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喬瑜回神時,她描的大字已經落入一雙骨節(jié)有力的手中,那手指勻稱修長帶著骨感性美,讓她下意識想將自己的手藏起來,對比不可怕,她丑她尷尬。
側目見二公子慢條斯理的翻著紙張,面上沒有一絲表情。
喬瑜心里惴惴不安,雖然二公子平日表情就少,可這個時候沉著臉,他不會因為不滿意又要給她加大字吧?
她練的手都疼了。
手心不知不覺摸了顆糖,喬瑜將糖放到桌上,“夫君,吃糖。”
程懷瑾瞥了眼手邊小心翼翼遞來的糖,他已讓人去尋了,盛京沒有這種糖。
倒是得知她找紫萱要過油紙,應該就是為了包這種糖。
程懷瑾知道她身上藏了秘密,偏總是不自知暴露出來,許是就因這份呆傻,讓他懷疑她與姚家關系,卻從未往細作上想。
去喬家探查的暗衛(wèi)已經上路,不日便會有消息。
程懷瑾繼續(xù)翻著那描的大字,頭也不抬道:“為夫手上沾了墨,還請夫人替為夫剝開。”
喬瑜一看,發(fā)現他手指上果然有黑色的墨跡,應該是紙張上的墨跡還沒干沾上的。
剝開油紙,見二公子沒有伸手接的意思,喬瑜手指拈起糖放到他嘴邊,“啊——”
程懷瑾瞥了眼她指尖上橙色的糖,襯的她蔥白的手指越發(fā)秀巧,聽著那哄人的聲音,下意識靠過去,舌尖一卷將糖卷入口中,相比起糖來,那指尖好似更甜一些。
溫潤的唇觸碰到喬瑜手指,指尖忽的一潤,似被輕舔了一下,喬瑜心頭一顫,下意識縮回手。
卻見二公子眼睛落在她描的大字上,神色半分也未動,還提筆圈出她不對之處。
“這里下筆不夠有力,此處拖長了,還有這,歪歪扭扭不夠穩(wěn)重……”
喬瑜握著手指,看著那骨節(jié)分明的手一一圈出她描的大字錯誤之處,心里那股怪異消失,不留一絲一毫的璇旎,只覺自己白練了。
程懷瑾將桌上紙歸到一邊,換上新的,起身走到喬瑜身后,“握筆,我教你。”
氣勢洶洶的語氣,讓喬瑜下意識便拿了筆在手中,身子也坐直,好像嚴厲的老師查作業(yè),發(fā)現她做的不對要罰她一般。
程懷瑾見她下意識挺直了腰,臉上盡顯乖巧,眼眸染上幾許溫柔。
彎身伸手握住喬瑜拿筆的手,因偏廳的石桌沒有屋內的高,他需一只手撐著桌面。
低頭便可看到那發(fā)髻上的絨花,精巧的絨花蝴蝶好似真的一般,在花朵上展翅。
鼻翼環(huán)繞一股她發(fā)髻上的淺香氣味。
喬瑜眼睛左右瞄了瞄,二公子一手握她拿筆的手,一手撐在桌上,無形中她被整個圈住了,一股漠然的氣息縈繞她周身。
二公子一縷墨發(fā)落下,風吹過偏廳,吹起那縷發(fā)絲若有若無拂在喬瑜臉上,酥酥癢癢,繞的她不得靜心。
“練字需心靜,認真點。”程懷瑾說完,握著她的手寫下四個字,問喬瑜道:“可知這四字何意?”
喬瑜被那發(fā)絲擾的無法專心,忽的聽聞她問字意,心下一驚,她字還沒練好就要開始學別的了?莫不是以后還要讓她讀書?
“專心點。”程懷瑾伸手輕彈了一下她額頭。
喬瑜嘟了嘟嘴,抬手揉了揉被他那縷發(fā)絲繞的癢癢的臉,看見紙上寫了四個字,‘懷瑾握瑜’一鉤一劃,清雋有力。
“夫君,這個瑜字好看。”她自己從來沒有將自己名字寫好看過,照著二公子寫的這個模板練,定能練的這般賞心悅目。
喬瑜側頭,程懷瑾一直低著頭看她,二人四目相對,喬瑜臉上的笑慢慢降下來,她突然有一種被老師盯著的恐慌感,那種感覺宛如被獵豹盯上,讓人渾身寒栗可怖,“意、意為,世人,具、具有的,高高尚尚品德?”
程懷瑾抬手扶了扶那有些歪的簪子,聲音低沉富有有磁性開口,“答對了,夫人想要什么獎勵?”
那聲音好似有魔力一般,喬瑜只覺心漏了半拍,不過腦子是清明,試探的看了眼二公子,小聲開口,“減十張大字?”
程懷瑾輕笑一聲,難得看見一個想法全寫臉上,又易滿足之人,與她相處他只覺輕松,連日來的低郁心情忽的明朗開,唇角微抿勾了絲淺笑,“好。”
喬瑜沒有想到幸福來的如此快,減十張她今日就不用寫了。
抬頭恰似看到二公子臉上的笑,第一次看到二公子笑,那笑容仿佛冬日逢春一般,褪去嚴寒只余暖陽迎春。
喬瑜癡癡看呆了,不過那笑容很快收斂,臉上再次鍍上一層寒霜,讓人覺得剛剛那笑容如鏡花水月一般并不真實。
收拾桌子時,喬瑜想起來她剛剛還在發(fā)愁帖子的事,想了想讓紫萱把收到的其他帖子取來,一并交給了二公子,“夫君,這些,帖子,背后的主人,我都不認識,能不去嗎?”
帖子有六張,程懷瑾只隨意翻了翻丟給一旁的沈池,對喬瑜道:“不想去便不去。”
沈池接過帖子收入袖中,公子雖沒有開口,但他知道這是讓他去查的意思,悄無聲息退下。
喬瑜心下一喜,有了二公子發(fā)話,她便不怕被人議論了。
因著知道他有失眠癥,喬瑜有意無意會注意到他的眼瞼,不知情的人會以為那是畫上去的,她第一次見到二公子時便有這想法。
“夫君,抱枕做好了,你要不要去試試抱著能否安睡?”
睡不好很難受的,二公子現在年輕身子扛得住,可一直這樣下去,往后遲早會垮了身子,且睡不好也很容易掉頭發(fā)的。
喬瑜看著二公子茂密又烏亮的墨發(fā),神色擔憂。
“那便聽夫人的,試試。”
喬瑜覺得二公子有一點特別好,聽勸,剛感覺欣慰,豈料他人忽然湊過來,耳邊溫潤氣息吹過,男子低沉渾厚的聲音帶著些許啞然傳入耳中,“不過,若是抱枕無效,還需借夫人一用。”
喬瑜心忽的就漏了半拍。
沒等她開口,二公子已經起身,正色道:“夫人,請。”
喬瑜眨了眨眼,抬頭看去,二公子的臉還是那般清冷無一絲表情,而兩道聲音涇渭分明,仿佛剛剛那帶著璇旎的調侃話不是他說的一般。
到正屋,程懷瑾發(fā)現正屋變化極大,他以前住時屋里東西都擺放簡單,除了必要的,無用之物一般不歸置。
自從喬瑜嫁來,正屋時不時添點東西,花瓶中也插上了花,細看竟是絨花做的,花瓶口趴著一只貓咪,花枝上還吊著一只似鼠非鼠的動物,大約就一歲孩子拳頭那般大,憨態(tài)可掬。
用祖母的話說,這是有了一絲人氣?
程懷瑾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可躺在床上,許是因為她睡1過,床上有她身上那淡淡的幽香,抱枕上也有,竟不知不覺便困了。
一覺睡至次日早上,醒來床邊無人,倒是在軟塌上看到一蜷縮成一團的身影。
程懷瑾起身將那蜷成一團的人抱起放回床上。
一沾床,便見他的小夫人伸手抱著被子一卷,翻身滾到了床里,下一刻又轉了回來,整個人繼續(xù)蜷成一團,只露出一顆頭在外面。
看著那酣睡的臉,程懷瑾下意識想起花瓶口趴著的那只絨貓,慵懶且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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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瑜醒時發(fā)現自己在床上,她記得自己昨兒晚上是睡在軟塌上的,軟塌比起床要硬一些,一晚上睡的不踏實,但她又不想去打攪二公子,怕驚醒了他。
紫萱帶著丫鬟進屋伺候她洗漱起床,見喬瑜四處張望,道:“少夫人是在找公子?公子給老太君請了安便出府了。”
喬瑜收回張望的眼,“沒、沒找他。”
說完發(fā)覺自己完全就是不打自招,見紫萱和旁的丫鬟偷笑,喬瑜索性不開口了。
用過早食,喬瑜今兒不用去給老太君請安,便想著先練字,剛描完一張字帖,五姑娘急急而來,手里抱著一個錦盒,“二嫂嫂,出大事了,求幫忙。”
“怎么了,別急,慢慢,說。”
五姑娘將錦盒打開,拿出里面的物品,是一支絨簪,喬瑜做的芍藥花絨簪,早就賣了出去。
不過此時這支芍藥簪子壞了,原本宛若真花的花瓣塌成一團,小的花朵還有葉子都變形了,松松垮垮的,珠子也掉了幾顆。
喬瑜做簪子細致會綁的很緊,且用了定型膠,即便是摔也摔不壞的,可看這支簪子,顯然是被大力破壞的,“怎么,毀壞,這般,嚴重?”
五姑娘臉上焦急又氣憤,急急問道:“二嫂嫂,這能修嗎?”
“壞的這般嚴重,拆了重做吧。”
“那能做的和之前一般無二嗎?一顆珠子、一片葉子、一片花瓣不能少也不能多。”
喬瑜發(fā)現五姑娘的語氣有些不對勁,“為何?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五姑娘表情為難的看著喬瑜,“簪子的主人這般要求的,但凡與之前的不一樣,她便要十倍賠償。”
“讓我賠?”
五姑娘搖了搖頭,“是安家姐姐。”
從五姑娘口中得知,她與那位安家姑娘關系極好,因安家姑娘身份與她差不多,都是庶房嫡出,因這相同的身份她們關系更為親厚些。
安家姑娘的父親在翰林修書,嫡親的祖母待她并不親厚,若是按照十倍賠償,她根本賠不起,尤其對方報價便不是她承受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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