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峰盯著展鵬，連抽了兩口煙，緩緩點頭，說道，“明白了。”
  “嗯，反正我們了解的就是這些，估計也弄不出別的什么，剩下的就靠你們自己了。”他稍作停頓，又說道，“你剛才說的沒錯兒，這邊的人都是滑頭，多少也都有點兒背景，咱們就是了解情況，也犯不著和他們較真兒，你們悠著點兒，注意點兒分寸。”
  “我知道。”張文峰哼笑一聲。
  “行了，回去忙去吧，我看你們這晚上還說不定折騰到幾點呢。”展鵬促狹地瞇瞇眼，接著說道，“我們也不在這兒晃蕩了，碰上咱們的人不好。”
  “那你們——”張文峰遲疑地看向展鵬和趙健雄。
  展鵬吐出一口煙，說道，“趙兒今天晚上出人又出力的，辛苦著呢，你這鐵公雞一毛不拔，我還不得請趙兒喝兩杯？”
  趙健雄聽展鵬像是話中有話，不禁暗暗心驚，暗忖他猜到了多少。
  張文峰卻不疑有他，嘿嘿一笑，對趙健雄說，“哥們兒，謝了，我可不像老展說的那樣，他不打擊打擊我，估計晚上睡覺都不舒服。”
  趙健雄笑了笑，沒說話。
  “等哪天閑下來，我專門請你。”張文峰沖著趙健雄揚揚頭，咧嘴笑道，“到時看他表現(xiàn)，如果表現(xiàn)好，咱就把他也帶上。”
  “都是自己人，好說。”趙健雄連忙說。
  “你大爺！小白眼狼！”展鵬在一旁哭笑不得。
  張文峰向兩人作了個揖，轉(zhuǎn)身欲走，忽然像想起什么，伸手把展鵬拉到一旁，促狹地擠擠眼，小聲說，“楊毅——沒在家里等你嗎？”
  展鵬一愣，不耐煩地皺皺眉，沒好氣地說，“你管這個干什么？”
  “我——”張文峰的嘴角微微上揚，瞥了瞥展鵬說道，“那可不是個省心的主兒，別怪我沒提醒你啊，晚上別弄得太晚，早點兒回去，要是讓他知道你和這么個帥哥鬼混，哼——”剩下的話，張文峰沒有說出口，擠眉弄眼做了個鬼臉。
  “滾你大爺?shù)模　闭郭i啼笑皆非，抬腿踢向張文峰，張文峰一個閃身，笑著躲開了，向兩人揮了揮手，快速沿著人行道向酒吧街走去。
  張文峰最后的話趙健雄聽了個大概，心中也覺好笑，直到此時，他才多少相信，展鵬應(yīng)該有男友。
  展鵬盯著張文峰的背影在視野里消失，才轉(zhuǎn)頭看向趙健雄，無奈地咧了咧嘴，說，“這家伙，沒大沒小的。”
  “我看你們關(guān)系很好。”趙健雄淡淡地笑了笑。
  “搭檔嘛，我們在一起六七年——”展鵬搖搖頭笑了。
  “那的確不容易，理解。”趙健雄深有感觸。
  展鵬拍了拍趙健雄的肩膀，笑道，“不說他了，咱哥倆不是要一醉方休嗎？”
  “對，一醉方休。”趙健雄啞然失笑。
  “晚上——不回去行嗎？”展鵬斜睨著趙健雄。
  趙健雄挑了挑眉，盯著展鵬問，“你行嗎？”
  “我當(dāng)然行了。”展鵬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
  “那我也行。”趙健雄長長地吁了口氣。
  展鵬笑了，笑得很燦爛。“成，那你就跟我走，去我的地界兒，咱哥倆好好喝一頓。”
  “那車——”
  “代駕啊。”展鵬狡黠地瞇了瞇眼。
  四十分鐘后，展鵬和趙健雄已經(jīng)坐在了老陳家的大排檔里。
  正值盛夏，又近午夜，正是大排檔生意最好的時候，大排檔燈火通明，呈現(xiàn)出一副熱鬧非凡的景象。
  客人們?nèi)�五成群，圍坐在露天桌椅旁，盡情享受著美食，服務(wù)員不停地在大排檔里穿梭，熱情地招呼著客人，為他們端來各種美味。大排檔里彌漫著誘人的香氣，笑聲、聊天聲和碰杯聲交織在一起，回蕩在空氣中。夜風(fēng)輕拂，帶來一絲涼爽，讓人倍感舒適。
  “快趕上胡大了。”趙健雄笑了笑，從口袋里摸出煙盒，給兩人發(fā)了煙，又用火機點燃。
  “人氣沒胡大旺，但味道絕對不輸他們家。”展鵬吐出一口煙，嘴角綻出一絲笑意，接著說道，“他們家的鹵煮是一絕，然后就是麻小了，要是來得早些，也得排位。”
  “哦。”趙健雄恍然地點了點頭。
  “麻小成嗎？”
  趙健雄咧開嘴笑了，“哪個北京人不愛麻小啊？”
  展鵬會意地笑了笑，招呼來服務(wù)員，點了麻小，又加了幾個涼菜，又讓他們上一捆啤酒。
  啤酒是最先上來的，一瓶瓶捆在一起，凝結(jié)著水珠，透過燈光閃爍著誘人的光芒。趙健雄眼疾手快，搶先打開兩瓶，放到桌上。
  “整一口？”展鵬促狹地瞇了瞇眼。
  “成啊。”趙健雄眼含笑意，端起了酒瓶。
  展鵬和他碰了瓶，將酒瓶湊近嘴邊，一陣涼氣撲面而來。他仰起頭，“咕嘟咕嘟”，冰霜的啤酒暢快地流入口腔，沖過喉嚨，帶著淡淡的麥芽香和輕微的苦味兒，仿佛一陣清泉流入心田。
  兩人一口氣喝下大半瓶，都愜意地長吁一口氣。四目相對，眼中都透出笑意。
  兩人抽著煙，隨意聊著天，不時地喝上一口。不一會兒，麻小上來了，擺在眼前，猶如紅色的火焰在盤中燃燒。小龍蝦們蜷縮著身子，堅硬的外殼上泛著油亮的紅光，似乎在向人們展示它們的鮮美。每一只小龍蝦都被精心挑選，個大飽滿，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那香氣，猶如一把無形的鉤子，肆意地挑逗著人們的味蕾。它濃郁而熱烈，帶著淡淡的辣椒和花椒的刺激，還夾雜著大蒜、姜和各種香料的芬芳。深吸一口氣，那香氣如同一股熱浪，瞬間涌入鼻中，讓人垂涎欲滴。

  兩人對望一眼，也不廢話，大快朵頤，直到吃了近半，才用紙巾擦擦手，再度端起酒瓶。
  不知不覺，兩人又聊到了案子。有了晚上的經(jīng)歷，展鵬對趙健雄的戒心消失殆盡。他從頭兒給趙健雄講述了接連發(fā)生的三個案子，講到了自己對于嫌疑人活動區(qū)域的判斷，講到了警方對三起案件關(guān)聯(lián)的懷疑。
  “你今天晚上獲得的情況特別重要，”展鵬意味深長地看著趙健雄，“至少有兩個死者是認(rèn)識的。”
  “你是說——”趙健雄蹙了蹙眉。
  “我們原來一直懷疑死者有關(guān)聯(lián)性，但就是找不到，所以我們擔(dān)心是無差別殺戮。但是知道這兩個認(rèn)識之后，我隱隱地又有了別的擔(dān)心。”
  “你是說他們有四個人經(jīng)常在一起嗎？”趙健雄的思維也很敏捷。
  展鵬緩緩點頭，吁了口氣，說，“好在文峰也意識到這一點了，假如兇手真是個瘋子，我們就得和他搶時間，無論如何，不能再有更多的受害人了。”
  “也就是說，至少有一件事兒，能把兇手和他們四個聯(lián)系到一起。”趙健雄望著展鵬，遲疑地說。
  “這是我最希望的結(jié)果了，”展鵬吁了口氣，“這樣，我們最緊迫的任務(wù)，就是找到另兩個未知的人，但假如不是，那又是大海撈針了。”
  趙健雄盯著展鵬，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笑著問，“展哥，喜歡蹦迪嗎？”
  “蹦迪？”展鵬一愣，隨即會意，搖搖頭說道，“我都多大歲數(shù)了。”
  “那兒比你年齡大的大有人在。”趙健雄俏皮地擠了擠眼。
  那個晚上，一捆啤酒沒打住，兩人又各自多喝了兩瓶啤酒。臨近午夜兩點，展鵬在附近的酒店開了個標(biāo)間，帶著趙健雄去睡覺，無論如何，都得睡一會兒，趙健雄白天還要去上班。
  兩人各自沖了涼，躺在自己的床上抽煙，房間的燈已經(jīng)關(guān)了，只有煙頭的火星不時冒著紅光。趙健雄遲疑良久，望著展鵬模糊的身影說，“展哥，真就兩張床睡了？”
  “不然呢？”
  “抱著你睡，成不？”
  展鵬沉默片刻，嘿嘿一笑，語氣中帶著些許調(diào)侃，“晚上你不是出了嗎？”
  趙健雄面紅耳赤，再也說不出話來，心中懊悔無比。
  “你來吧，”展鵬頓了頓，“不過老實點兒，只能抱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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