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突然試圖去接近從前幾乎沒有交集的另一個人，這是一件會令人感到奇怪的事情。

        可是，那種迫切的愿望，實在是太令人想要放棄任何顧慮，牢牢去抓住。

        “你對小時候的記憶是什么？”

        “小時候？”

        “是，可以說說嗎？不用太緊張，只是聊天。”

        “最早的記憶，那還是很小的時候，大概只有四五歲吧，晚上的房子里只有我一個人。”

        “在房子里面，所有的燈都是打開的，明明到處都很亮，電視機的聲音也很響，但是我還是很害怕。”

        “我不敢走出房門。”

        “再大一點，我被寄養在別人家里，很長時間都見不到父母，我總會很想他們，希望他們能來接我。”

        “但是沒有。”

        “當我不太開心的時候，有人買了一瓶泡泡水，來安慰我。”

        “那個時候，因為年紀小，大人們都不會說給錢給我們。”

        “泡泡水是超市里五角錢的那種，彩色的，小小的一瓶。”

        “之后我們一起坐在廣場邊的臺階上，廣場上有很多人，都唱唱跳跳的，天上還有剛剛炸開的彩色煙花，但是那瓶泡泡水，才剛打開蓋子，就被弄翻了。”

        “上學后，我最喜歡坐在花園的凳子上，看著院子外，雖然也沒什么意義。”

        “園子的大門是青灰色的，上面的螺紋很漂亮，中間合上的地方很像一個皇冠，門旁的柵欄上會爬滿綠色的藤蔓，在春天的時候掛上一團一團的粉白色的薔薇花。”

        “這時候，就只能透過那扇門看見外面。”

        “偶爾會有人從外面經過，但是只會有很小的一個人影，看不清晰。”

        “每天的時間，都過得平淡，且寧靜。”

        “12歲，她們在宿舍里，抓著那個女生的腦袋，往床鋪的鐵欄桿上撞，女生的身體撞到墻上的時候，會發出砰砰砰的悶響。”

        “可是，當時才剛開學，見面不到一個星期。”

        “13歲時被人潑了一桶水。”

        “在學校的廁所里，身上的衣服濕透了，緊緊貼著皮膚，很冰、很冷。”

        “那一天我沒敢從里面出去。”

        “席硯，你喝水嗎？”

        穿著白色校服的女生舉著水瓶，遞到正站在人群外擦汗的少年面前，他們才剛打完一場比賽，所有人身上都是汗淋淋的，她給其他人發完，才抱著剩下的送到席硯面前。

        但是席硯微微側頭看見了，卻沒接，說：“不用了，謝謝。”

        女生舉了一會兒，只好收回手，對他點點頭，回身往看臺的一側走去，那邊坐著一群人，都是同班的來給他們加油的。

        “席硯，接著！”

        等人走后，一旁的一個少年反而隔空扔了一瓶礦泉水到席硯的身上。

        差點砸到他。

        “話說，那個誰，”少年擰水的時間里，措了一下詞，“最近怎么沒看見那個宣同學來找你啊，你們真吵架了？”

        要是往常，宣同學早就跑過來遞水了，哪里輪得到其他人來。

        問完后，他灌了兩口水，突然想到一件事，差點把自己嗆到。

        “等等，你不會真信了我胡扯的，然后沒理人家了吧。”

        聽到他大呼小叫的，席硯同樣扭頭撇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反而收回目光抬手擰開了瓶蓋。

        男生抬著眼睛看著面前的球場的方向。

        席硯在學校里出名，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臉好看，是偏秀氣的長相，眉弓微微前突，但不過分，連接著高鼻梁。

        側臉的時候下頜線清晰。

        跟席硯說話的男生叫陳子淮，兩個人初中時就在同一個班，之后又都在同一個畫室上課，這一來二往的，就混熟了。

        那會兒他們就知道席硯的身邊，一直有個青梅竹馬的女孩子。

        青梅竹馬說出來總會帶點曖昧，但是，由于其中的一個對象是占有欲強又行為乖張奇葩的宣予安，另一個對象是不管哪個方面都讓人無可挑剔的席硯，就給人感覺有點微妙的不般配的意思。

        當時兩個人不在一起，他們這些旁人也沒見到過真人，那時的宣予安給人的感覺只是個有點粘人的女生，經常會給席硯發消息、打電話。

        見過真人后，也曾驚嘆過這倆人的外貌的登對，可是有過接觸之后，便會發現，宣予安這人有些時候的行為似乎有點怎么說，太過極端。

        回到觀看席的曾桃，在身邊的同伴問起時，臉色微窘，又看到兩個少年背對著看臺，站在一起，抿了抿嘴，將手上多余的水擺在地上。

        她坐的地方，旁邊的座位上，搭著一件校服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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