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北方的冬天很冷,剛十二月,天上就開始飄雪。細碎的雪花紛紛揚揚飄了一夜。只一晚,路上就覆了一層白。
天黑得早,才五點,就已經(jīng)微微擦黑了。
卜古坐在桌前打了個哈欠,桌上攤開的數(shù)學題寫不進去,隨手劃開手機,扒拉著看點推送。忽然一條消息就彈了出來。
克:“古哥,出來開黑!五連座,就差你了。”
boyg:“哪兒?”
克:“老地方,新五街,考拉。”
對面看他有來的意思,趕緊趁熱打鐵。
克:“達子也來,知道你只玩打野,野位給你留著,絕對沒人和你搶。”
卜古嘴角勾了勾,動了動手指,剛準備回一個好,又有一條消息跳出來。
大勇:“出來吃飯不?”
卜古掃了一眼發(fā)送人。
boyg:“都誰?”
大勇:“你,我,我妹。”
boyg:“你哪個妹?”
大勇:“就你見過,長得挺好看的那個我二姨家的表妹。”
對面看卜古沒回,又補了一句。
大勇:“咱學校的,比咱倆小兩個月。”
卜古瞇著眼睛想了想,確定沒有印象,又問:“你確定我見過?”
大勇:“見過。就去年,中考剛結(jié)束時的暑假,咱兩家一塊兒出來吃飯那回,就穿著白裙子的那個丫頭。”
說完,還怕他不信,甩手發(fā)過來一張圖片。
照片上的姑娘五官清秀,一身簡單的白色連衣裙,腦袋后扎了個高馬尾,沖鏡頭笑的一臉燦爛。
又可愛又有活力,是卜古喜歡的類型。
卜古盯著照片仔細看了一會,確實覺得眼熟,,回了一個“好。”
bpyg:“在哪吃”
大勇:“西大街。”
對面幾乎秒回,回完后又補了一句。
大勇:“我陪杜曉在那附近逛街,你快到了給我打個電話,我們?nèi)フ夷恪!?
卜古伸了個懶腰,站起來穿外套。在門口坐著穿鞋的空當,之前那個急吼吼著要和他打游戲那哥們又連著發(fā)過來幾條消息。
克:“古哥古哥,你到哪了,要我去接你不?”
克:“爸爸,您看看我,您別不理我啊。”
克:“古爹您怎么了!您為什么不理我?????!!!!!!”
卜古都快把這人忘了。
消息太多,他懶得一條條回,干脆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電話響了十幾秒才接,那邊挺亂的,似乎正打到緊要關頭,社會少年的喊打喊殺聲從電話那頭直直地刺激著卜古的耳膜。
一個特別嘹亮的聲音隔著聽筒就開始嚷嚷。
“靠,對面這個輔助怎么回事,好好當個奶媽不行嗎,搶我紅搶我藍就算了,還我搶什么人頭,懂不懂什么叫江湖規(guī)矩!”
嚷嚷完,還罵罵咧咧的附帶了一連串的臟話。
卜古在電話這頭靜靜地聽,估摸著他罵的差不多了,才叫了一聲:“克子。”
龔克自動開啟語言凈化模式,上一秒還在峽谷呼風喚雨的社會少年直接變成乖乖牌好孩子,對著電話比對著自己親爹還親的喊了一聲:“古哥!”
卜古應了一聲,把手機開了免提,放到鞋柜上,彎腰系鞋帶。
龔克:“哥,你到哪了,我去門口接你。”
卜古:“不用,你們玩吧,我不去了。”
龔克:“啊,為啥?”
龔克傻了,他這邊和別人約了今天晚上的戰(zhàn)局,就等著卜古這個王者來個他撐場子,帶著他披靡峽谷呢。結(jié)果,這位爺說不來就不來了。
那他的局子怎么辦?
龔克:“不是,古哥。為啥啊,你別”
卜古:“別什么。”
卜古抬了下眼皮,穿好了鞋,把手機舉到耳邊,單手用鑰匙鎖門。
卜古:“有事,去不了了。”
龔克還在電話那頭嚎嚎:“不是,哥,兄弟的大事,今晚都和別人約了場子了,你能不能”
卜古:“不能。”
卜古拒絕的特別痛快,完全不留一點余地。痛快到碎了龔克一顆純純的玻璃心。
眼看著對面的大爺完全不為自己所動。龔克不得不搬出自己的最后一招。
龔克:“哥,我這真是大事。輸了的人要給對面當牛做馬一星期的。兄弟的臉面和做人的尊嚴可全都壓在今晚了。”
對面輕輕笑了一聲,就在龔克以為這位大爺終于答應了的時候,那位爺笑著來了句。
卜古:“那你就別做人了。”
龔克:“”
龔克:“你狠。”
卜古鎖好門,手指勾著鑰匙轉(zhuǎn)了兩圈。摁亮電梯下行鍵后靠在墻上等著。
光可鑒人的瓷磚倒映出少年挺拔的身姿。黑色羽絨服像漂浮黏連在墻上的烏云。云下是一雙裹著牛仔褲的長腿。
卜古:“就你戲多。”
卜古懶懶散散的靠在墻上,整個人跟沒骨頭一樣,站不成個形。“那你就押上你的臉面和尊嚴吧。我這邊也是大事,不能耽誤。”
龔克幽幽怨怨的和個長門怨婦一樣:“啥事啊哥,這么急。”
卜古:“給你找嫂子。”
龔克:“”
西大街是新市一條有名的小吃街。位于市中心,整整一條街都是各種不同的小吃,臨街兩層樓,其中還有不少網(wǎng)紅店和幾十年的老鋪子,年輕人聚集度很高。還有不少外地的人專門來這里打卡。
西大街的對面就是步行街。聚集了一堆精品店,服裝店,完全是女孩子喜歡的地方。妥妥的一條商業(yè)街。
逛完街再去對面吃個飯,是新市不少年輕人節(jié)假日約會休閑的首選。
快到的時候,卜古給湯勇發(fā)了個信息。對面兩人正在步行街閑逛,卜古一下公交車,就看到了等在車站的湯勇。
湯勇:“谷子。”
湯勇穿著卡其色的厚羽絨服,大熊一樣的上前一步,一把攬住卜古的肩膀,親親熱熱的招呼了一句。“怎么這么久,等你老半天了。”
卜古笑笑,胳膊肘頂了一下湯勇的胸口:“坐公交車來的,晚了點。”
湯勇:“呦,你這大少爺也開始坐公交車了。”
卜古:“滾邊兒去。”
兩人正斗嘴斗的來勁,旁邊忽然插進來一道聲音。
杜曉:“古哥,好久不見。”
卜古轉(zhuǎn)頭,這才注意到旁邊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子。穿著帶絨球的白色大衣和灰色的小短裙,扎了丸子頭,就像是從車站邊廣告牌里走出來的飲料模特。
看卜古沒認出來自己的樣子,倒是杜曉大大方方的開起玩笑。
杜曉:“不是吧,這才一年沒見,古哥你就不認識我了?”
卜古:“怎么不認識,只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說完,卜古又拐了湯勇一下。
卜古:“杜曉女大十八變,怎么就你還是這個樣子。也不跟你妹學學。”
湯勇:“學什么。”
湯勇用肩膀頂了回去,“我妹本來就好看。再說了,我又不需要嫁人,不靠臉吃飯。長那么好看干什么。”
卜古:“也是,留著襯托你妹吧。”
湯勇:“”
熱熱鬧鬧了好一陣,三個人才開始往西大街里走。卜古走在兩個人中間,穿著一身黑色羽絨服,戴了條白色圍巾,擋住小半張臉,只剩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面,裹得特別嚴實。略長的頭發(fā)被圍巾壓得有點亂,扎得后脖子發(fā)癢,卜古伸手撓了撓。
剛過完年不久,新市的年味兒很濃,大部分商店掛出來的燈籠還沒來得及摘。依然還是一副除舊迎新的樣子。
街上的人挺多,估計都是趁著最后幾天年假出來玩的。
杜曉走在卜古旁邊,小麻雀一樣,不停地問著卜古想吃什么。吵個不停。
杜曉:“古哥你是想吃川菜還是粵菜?冬天適合吃川菜,驅(qū)寒,暖和。可是太干了,辣的吃多了容易上火。要不然還是去吃火鍋?也很暖和,菜品還多,最適合人多的時候一起吃了”
卜古被吵得頭疼,礙著湯勇的面子也不好拒絕,只好應道:“我什么都行,你看你想吃什么。我和你哥跟著你。”
杜曉滿意了。答應了一聲后,興致勃勃的沖到前面開始找合心意的飯店。一眨眼就沒了人影。
終于安靜了。
湯勇扯了扯卜古的衣袖,賊兮兮的湊上來,“怎么樣,我妹漂亮吧。”
“嗯。”卜古應了一聲,低頭扒拉著手機。
湯勇:“性格是不是也很好。”
卜古:“還行。”
湯勇:“學習好,長得好,性格好。這樣的女生你品品。”
卜古抬起頭。他剛才一直在玩手機,沒注意聽湯勇說什么。直到最后一句話才覺出了不對勁。
卜古:“你可別撮合我和你妹啊。我不喜歡她。”
湯勇:“為啥?”
湯勇有些傻眼。他和卜古從小就住對門,兩家關系一直不錯。他和卜古在一起玩了這么多年,早把這個大少爺?shù)目谖睹靡磺宥恕1緛硐氲氖沁@次讓自家妹妹近水樓臺先得月,結(jié)果他話還沒說出口,這邊的直接給他回絕了。
別說月亮了,連個月餅渣的機會都沒留給他。
卜古人高腿長,走起路來帶風一樣。就這一句話的功夫已經(jīng)走開兩三米遠了。
湯勇往前追了兩步,還是不死心。
湯勇:“不是,谷子。你好歹給個理由吧。我妹哪點兒不好了?她好像還挺喜歡你的,你倆真不試試。”
“試什么啊試。”卜古白了湯勇一眼,簡直懶得跟這個弱智說話。
卜古:“這東西也是能隨便試試的。我又不渣,不騙人小姑娘感情。”
湯勇:“我就不信你第一眼看到我妹的時候不喜歡她。”
卜古:“是還可以。”
卜古停下腳步認真的想了想,似乎真的在回憶第一面見到杜曉時的感覺。“那丫頭確實長得挺漂亮,性格也很好。但是,就是沒感覺。”
湯勇:“沒感覺?第一次見面你要什么感覺?我靠,谷子,你不可以。你和我妹都還小!還是未成年!”
“你腦子里面都在想什么?”卜古簡直都無語了,他說的話應該都挺正常的,怎么被這個傻逼一理解就變了味兒。“嗯,就是,怎么說”
卜古歪著頭仔細的想著該怎么去形容。“就是,那種,喜歡的感覺。”
卜古想了半天,盡可能想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完整。可是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說。最后,他放棄了。又低下頭,拿起手機,對著湯勇擺了擺手,“算了,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反正我對你妹無感。你就別在我們倆身上費功夫了,有那時間還不如回去多寫兩道題。”
湯勇撇了撇嘴,作死的小聲來了一句:“你是不是不行?”
聲音挺小,但可惜卜古的聽力也挺好。
卜古回頭,表情淡淡的。
卜古:“你說誰不行,哪方面的不行?”
湯勇一看卜古那臉色,汗毛都豎起來一層。可是為了自家妹妹的人生大事,硬是拿出一種視死如歸的勇氣。心一橫,眼一閉,就開始胡謅。
湯勇:“沒事,兄弟,看開點。是男人,就要咬著牙挺下去。魯迅老先生說得好,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承受著人生沉重的打擊。但是沒事,你要相信,未來的科技那么發(fā)達,沒有什么病是治不好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你一定不能放棄堅持下去的理想和信念,不管什么時候,你要相信,兄弟我都會與你同在。”
卜古:“”
卜古:“你是不是有病?”
卜古說完,轉(zhuǎn)過身,決定不再搭理他,放任這個傻逼自生自滅。
誰知道湯勇說的來勁了,又是一巴掌拍到卜古肩上。
湯勇:“沒事,谷子。你和我妹多磨合磨合。我相信,在愛情的滋潤下,你一定能迎來自己的春天。冬天已經(jīng)過了,春天還會遠嗎!”
卜古不止一次覺得,他身邊的這個人就是個傻逼。
實錘了。
眼看著湯勇還在用那種帶著懷疑,同情和關心的眼神盯著自己,卜古只覺得自己的腦仁一跳一跳的疼。
他是怎么做到和這個傻逼玩了十多年還沒有殺人滅口的。
卜古深呼吸了兩下,盡量平復自己的心情。
卜古:“我問你,你哪只眼睛看出來我不行的?”
“啊?”湯勇眨了眨眼,想了一下,自認為給出了一個得分最高的答案,“你行你還拒絕我妹。”
卜古:“”
卜古只覺得氧氣稀薄,有點喘不過氣。他真情實感的給湯勇道歉:“對不起,我收回前言,你不是腦子有病,你是壓根就沒腦子。”
卜古:“誰和你說了拒絕女生就代表男的不行了!照你這說法,打一輩子光棍的是不是可以直接進宮!”
卜古:“你最近都在看些什么。腦子不好趕緊去治,沒有腦子趕緊排號移植。別耽誤治療。”
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眼看著湯勇還想說什么反駁。卜古直接給他來了最后一招。
卜古:“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我真的不行。好歹我還有女生可以拒絕,你呢?
卜古瞇著眼睛瞥了湯勇一眼。
卜古:“你確定是你拒絕女生,不是人家女生拒絕你。”
湯勇捂著心口退后兩步。
這招太狠了。
說完,眼看著湯勇那副一臉受傷的表情。卜古瞇了瞇眼,嘴角往上一挑。
卜古:“就這還好意思說我。渣渣。”
湯勇:“”
杜曉選定的是一家酸菜魚館,人挺多。不大的店面熱熱鬧鬧的坐滿了人。一推開門就是鮮香的燉魚味。
卜古和湯勇到的時候,杜曉正在挑選酸菜魚的湯底。一看兩個人進來,立馬舉著菜單小跑過去,“古哥,你說我是要藤椒的還是要番茄的?”
卜古:“藤椒。”
路上人多,到處都擠得很。一路走來卜古有點累,拉了張椅子坐下。
杜曉又湊了過來,避開湯勇的手,拿著菜單問:“那古哥你要什么味的?也要藤椒?”
“番茄。”卜古說完這兩個字,身體往后靠了靠,后腦勺墊在椅子靠背上,什么都懶得再說了。
出來吃飯就是累。
等菜上來還有一會兒。歇過來了勁,卜古打算出去買杯茶。
結(jié)果剛站起來,就被叫住了。
杜曉:“古哥你要去干什么?”
“買杯喝的。”卜古有點煩躁。原本就因為人多而不耐煩的心情逐漸變得更加暴躁,但為了照顧著湯勇的面子,還是好脾氣的答應著,“你喝什么?我給你帶回來。”
“不用。”杜曉從座位上站起來,跑到卜古身邊,笑著看他,“我和你一起去。”
卜古看了看杜曉,沒說什么,伸手推開門示意她出去等他一會兒。轉(zhuǎn)臉走到桌邊,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湯勇正在打游戲,忙的頭也顧不上抬,隨口問:“怎么了?”
卜古只覺得腦仁疼,心里煩躁的很。他用指骨不斷按壓□□著眉心,壓著火氣。“想個辦法,把你妹支走,讓她別纏著我。”
吵得他頭疼。
湯勇聽到這,游戲也不打了,手機落在一邊,整個人笑的像磕多了藥的重癥病人,一邊笑還一邊不怕死的打趣卜古。
湯勇:“哈哈哈哈哈哈,不是吧,咱古哥也有搞不定的人。”
卜古的耐心快到極限了,但他還是壓著脾氣,一字一句的:“如果她不是你妹,我不會搞不定。”
湯勇愣了一下,看著卜古黑的跟鍋底一樣的臉色,明白這位大少爺是真的上脾氣了。
卜古是那種典型的看著不好相處,其實卻特別好說話也不怎么記仇的類型。可是兔子逼急了都會咬人,更別說是本來就會咬人的小狼狗了。再和他嬉皮笑臉的恐怕他急起來連自己一塊兒掄。
“行吧。”湯勇揉著后頸訕訕地站起來。“我?guī)淼娜耍易约菏帐啊!?
卜古瞥了眼湯勇,語氣不咸不淡的“你自己收拾就好。還有啊,下次別把我和別人往一塊兒撮合。操心我還不如多操心操心你自己。”
一聽這語氣,湯勇就知道杜曉和卜古這事是徹徹底底的黃了。
比黃花菜還黃的那種。
湯勇就納悶了,他和卜古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卜古生的好看,性格又比較乖巧討喜。導致他從小異性緣就好。
毫不夸張的說就是從五歲到五十歲全部通吃。就連同性中喜歡卜古的也不少。
可卜古一個也沒看上。
好看的,不好看的。跟皇上選秀女一樣。愣是一個也沒召進宮。
湯勇好不容易在杜曉身上看到了希望,覺得卜古會喜歡。急吼吼的把自家妹妹往兄弟面前帶,結(jié)果不僅沒成,還沒落個好。
真是吃魚不成還惹了一身腥。
湯勇扒著卜古的肩膀,決定死也死個明白。他一定要知道卜古到底看不上杜曉哪一點。
湯勇:“不是,谷子,你到底看不上杜曉哪點?要不我和她說說,讓她改改。”
改改?
卜古把后脖頸碎發(fā)扒拉了一下。“不用改,哪里都挺好。就是長了張嘴。”
湯勇:“”
行吧,這回死的可真明白。
湯勇看卜古動不動就撓一下后脖頸,實在忍不住了,問:“誒,我看你一個勁撥拉你頭發(fā)。我看著都煩了,怎么不去剪剪?”
卜古不耐煩的又扒拉了一下脖頸邊的碎發(fā),回了一個字,“懶。”
頭發(fā)毛毛躁躁的,扎得慌,讓人心煩得很。
湯勇繞到卜古身后,墊著腳仔細的瞅了瞅卜古后脖頸的頭發(fā),還伸手比劃了一下。
卜古:“你干嘛?”
湯勇:“你這頭發(fā)這么長,都快趕上我妹了。您老是懶了多久啊。”
卜古:“不知道,可能一兩個月吧。”
后脖子的頭發(fā)實在太煩人,卜古打算等會兒就去買個皮筋給它先扎著再說。
湯勇掰著指頭算了算,“不是,前兩天你和我說在家里都快閑的長蘑菇了,就這你都不去剪頭發(fā)?”
這得是懶成什么樣。
卜古白了湯勇一眼,“前兩天過年,我倒是想剪,你給我找一家開門的理發(fā)店啊。”
新市的市民都特別的有節(jié)日精神。過年那幾天出門在大街上連個鬼影都見不著。別說理發(fā)店了,就連小早點攤都沒有。
還剪頭發(fā),他找鬼剪啊。
湯勇:“那你為什么不年前剪?”
卜古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湯勇一眼,“二十三后剪頭發(fā)貴啊。你家里是有礦?讓你這么敗。”
湯勇:“”
湯勇才知道,這位爺原來還是個會精打細算的。
兩人從店里出來的時候,杜曉已經(jīng)在門口等了一小會兒。本來正在不太高興地低頭用鞋底搓地,一看到卜古,立馬帶著笑容迎上去道:“古”
湯勇?lián)屜纫徊綌r在杜曉面前,嬉嬉笑笑道:“曉曉你想喝什么?我?guī)闳ベI。”
杜曉試圖從湯勇前面繞過去,卻沒想到他哥跟有預判技能一樣,她走哪他堵哪。壓根就過不去。
杜曉瞪了湯勇一眼,干脆隔著湯勇對卜古喊話。“古哥,你去哪買,我和你一起。”
卜古沒搭腔,倒是湯勇還記得自己答應卜古的事,趕緊接道:“他不去了,我陪你去。”
“騙人!”杜曉情緒激動,加上湯勇一直攔在她和卜古之間,心里著急。“剛才明明是古哥想去買喝的。我們都說好了一起去的。”
湯勇在心里直叫苦。前面一個小姑奶奶,后面一個大少爺,兩邊都是他惹不起的人。還沒有踏入社會就已經(jīng)體會到了社會的險惡。
做人真難。
眼看著湯勇快攔不住杜曉了,卜古冷不防開了口,“什么時候說好了。”
原本正在你進我擋恨不得快當街打起來的兩個人突然都愣住了。尤其是杜曉,呆愣愣的看著卜古,漂亮的眼睛睜得都快掉出來了。
杜曉小心的喊了一聲:“古哥。”
湯勇看著杜曉,覺得可惜了。
這丫頭長得挺好看的,就是情商有點太低。抗拒的意思這么明顯還非要再湊上去確認一遍。典型的敢死隊隊員。
湯勇知道卜古的嘲諷能力。雖然知道卜古從不對女生說重話,但是看到卜古的臉色,湯勇還是有點害怕,趁著卜古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趕緊來打圓場。
湯勇:“那什么,剛才在店里我們商量就好了,谷子去買喝的,咱倆去買炸年糕。分頭行動分頭行動。誒,曉曉,你想喝什么給谷子說,讓他一起帶回來。”
眼看著杜曉還是不太情愿的樣子,湯勇怕這丫頭再不依不饒下去,開始瘋狂給卜古使眼色。
卜古看著湯勇的眼皮跟抽筋了一樣,嘴角撇了一下,但還是點了下頭,做出一副“鄰家大哥哥”的樣子。
卜古:“嗯,想喝什么給我說。或者你先想,等會兒讓你哥發(fā)給我。我請你喝。”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糾纏下去就不好看了。杜曉慢慢點了點頭。跟著湯勇往反方向走。那一步三回頭的架勢,眼睛都恨不得張在卜古身上。
終于清凈了。
卜古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往另一個方向走。
西大街的小吃街是區(qū)域化的。飲品店在外側(cè)緊挨著主干道,往里走才是小吃店的聚集地。
新市別的沒有,就是人多。這個時間點,到處都是趕著來吃飯的人。
卜古就像一條反方向的魚,在人群里艱難的前行著。
男生個子高,看得遠。好不容易看到街邊有一個流動攤位在賣發(fā)飾,卜古趕緊擠過去。
卜古:“麻煩給我一個皮筋,黑色的。”
攤主是一位中年婦女,挺會做生意,一看卜古的樣子,連連笑著問:“小伙子,給女朋友買的?給女朋友買就不要買黑色的了。女孩子不會喜歡的。來,阿姨給你找一個好看的。”
一邊說,一邊從小車上翻出來好幾個皮筋。獻寶一樣的送到卜古面前。
阿姨:“粉色好看,女孩子都喜歡粉色的。”
卜古看著離自己最近的那個掛著個粉色塑料小熊的皮筋,嘴角抽了一下,糾結(jié)了一下后,還是選擇了說實話。
卜古:“阿姨,是我用。”
阿姨:“你用?”
攤主上下打量了卜古一遍,再三確認了一遍,“真的是你用?”
卜古默默點了一下頭。
就在卜古以為終于能買到一個正常皮筋的時候,攤主阿姨笑了,一邊笑還一邊把那個粉色的小熊塞到卜古手里。
阿姨:“你用也可以啊。男生帶粉色也很可愛。一個三塊,兩個五塊,你要不要再選一個?”
卜古:“”
可愛?
卜古看著手里的小熊,第一次對自己的長相產(chǎn)生了一絲懷疑。
他好像,和可愛這個詞,不沾邊吧。
“您好,您的兩杯楊枝甘露和黑糖珍珠奶茶。”
“謝謝。”
卜古接過茶,轉(zhuǎn)身出了飲品店。飲品店的燈光打上他的背影。后腦勺扎了一個小揪揪,下面還掛著一只粉色的塑料小熊。
卜古摸了摸兜里的另外一個皮筋,準備拿回去給湯勇用。
賣炸年糕的店在小吃區(qū)的外圍,和飲品區(qū)挨著。店面比較小,不太好找。但因為老板手藝不錯,又賣灌汁臭豆腐,也算是西大街的一家必點店鋪。買的人多,有時候甚至能排上半個小時。他剛才往那家店的方向看了一眼,排隊的人一如既往的多。
酸菜魚店有點遠,卜古懶得一個人提三杯茶過去,估摸著那兩人應該還沒有排到,反正順路,干脆去找人。
把剩下的兩杯茶趕緊給人送去,免得讓他提著。
還沒有走到跟,就看到那邊有隱隱的騷亂。似乎還有不小的爭執(zhí)。
卜古對這些不感興趣,只想著趕緊找到人趕緊結(jié)束。
他也不是什么愛管閑事的人。
直到下一個瞬間,卜古聽到了一句質(zhì)問。
“你什么意思!”
年糕店門口,杜曉一個人正在和一群人對峙。氣勢洶洶的樣子,像一只嗲了毛的獅子。
杜曉:“你們一個勁的往這邊擠就算了,說話的時候能不能不要那么大的肢體動作,很容易給別人帶來困擾。”
對面四五個男生互相看看,很明顯的是一個社會少年的小群體。忽然一個人走出來,笑著對杜曉道:“那真是對不起啊。我們男生嘛,說話開玩笑的時候喜歡手里帶點動作,不好意思啊。”
那人頭頂染了一小撮白,跟個丹頂鶴一樣。站在那嬉皮笑臉的樣子典型的就是一個小混混。
杜曉:“一次兩次就算了,一個勁的在后面動我是什么意思?”
剛開始碰到的時候杜曉沒有太在意,直到后來,后面的人一個勁的碰她。都是腰和腿這類地方。這次更是直接感覺到后面的手摸上了她的裙子,不然她也不愿意和別人起爭執(zhí)。
而且對面還都是男生。
杜曉看了看對面的四五個人,個個都是社會少年的模樣。還都帶著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看著自己。
杜曉感覺到有點不妙,但是氣勢上還是沒有露怯,反而更強撐出一副硬氣的樣子。
杜曉:“能不能尊重一下女生,看到前面是女生的時候就收斂一下自己的行為!”
“嘿,別生氣啊。”丹頂鶴也不生氣,反而嬉嬉笑笑的“不就是不小心碰了你幾下嘛,這樣,我請你喝東西,就當是道歉了,行不行?”
說著,丹頂鶴就伸手來拉杜曉。
四周都是人,杜曉躲也沒地方躲。眼看著那只手就要抓上杜曉的手腕了,丹頂鶴笑著看著杜曉,嘴角的笑容弧度一點點上揚。
下一秒,一只手伸出來抓住了丹頂鶴的手腕。緊跟著,一道聲音從旁邊傳了出來。
“把你的手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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