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府自古就是商賈云集，繁華富庶之地，人口眾多，要想在這參差十萬人家中找到一個人實非易事。

        蘇梓辰將手下人分作三撥，其中一撥利用城中眾多的乞丐搜尋三個月來搬來此地的外鄉人，這些乞丐自成幫派，魚龍混雜，在這偌大的城市里，屬他們消息最為靈通。第二撥到各醫館藥鋪暗訪治療咳疾的病人。第三撥就是他和宇文灝，他們兩人每天負責將手下搜集上來的信息匯集在一起，遇到可疑的人就親自去查證。

        這樣搜尋了大概半個來月，有一個人落入到蘇梓辰的眼里。此人大概搬來兩個來月，搬來不久，就常見濟安堂的醫者上府。府內有哪些人，行些事這些倒打探不到，只知此人姓名趙懿。天下趙姓者眾多，倒不能十分確定就是此人，還需查證。

        是夜，兩人偷偷潛入趙府一探究竟。

        這趙府地方不大，卻也是曲徑幽深，兩人花了些功夫才找到趙懿的臥房。只聽得里面一陣緊似一陣地咳嗽聲傳來，接著聽到一個愁悶的女聲道：“前些天看王小姐的意思，像是很有把握可以治好公子。不料這幾天過去了，公子的病情非但沒有好轉，好似更加厲害了，也不知這王小姐是不是胡謅亂道的。方太醫都不敢隨便開方子，王小姐會不會太莽撞了。”

        “既然讓王小姐醫治，也必是要信得過她。再者她事先也說過，用的藥猛，藥性強，底子里的寒氣逼到面上來，就必是加重這樣的癥狀，你看這與她說的一樣，你又有什么可擔心的，況且自我六歲咳到現在了，同樣是咳嗽，也不怕再添重一層，只盼快點好起來，不用受這無盡的折磨。你且放寬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公子人中龍鳳，病好了，榮華富貴指日可待，只盼公子到時候記得一絲小時候的情分才好。”

        “你怎么說著說著就哭了，快擦了淚，適才這些話也不可隨便亂說，萬事要謹慎，須知禍從口出，凡事沒有萬全的把握，不可大意，言多必失。小時候你照顧我，以后若真有那一日，我怎會舍你而去，必定是讓你常伴左右的。”

        兩人在墻角聽得真切，正待進門，卻聽得一聲大喝：“誰在那里？”

        緊接著，從房頂竄下來幾個黑影，身輕如燕。

        二人急尋了個陰暗處藏身。

        只見從房頂下來的幾個黑影身手敏捷地擋住了一個大漢的路，看這大漢身形魁梧偉岸，似有千斤之力。手里拿著一把大刀，左劈右砍，三五下就將其中兩個黑影砍倒在地。另外三人見此情形，使出了渾身解數死死地纏住大漢，但憑三人之力仍不是大漢的對手，三人見無機可趁，知道久戰也得不了便宜，相互會意，其中一人朝大漢面上撒了一把障眼的粉末，待大漢迷眼之際，幾人迅速逃竄，一溜煙就沒影了。

        蘇梓辰知二人此時不適宜行事，和宇文灝退了出來，再作打算。

        “我們并非要害人性命，將軍為何要離開。”

        “此人勇猛異常，我們不請自來，雖說并無惡意，但也讓人不得不防，得另辟蹊徑，方能成事。”

        “將軍作何打算？”

        “這邊先按一按，你吩咐下去，查一下另外一撥人是何來路？看樣子絕非善類。”

        “好。”

        “此人。”蘇梓辰說著，在宇文灝的手心寫下一個“二”字。

        宇文灝會意地點了點頭。

        蘇梓辰剛走到房門口，只見吳媽上前來：“少爺，小姐讓您回來去畫室一趟。”

        “吳媽，我馬上就來。”

        蘇青墨在畫室里畫著竹子，蘇梓辰細細打量了一番滿屋的竹子畫。

        “姐姐打小就愛竹子，不僅愛畫它，就連院子里也全種的是它，看來姐姐是打心眼里喜歡竹子。”

        蘇青墨停下來，將手里的狼毫擱在筆架上，微笑道：“竹子清麗俊逸，品性高潔，況且你看，這院子里的竹子當初不過小小幾根，如今已是滿滿一院子，幼時竹筍可以用來食用，長大之后又可用來編織各種器物，物盡其用。冬日蕭瑟之時依舊青翠，實在讓人喜愛。”

        “籬外清陰接藥欄，曉風交戛碧瑯玕。子猷沒后知音少，粉節霜筠漫歲寒。”

        “姐姐莫要傷心！姐姐還年輕，為著以后打算，姐姐也要放寬心！”

        “我哪還有什么以后，太子歿了，若不是看在父親的面上，圣上開恩留我一命，否則怕是……”

        “姐姐不用擔心，父親和我必定會保姐姐平安！”

        蘇青墨欣慰地看著弟弟點了點頭，說道：“我知你們這次行事事關重大，些許小事能幫上忙的盡管交給我。你要查的上長隆街趙府的醫女，我查到了，是濟安堂的王小蕓。兩個月前跟著方小姐一起回來的，現住在方家，方家和趙府挨著。”

        “王小蕓？醫女？”蘇梓辰有些疑惑地深思著。

        “吳媽說趙府新聘的管家是她的遠房表哥，現知道得也不多，只知這趙公子有咳疾，是王小蕓在調理，每天下午申時左右會過去，大約一個時辰左右。趙府的護姓高，是趙公子帶過來的，大家都稱呼他高護衛，其余大概五六個家丁都是新聘的。另這趙公子只有一個貼身丫鬟，名叫李清月。現大致就知道這些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能用得上的。”

        “姐姐說的這些實在是有大用處，只是這濟安堂不知在何處？”

        “你從小跟著父親在任上，對這里不熟。濟安堂在與長隆街隔了兩條街的興隆街上，是方家的祖業，是本地有名的字號，只是這方老爺多年不在府內，一直是方小姐跟著方家二叔在打理。”

        “姐姐說的這幾人我大約認識。”

        “此話怎講？”

        “之前我平定叛軍的時候受傷落難，曾被人救治，聽姐姐所說，大概就是她們。”

        “她們正是從那里回來的。”蘇青墨慶幸到“幸得她們相救，也是你命大，皇上得知你活著的消息后也未動怒，因你并非叛逃，雖削了你的官職，但好歹性命無憂。現不管籌謀些什么，都切記性命攸關。登高易跌重。”

        “姐姐說的弟弟都謹記在心，但是男子漢大丈夫立于天地間必得有一番作為。姐姐說登高易跌重，可姐姐難道沒有看清，如果不在高位，只怕家人性命都難保。伴君如伴虎，父親處在這個位置凡事都得小心翼翼，明槍暗劍防不勝防，有時候也只是身不由己。”

        “弟弟說得甚是，只是凡事記得小心行事！”

        蘇梓辰點了點頭，心里暗暗思忖著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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