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晚上，卜古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罵某個人。本來到早上的時候心情已經好了不少。結果一到學校，卜古就被劉賀叫到了辦公室。一進門就看到柴全也在，還正在一板一眼地吃包子。原本一早上的好心情瞬間就沒了。

        “來了。”劉賀沒什么老師的架子，看著學生進來了，依然四平八穩地坐在桌前吃包子，弄得滿屋的肉香味，還問卜古。

        劉賀：“吃過早餐了沒？”

        卜古僵硬的點了點頭，本來以為劉賀應該不會再說什么了，結果下一秒，手里就被塞了一個包子。

        劉賀：“吃過了也再吃點，早餐多吃點上午不容易餓。你也別閑著，趕緊跟著柴全一塊兒吃，不夠還有。”

        卜古看著手里的包子，心情復雜地咬了一口。其實也就是學校門口早點攤的包子，但不知道是不是在辦公室吃的原因，怎么吃怎么奇怪。

        “搬張凳子坐啊。”劉賀喝了口杯子裝的豆漿，看著卜古還在那里站著，一臉莫名其妙，“你這孩子喜歡站著吃東西？”

        卜古：“不是。”

        沒辦法了，卜古從十四班老班的桌子旁邊拖過來一張凳子，放在了辦公桌的對面。

        平時老師的東西都是放到專門的柜子里，所以學校的辦公桌配備的都不是特別大，這會兒，劉賀的辦公桌上還被一堆的書和買的早點占了一大半。卜古和柴全兩個人并排坐在桌子對面明顯地感覺到很擠。

        卜古坐在柴全旁邊，胳膊都快碰到一塊了，甚至能聞到衣服上淡淡地洗衣粉味。

        也許是還在鬧別扭地原因，卜古的動作不自覺變得有點僵硬。幾次還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是這樣。”劉賀喝完最后一口豆漿，隨意收拾了一下空袋子，看到卜古和柴全準備放包子，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吃他們的，聽他說就行。

        劉賀：“聽寧主任說，你們不愿意去老校區，而且，也不愿意轉班。你們有什么想法盡管提出來，只要是合理的，能實現的，學校一定會盡量實現。”

        卜古忽然覺得嘴里的包子不香了。大早上的問這個問題他要怎么回答。難道要如實說，老師我沒有什么想法就是不想和柴全分開嗎？

        送命題啊這是。

        卜古這邊還在糾結著該怎么說，那邊柴全已經開了口。

        柴全：“老師，我沒有什么想法。只是想全方面的發展自己，更提升自己的實力和內涵。”

        卜古聽著柴全那一副“知書達理”“文質彬彬”的回答，心里已經翻了一百個白眼了。

        看看你的文科卷子，這種話也能說的出口。簡直了。犬哥不愧是犬哥。秀是真的秀，狗是真的狗。

        “那你呢？”劉賀顯然對柴全的說法很滿意，不住地點頭，說話間已經面向卜古，詢問他的意見了。

        還能有什么意見，只能復制粘貼唄。

        卜古只能順著柴全的話一個勁地點頭。

        頭差點沒點掉。

        劉賀看兩個人都是這種想法，又想了想他們的分數，左右考量了一下，道“那既然你們都這么說了，我也不好再說什么，學校那邊我回去說的，你們好好學習就行了。但是”

        本來卜古聽到劉賀前面的話，心都放下來一半了，結果后面這個“但是”，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這來回跨越反復橫跳的，差點直接當場心臟病去世。

        劉賀清了清嗓子，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兩個人，“你們有的成績確實很不像話，既然想全面發展，也要多下功夫才對。”

        卜古沒有吭聲，只是一個勁地實施包子堵嘴大法，一直點頭蒙混過去。

        他理科爛是他的錯嘍。

        卜古心里冷笑一聲，有的學科是真的和他八字不合。想想那些熬著夜流著淚刷完的題，和一分沒漲的成績，卜古就想罵人。

        早知道當時還不如多看兩篇作文呢。

        劉賀：“聽說你們倆住在一起。”

        卜古猛地聽到這句話，心里一驚驚，“咯吱”一下，一不小心就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真的疼啊。血腥味一下在口腔里彌漫，卜古的眼淚都快出來了，還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努力抑制著自己想罵人的沖動，微笑點頭。

        卜古都懷疑自己吃的其實是“人肉包子”。

        結果劉賀下一秒說的話讓他恨不得把自己咬死。

        “那正好。”劉賀一臉“老父親微笑”，“那你們平時就好好相互學習學習，互補一下。正好今天下午周考，你們發現自己的問題后才能更好地有計劃的，針對性的學習。”

        卜古：“”

        柴全：“”

        你有問過我們的意見嗎？！

        這一周是大休，周五下午壓根不上課，只是考試。先考完主三門，剩下的等到周日下午晚自習再來考。

        周五早上聽劉賀說完那些話后，卜古就提不起精神。

        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讓兩個正在鬧別扭的人互相學習，這怕是能學習出來個寂寞。

        考試的時間和放假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等卜古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周一早上了。

        還沒進班門，就聽到班里傳來一陣興高采烈地歡呼。

        張揚：“誒誒誒，你們都聽說沒。樓下重點班的有一個看了咱們全哥的理科卷子，直接都自閉了。說是自己不配在重點班待。”

        郝漢：“這有啥，這次咱們文科考試卷子的參考答案都是古哥的答案。你這個，太小兒科了。”

        張揚：“你放屁！全哥秀的一比，怎么就小兒科了？！”

        郝漢：“你出氣！參考答案啊，你自己能寫出個答案看看！”

        “”

        聽著這兩個人的吵鬧聲，卜古連班都不想進了。

        “干什么呢，怎么不進去？”

        卜古一回頭，就看到柴全正背著包站在自己身后，臉上的表情和說話的語氣跟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不生氣了？

        卜古本來還有點慶幸這個人終于不和自己生氣了，結果下一秒，柴全說的話差點沒把他氣死。

        柴全：“不進讓開，擋路。”

        卜古：“”

        “進！”卜古特別幼稚地把書包往上提了一下，狠狠瞪了柴全一眼，拋下一個字就進了班。

        郝漢看見卜古進班了，趕緊上前吆喝。

        郝漢：“古哥，你就是我的神！是我這輩子都仰望不到的存在！”

        卜古還沒來得及說話，后面柴全就跟著走進了班，張揚一看自己“大哥”來了，也趕緊撲了過去。

        張揚：“全哥，感謝你讓重點班的人懷疑人生，你就是普通班的未來之光。”

        卜古：“”

        柴全：“”

        這兩個人真的是絕了。

        卜古仿佛看到了兩只巨大無比的“狗腿子”在自己面前晃蕩。

        要放在以前，卜古還會笑著和他們開開玩笑。可現在剛生完柴全的氣，整個人都煩躁值報表，也沒心思開玩笑了，只是對著郝漢笑了笑，就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書包一放就側著身子，支著腦袋，看鳥。

        柴全也沒有和兩個人開玩笑。和卜古一樣，笑了一下后回到座位就再也不吭聲了。

        張揚察覺到了不對勁，偷偷摸摸地撞了撞郝漢，小聲逼逼。

        張揚：“全哥和古哥怎么了？”

        郝漢：“不知道，七年之癢？”

        兩個人齊刷刷地搖頭。

        卜古還沒安生一上午，就和柴全一起被老師叫去了辦公室。

        除了兩個班的班主任共用一間辦公室外，一中每個年級的其它代課老師都是共用一間大辦公室。

        五班的政治老師是在東區建校之初從老區調過來的，課講的挺好，人也好相處，就是喜歡罰人抄書。教過的學生都叫她“南總”。雖然是個女老師，但是因為姓“南”，所以總是會被不認識的同學誤以為是“男老師”。

        南總從卜古高一的時候就開始帶他，對著小孩印象特別深。這會分了班之后，更是對他格外上心。

        “來了？”

        進了辦公室后，柴全和卜古就像是提前被分配好任務了一樣，各自去找不同的老師。

        柴全找物理老師，卜古找政治老師。

        南總看到卜古來了后，跟見到自己的親兒子一樣，親切的不得了。

        南總：“怎么樣，最近學習累不累。來，坐下，我和你分析分析這次的卷子。”

        旁邊的柴全和物理老師好像也是這個場景。

        南總分析完卷子后，看了看旁邊的物理老師，喊了句，“孫老師，你那邊說完了沒？說完了咱倆就換。”

        “好了好了。”孫戈拍了拍柴全的肩膀，示意柴全去和卜古換個位置。

        卜古看了看南總，滿臉疑惑的坐到孫戈面前，剛開口說了句老師好，迎面而來的就是一頓猛吵。

        孫戈：“卜古，你看你這次的理綜三門怎么回事，三門課過三位數了沒！”

        卜古：“”

        旁邊的柴全和政治老師也差不多是這個樣。

        南總：“柴全，我說你什么好，你看看你的文綜成績，有卜古一半高沒。別的科目我也不說，你看看你的政治。知識點不會背，材料還不會抄嗎？你這個零分是什么意思，對我很不滿？”

        柴全：“”

        聽著柴全被吵的跟個鋸嘴葫蘆一樣，卜古心里想笑，結果他這邊還沒笑呢，孫戈就又吵開了。

        孫戈：“卜古，你晚上都幾點睡？”

        卜古：“十一點。”

        卜古不說還好，一說老師之間的攀比心里就上來了。

        孫戈看著卜古，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看看人家柴全，都是凌晨兩三點才睡。你要是有他一般努力，也不會是現在這樣。”

        卜古：“老師，熬夜容易猝死，我惜命。”

        孫戈：“”

        卜古這邊剛說完，那邊的又起來了。

        南總：“文科主要是背。特別是政治，你背了寫了就能拿到分。你和人卜古學學，你就不能在背書上下點功夫？”

        柴全：“報告老師，古代的文人大家沒有幾個是不禿的，我怕禿頭。”

        南總：“”

        卜古：“”

        終于等到兩個老師都吵累了，吵乏了。揮了揮手示意兩個人可以走了。

        從辦公室后，卜古看了柴全一眼，正好柴全也看了過來。

        瞬間噼里啪啦，連空氣里都能看到火星子。

        卜古決定先發制人，往墻上一靠，一副學校“小老大”的樣子。

        卜古：“你說誰禿？”

        柴全瞟了眼這小孩的樣子，淡淡地回了句，“我說你了？”

        卜古被噎的說不出話。下一秒，柴全也來了一句。

        柴全：“而且，你剛才說誰死的早？”

        卜古有樣學樣的以牙還牙。

        卜古：“我說你了？我又沒說你死的早。”

        柴全：“”

        卜古看著柴全，還覺得不解氣，又補了一句。

        卜古：“而且你看看你的發量，我頭發不比你多？”

        柴全看了眼卜古的頭頂，嘴邊露出來一抹笑。

        卜古：“？”

        柴全笑著，輕飄飄地回了句，“是嗎？那你可真是太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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