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了，所以你才覺得，相親這種事情都不需要跟我打報告了？”說完這句，書音在心里給自己瘋狂鼓掌。她早該拿出這樣的態(tài)度來對燕辭了，不然就對不起她這個小金主的身份。他背著她出來相親就算了，對象還是時念。拿著她的錢替別的小姐姐赴湯蹈火，當(dāng)她死的嗎？

“我以為你不在意。”燕辭的聲音輕飄飄的，殺傷力卻比喊麥的那哥們還要大。

書音被他噎著了，“這是在不在意的問題嗎？這是主.權(quán)問題！總之你是我的人……不是，我是說合同期間，你歸我管。反正沒我的允許，不準和別的女人相親！”

“不是你讓我找下家的嗎？”燕辭嘴角帶著笑，顯然心情比剛剛好了不少。

書音明明很生氣，卻不知道那句話取悅了他。她蠻不講理地說：“我讓你找下家你就去找？那我讓你幫我開公司你怎么不開？”

“性質(zhì)不一樣”，燕辭說，“我更喜歡不勞而獲。”

書音被他氣得接不上話。確實沒有什么比不勞而獲這四個字更能形容燕辭如今的狀態(tài)。

自打她包養(yǎng)燕辭以來，就沒讓他做過任何小情人該做的事情。既沒有讓他侍過寢，也沒有強迫他刻意討好自己。反而還帶著他吃好的、穿好的，廚房都舍不得讓他進一下。

這哪里是包養(yǎng)了一個小情人，這分明就是請了一個小祖宗回家供著。

這種不勞而獲的日子，誰不想擁有啊？

書音把話題扯回去，“時念就是你找的下家？”

“不是被你攪黃了嗎？”

“那我要是沒攪和，你今天是不是就跟她回去了？”

燕辭反問，“那你呢？”

書音一愣，“我什么？”

“要是書澈不在，你和宮藤準備做什么？”他的眼神又恢復(fù)了之前把她壓在樹上時那樣凌厲。

書音被他這么盯上一眼，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發(fā)現(xiàn)，燕辭這人占有欲不是一般的強。大概是曾經(jīng)久居高位，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周圍的人都圍著他轉(zhuǎn)。

今天她非要把他這壞毛病給糾正過來！

“成年男女一起吃個飯，聊得來就一起看場電影，情之所至再順便開個房，大概就這個流程吧。”

書音渣得理所當(dāng)然，滿臉都寫著“我可以亂來，但是你不行”。她勢必要把兩人的關(guān)系劃分得清清楚楚，就好像不這么做就彰顯不出她矜貴的小金主身份似的。

燕辭都被她氣笑了，“流程是沒什么問題，但是合同有問題。”

“什么合同？”

司機把車停在Heal門口，燕辭說：“回家再討論。”

談書墨已經(jīng)恭候多時了，在他們到達之前，還命人泡了一壺好茶。被迫營業(yè)的他，先把燕辭安頓在了隔壁的休息室里，然后才帶著書音進了咨詢室內(nèi)。

書音待他的態(tài)度比上次要溫和很多，雖然算不上百分百配合，但是也能看出來她是想配合的，只是過去的記憶太沉重，她始終無法對著一個外人開口傾訴。

談書墨決定采取沙盤意象對話，在這之前，他給書音做了半個小時的催眠。

一開始由于不太熟悉，書音十分緊張，在躺在椅子上的時候，手指還攥成了拳頭。十五分鐘后才逐漸開始放松。

催眠放松之后，談書墨把他帶到了位于三樓的一間沙盤治療室，里面有一張長方形的桌子，桌面被刷成了淺藍色，四邊用木條包圍起來，里面裝滿淺黃色的細沙。

治療室的墻壁上立著好幾排書架，架子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小物件，有人物、動植物、武器、運輸工具，以及房屋模型等。

所謂的沙盤療法，也就是讓書音在這個沙盤里去創(chuàng)造一個屬于她自己的“世界”，而咨詢師則通過“移情”，來進一步了解患者的內(nèi)心想法。

書音在提及過去時，呈現(xiàn)出焦慮以及抵觸的情緒，很適合沙盤治療這種非語言表達自我的方式。

“你可以自由發(fā)揮，在這里擺放你想要擺放的東西。”談書墨道。

書音走到書架旁，選了一些想要的模型。最后擺出了一座海島和一座城市，小島上叢林茂密。在叢林的深處，藏著一棟舊房子，小小的院子里放著一套桌椅。

與海島遙遙相望的，是一座繁華的大都市，都市中央放著一棟豪華別墅。

海島與別墅被汪洋大海隔開，海上飄零著一搜破敗的帆船。

最讓談書墨震驚的是，帆船上放著一把槍，以及……一口棺材。

談書墨遞了一杯水給書音，裝作不經(jīng)意地提問，“你覺得，這里面有能代表你自己的沙具嗎？”

談書墨以為她要說自己是那艘船，卻沒想到，她漫不經(jīng)心地回，“海吧。”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就覺得像而已。”

談書墨又仔細看了看這沙盤，忽然得到了一些書音想要表達的信息。他問：“你覺得這艘船象征著什么？”

“交通工具。”書音回答得十分格式化，讓人很難察覺到她出于自我保護而戴上的偽裝面具。

談書墨循循善誘，“那我能理解為，船上的槍是防身工具嗎？”

“槍不是武器嗎？”書音沒意識到談書墨是在刻意套話，她反問，“在戰(zhàn)爭中，槍是唯一能把自己活著帶出戰(zhàn)場的武器，對吧？”

談書墨點點頭，繼續(xù)問：“那棺材呢？是死亡的意思嗎？”

“也許吧”她忽然莞爾一笑，“人活著不就這樣嗎？要么忙著活，要么忙著死。”

談書墨沉默，書音創(chuàng)造出來的這個沙盤，一共有兩個世界，一個是孤島，一個是城市。連接著這兩個世界的，只有一片汪洋大海，在海里，有一艘漂泊無依的破舊帆船，這船上承載著武器和棺材，一面象征著戰(zhàn)斗與希望，一面象征著孤單和死亡。

談書墨最后指著孤島上的小房子問書音，“這里面有住人嗎？”

書音搖搖頭。

談書墨又指著城市里的那棟豪華別墅，“那這兒呢？”

書音笑：“人口這么密集的城市，一棟別墅里應(yīng)該住了不少人吧。”

到這里，談書墨覺得已經(jīng)沒有問下去的必要了，書音想要表達的意思，已經(jīng)十分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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