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借尸
彼岸花海,一個紅衣女子拖著遍體凌傷的身子,一邊跑一邊回頭看著仿佛聲后,有厲鬼追著一般。
一道攝魂箭呼嘯而過,穿過她的胸口,她轉身,遠處冥王滿意的收起手中的弓箭,示意身后的冥兵退去。她逐漸失去了意識,元神脫體而出,散成一陣煙塵。溫熱的血濺在周邊的彼岸花上,順著花瓣兒滴落至地。
白無常自冥王身后跑來,痛惜的抱起她的尸身,她的手無力的垂下去,血順著指尖滴落,染紅了她觸及過的花叢。
突然有一股強大的靈力將她的尸體從白無常懷中抬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飛到花海的另一端。
鳳曉星再睜開眼,那啃噬自己每一處□□的鳳凰涅槃的業火,已經消失不見了,轉而是一股血肉撕裂般的痛。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紅色的衣衫撕開一道道道口子,血肉模糊,這并不是自己的身體,她生前,似乎經歷了一場極其殘忍的鞭刑。
她望了望周圍,入眼的卻依舊是漫山遍野火紅的彼岸花。
她眼前忽然閃過陣陣金色華光,她才發現,自己被一股靈力控制著懸在空中,有靈力不斷的涌入自己的身體。地上站著一位白發男子,他面容滄桑,發絲凌亂。不多時,他身形不穩,似乎連站著,都有些吃力。
“師父,停下來。”她惶恐的懇求著。
她才反映過來,師父在自己涅槃失敗化為鳳凰蛋的最后一刻,將自己的元神強行抽了出來,用靈力附在了這副剛好神識散盡的彼岸花妖身上。
只是,她記得師父他先前生生替自己挨了十道天雷,又為了救師娘耗去了許多力氣,如今哪有多余的靈力來救自己!
師父見她恢復了意識,終于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然后像她揮了揮手,她只覺得腦袋昏沉,什么都沒來及的說,眼皮一沉便閉上了眼。
隨著少女沉沉睡去,她的身體幻化成了一朵彼岸花,降在花海之中。
三千年后。
一朵花期較晚的彼岸花漂浮在空中,徐徐盛開,一個少女隨著愈來愈盛的華光出現,隨后直直墜落到地上。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坐在一片彼岸花海中,她看著這漫山遍野的彼岸花,那血色的花莖如同嗜了血一般,一簇簇的連成花海,如血般從腳下漫過來,直攝入人的心魂。
她似乎睡了許久,但具體是多久,她也說不上來,甚至有一刻,連自己是誰都有些恍惚。這是,在哪……
遠處白無常穿過白茫茫的蘆葦,牽引著人間的新魂,慢悠悠的蕩過來。
所以,她這是已經死了?是一個孤魂野鬼?
她恍了恍神,便看到白無常牽著一只小鬼朝自己走來,隱去了他長舌可怖的形象,化出原本俊朗的面貌,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自己。那小鬼任憑他牽著,沒有反抗之力。
她低頭去打量了那少年,他束著半發,似乎還沒成年,頭上簪著一只金色的小簪,瘦弱的身體被狂風左右拉扯著,每每看到從這里飄過的怨靈,都嚇的瑟瑟發抖。
看來這里是冥界沒錯了,這世間萬千,到底逃不過六道輪回的法則。
“你是來索魂的?”
“雖是她的容貌,但到底不是她。”
白無常輕嘆一聲,隨后伸手來她觸碰她的臉,她被這一舉動嚇的往后退了退,吧嗒一聲,一個玉做的酒壇從她身上掉落,那酒談晶瑩剔透,壇上封著一道奇怪的符紙,壇中發出盈盈光亮,吸引著她解開那道封印。
一道靈光從酒壺中飄出來,落到地上,一座宅邸赫然出現在此處,將她團團圍住。
難道這是她的家?
她一邊走一邊打量院內,這府邸與其說是府邸,不如說是一家客棧更貼切些。院中也盡數開著彼岸花,不多遠,便是一處木屋,門口飄著一面酒旗,寫著大大的四個字:忘憂酒肆。
居然是間酒肆,那她是酒肆的老板娘嘍?
這酒館不大不小,一應俱全。她走上前伸手摸了摸柜面,一塵不染,可這酒館靜的出奇,根本不像有人的樣子。
再往里,她瞧見旁邊一扇半掩著的小門,后面隱隱約約是另一處院落,她推門進去,這里倒是別有洞天,后面坐落著整整齊齊的四間房屋,每一間都別具一格,左邊耳房是一間廚房,右邊耳房堆積著酒壇。
她坐在樹下閉著眼沉思了一會兒,遙遙想起自己本是九天之上鳳族幸存的小殿下,而千年前自己涅槃時好像失敗了。
“這不是方才的那個小酒壇嗎?啊呀呀呀,痛痛痛”
一個稚氣未脫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回頭,是白無常一臉兇狠的扯著那只要往前撲的小鬼。
“你跟著我做什么?到底是不是要索我魂,給個痛快!”
她終于忍不住問白無常,有些不滿他們打斷了她的思緒。
白無常卻一臉奇怪的搖搖頭道:“你一個大活人,我接你做什么。況且我只負責接亡故的凡人,你們妖不在我的職責范圍內。難道你什么都不記得了?”
她轉念一想,或許這白無常是老熟人也未可,便問他道:“這么說你認得我?”
“你這小鳳凰霸占了她的身體不說,又搞出這么個酒肆來,問過冥王了嗎?”白無常接著厲聲問她,那小鬼趁機掙脫白無常的束縛,一蹦一跳的到處查看。
她一抬手,只使了丁點靈力,那白無常猛地就被甩出院子外。既然不是善客,那不如送走的好。順便能試探一下,自己如今的靈力是妖還是仙。
可這明明是一股神力。她又往內丹的位置探了探,沒有仙骨,只有一顆彼岸花模樣的妖丹。這可就奇怪了。
她一時想不明白,索性繼續站起來打量這院子,與前面的院子不同,這里院子右邊居然栽種著一株碩大的桃樹,雖然她什么都不記得,但三界但基本運行法則還是知道但,桃樹出現在冥界,不是大忌嗎?那樹下更是奇怪,有一樽石案,案中呈著一玉做的酒壇,仔細看竟是方才她手中那壇小酒壇,不同的是個頭比方才大了一倍。
她蹲在酒壇前觀看,只見那壇中依舊有盈光,若隱若現。剛準備伸手卻被那小鬼搶先一步揭開蓋子,那盈光便化為一道靈煙,從酒壇中慢慢散出來。
片刻,煙霧散去,一個人形出現在面前,那人一襲白衣,面容滄桑,身形如若巍峨的山脈,如墨的發被一只木簪輕挽著。
他沖著她笑了笑,一如初雪中的松柏,清冷而蒼勁。
她挑著眉,一臉疑惑的問他:“酒妖?還是壇子怪。”
那人低眉淺笑,無奈的搖搖頭,自言自語道:“看來這彼岸花三千年沉睡的屬性,讓你什么都不記得了。如此也好。”
“承華承華帝君!”門外爬進來的白無常喊出他的名諱。她眉頭緊鎖,思考者承華帝君又是什么人。
“曉星,過來。”他向她攤開手,就像喊一個頑皮的孩童。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許久才發現他叫的人應該是自己。所以,她叫曉星?她遲疑了一會還是將手遞給他,就在這一瞬間,一股強大的靈力源源不斷的從他體內涌入她的體內,閃著金色的華光,他正渡給自己的這股靈力是與她體內的是吻合的。
所以,她體內的這股神力,是他的?
隨著靈力匯入身體,恍惚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她閉上眼思索了片刻,隱約想起眼前的這個人助自己借尸還魂后,又給自己注入了源源不斷的靈力。
“師父?”她試探著叫出口,等著他的回應。
“曉星,你該長大些了。”
他說完,將自己剩余的靈力都一股腦的匯入她的身體中。
“你給我這么多靈力做什么,太多了,夠用了。”
她想要掙脫手,卻被他死死握住,他的身形有些若隱若現,沒等她弄明白一切緣由,他將一本冊子遞給旁邊的小鬼,一只手在他頭上點了點,同他道:“本尊本就剩最后一縷殘念,時間不多了,我已將最后一段時間的記憶化為靈識注入你體內,她有什么要問的煩請你告訴她。往后便將她和這酒肆事項都交于你,你在此陪著她吧。”
她看著一道靈光注入小鬼身體,而師父的身體漸漸的黯淡下去,他笑著看她,眼里滿是寵溺,用最后的力氣向曉星揮了揮手。
風從四下里吹過來,吹動他如墨的發,片片桃花落下來,竟從他的身體中穿落下去,他的身體在一點一點隱去,片刻便消失不見了。
隨后她感覺體內翻江倒海的靈力壓上來,她扶著桃花樹吃力的站穩,頭疼的厲害,她閉上眼揉了揉眉心,隨后零零散散的記憶便涌來上來。
一道一道的天雷自誅仙臺上劈下來,盡數劈在她的身上,這是第八道。此前的十道天雷,被師父為她苦撐著擋下,只是第十一道時,師父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師父!”
“鳳曉星,你害了師娘不夠,要師父也為你陪葬嗎!”一道清冷的聲音響徹在誅仙臺,她聞聲看去,是鳳曉月,她的姐姐,鳳族大殿下,正步步生蓮的向自己走來。
只見她拿出一炳玄晶短劍,劍身縈繞著點點靈光,她手一推,那炳劍飛至她頭頂,隨著鳳曉月的手每下降一寸,那劍便刺入她身體多一寸。
這是剔仙骨的噬仙劍!
她痛的仰頭驚叫著,凄慘的聲音響徹在整個誅仙臺。鳳曉月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直直將那劍逼至她心口,一個圓形的紅色靈珠從她身體中脫出,鳳曉月伸手接過去,手一握便化為了灰燼,那便是她的仙骨凝丹。
"逃!"突然有一只溫暖的手將她從誅仙臺上救下,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依據著裝推斷出,似乎是自己的同門師兄,他將她用力往外一推,隨后便同鳳曉月及眾天兵廝殺在一起。
她趁機跑開,跌跌撞撞的自九天之上搖搖墜入冥界,落入一片彼岸花海,還未喘息,頃刻又被一團火焰吞噬。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迎來自己的涅槃,顯然,她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涅槃了。
她最后的視線里是師父一襲白衣,自九天踏風而來。
鳳曉星睜睜開眼,入眼的是一只小鬼趴在曉星臉上正入神的研究,而自己正躺在屋子里的軟塌上,見她醒來,他不好意思的齜牙咧嘴的將她扶起來。
“姐姐,你終于醒啦!我跟你講,我活了這么久,第一次見神仙哦,可惜我現在已經死了,不然定告訴我父皇,他一定難以置信……哦,對了,你昨天昏倒在樹下,我就將你拖到這里來了,你可是睡了一夜才醒過來。”
她又閉上眼試圖再去回憶些什么,卻再也想不起任何。那小鬼在她耳邊聒噪的很,她推開他,想起師父,急忙向院子里跑去。
空落落的院子里,只有一顆桃樹,春風有意無意的吹動著,撩撥了幾片桃花,慢悠悠的在空中旋落至樹下的石岸上,那壇酒,靜靜的放在石案之上。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以至于姐姐親自將她剔骨,亦不知為何師父為何落的神形俱滅。
桃花鋪滿院落,她聞著這滿院的桃花香,有股莫名的感傷。這冥界雖然凄涼,但這里處于地獄與人間之間,景色與時令皆與人間相同。
但到底是冥界,風拂過時有隱隱的陰森之氣,她抬頭環顧四周,見白無常掛在墻頭正惆悵的看著自己,因為進不來,他只能掛在那里。
“你這么閑的嗎?不去人間索魂,盯著我做什么。”她不解的問白無常,那人始終盯著自己的臉,盯到她渾身發毛,許久他悠悠道出:“我只是來轉達,冥王讓你在此地隨意折騰,他不介意。”
鳳曉星瞪了他一眼,這冥王多少是看在師父的面子上才如此的吧,看到旁邊那只不諳世事的小鬼,拖著下巴又蹲在酒壇前。她起身,同那小鬼一起蹲到樹下,研究起那酒壇。
“師父他都同你交代了什么?”她想起那承華帝君在他體內留了一道靈識,便問他道。
“承華帝君說,這是你師娘留下的一間酒館,是西王母所賜,所以這里三界之內,四海八荒無人敢僭越,以后便是你的一方庇護之所,為了防止你跑了,也為了你不被仇家發現,這酒館與你有牽制,只要你離開這酒館超過三個時辰,你會被酒館強制召回。”
“仇家?”她挑眉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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