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哭，他們瘋了是何意？欺負你了？”旅行者溫柔的遞上手帕，語氣輕柔的道，像是生怕嚇到一只如同驚弓之鳥的雀。

        丫鬟被這般小心地對待，反而哭的更兇了。

        她眼淚噗嗤噗嗤的往下掉，話都有些說不清楚：“他們…他們讓我去給那些人收斂尸骸。家妹的性命握在他們的手里，我只能聽從，可，可……”

        旅行者：“讓逝者安息向來是莊重又偉大的工作，是害怕嗎？”

        “不一樣，真的不一樣。”丫鬟不受控制的回想起那些極度不愿面對的回憶，她空洞的雙眸瞪大，其中映著只有她自己可以看見的景象。

        眼睛，到處都是眼睛，一雙雙死不瞑目的雙眼全都在怨恨的盯著她，似是在控訴她為何不留給他們最后的體面。

        有街上買糖人的阿爺，有叫不上名字來的大姐，還有，還有城主的小兒子！

        她忽然蹲下身，崩潰的雙手抱頭，瞳孔幾乎縮成針尖大小：“明明之前還好好的，他還在伸手和我要糖吃——對，吃糖，吃了糖就別盯著我了好不好？”

        她胡亂自荷包中抓出一大把糖果，無助的伸出手遞向空氣，糖果灑落一地的聲響沉悶的響起，她呆呆的盯著滾落四處的糖果，喃喃道：“你不是最喜歡吃糖了嗎？為何不接呢？”

        “姑娘，冷靜。你看看周圍，這里是佛堂，只有我們兩個。”旅行者俯身抓住她伸出的手輕聲安撫，溫熱的手掌卻更加刺激到了她的情緒。

        她猛的起身甩開她的手不住的退后，神色癲狂又無助：“別看著我，別看著我！”

        旅行者頓了頓，側身擋在她和佛像之間，抬頭盯著陳舊的房梁：“有誰在看著你？是那些佛像嗎？”

        “不，不！別來找我，別來找我！是城主讓我砍下你們的頭的，我只是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她緊緊的閉眼，雙手捂住耳朵不住的搖頭，似是要甩開那些揮之不去的畫面。

        “姑娘是說城主讓你砍下了那些遇害者頭？他這樣做……”旅行者說著，突然想起那些被鐘離用巖石封住的頭顱。

        她雖沒有仔細觀察，但那些頭顱的斷面明顯不齊，顯然不是被人一刀砍斷，而是猶豫著多次下刀，斷口也沒有血跡，很可能就是她說的那些。

        所以，這里的一切果真都是過去發生過的事嗎？

        她正想繼續套話，門外卻忽然傳來兩道由遠及近的匆忙腳步聲，估計很快就會推門進來。

        “抱歉。”

        旅行者低低的道了一句，抬手把她打暈放到蒲團上，擺成體力不支暈過去的樣子，自己則轉身躲到佛像后方。

        幾乎是在她藏好的瞬間，佛堂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打開，相繼進來的兩人在關好門后一刻不停的開始爭吵。

        尖銳的女聲率先質問：“把宴會辦的這么隆重，你是誠心不想要兒子好對吧！當初我爹說你不安好心我還不信，現在看來他說的果然沒錯，都有膽子趁我無暇理會你的時候作妖了，我就不該準許你入贅！”

        斯斯文文的男聲隨后響起，話語卻帶著一股子小人得志的味道，像是醉酒后的放縱：“話怎么說的這么難聽，什么入贅，什么準許？你看好了！現在我才是城主，這整座城都是老子說了算！好不容易把那個老不死的給熬死了，老子還能繼續讓你騎到頭上作威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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