緊了拳,有氣無力地說道。
“你壓到我隱形的翅膀了!”
沐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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