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展鵬和王偉閑聊了一會兒，進(jìn)了里間。楊毅本來在假寐，見展鵬進(jìn)來，只能直起身子，甩給他一支煙。
  展鵬接過煙，銜在嘴角點(diǎn)燃，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瞥了楊毅一眼，說，“要是乏就回去睡吧，這幾天天天起早，都沒休息好。”
  “還好吧，”楊毅打了個哈欠，呵呵一笑，“不然這破天兒中午也容易犯困�！�
  “那倒也是。”展鵬應(yīng)了一句。
  楊毅也點(diǎn)了根煙，抽了一口問展鵬，“張文峰還沒來電話？”
  展鵬緩緩搖頭，說，“我估計(jì)他們可能連中飯都顧不上吃，這會兒正關(guān)鍵著呢——錄第一遍口供，指不定多費(fèi)勁呢�！�
  “我看上午他還挺配合的，沒準(zhǔn)兒現(xiàn)在也能配合。”楊毅說。
  “但愿吧，”展鵬吁了口氣，略一思忖說，“他不配合也不怕，這案子證據(jù)太多了，假如指紋能對上，確實(shí)是他作的案，零口供也能定罪�！�
  “那你還擔(dān)心什么？”楊毅瞥了瞥展鵬，忽然想起他午餐時說的那幾句話，忙問，“吃飯時你什么意思，我們不明白什么？”
  展鵬意味深長地看了楊毅一眼，嘴角綻出一絲苦笑，說，“我是怕抓到了個精神病。”
  “精神病？咱們沒那么點(diǎn)兒背吧�！睏钜悴挥傻玫刮�了口涼氣，他當(dāng)然清楚精神疾病對于刑案意味著什么。
  “那可保不齊，我有一種感覺，那小子狀態(tài)不對。”展鵬略微皺了皺眉，面現(xiàn)疑惑，“當(dāng)時光顧著高興了，也沒多想，但現(xiàn)在回想起來，抓捕過程太順了，那可是背負(fù)五條人命的兇手，被抓到就是死罪，他能那么老實(shí)地束手就擒？而且都那個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情惦記他的狗？”他抽了口煙，思忖著說道，“你是沒看到，他和我聊他那只狗的時候，很——亢奮�！�
  “亢奮？”楊毅雙眉微蹙，也嚴(yán)肅起來。
  “對，絕對是亢奮，”展鵬想了想，笑道，“就差兩眼放光了，所以，文峰一時半會兒不來電話，我這心就一直懸著�！�
  “展哥，可能你是緊張過度了。”楊毅吐出一口煙，打量著展鵬說道，“說實(shí)話，我以前不算真的理解你，我今天才明白。”
  “嗯？”展鵬狐疑地看向楊毅。
  楊毅笑了笑，說，“你真的，就是為案子而生的人，辦起案子，你整個狀態(tài)都變了，要說兩眼放光，我看用來形容你才差不多，你才是那個亢奮的人。”
  “我有嗎？”展鵬望著楊毅，啞然失笑。
  “太有了，”楊毅由衷地說，“我看你聯(lián)系張文峰，聯(lián)系趙健雄，又安排我和王偉，自己又沒日沒夜——”
  “操，我形象還這么高大呢？”展鵬的嘴角微微上揚(yáng)。
  “真的，真挺高大的。”楊毅玩味地打量著展鵬，瞇了瞇眼，“你都不知道——”
  “什么？”展鵬下意識地問。
  楊毅嘿嘿一笑，說，“我都在想，往后我們多接一些調(diào)查類的案子，我喜歡看你神采飛揚(yáng)的樣子�！�
  “神采飛揚(yáng)？”展鵬一口煙嗆在嗓子眼，連著咳嗽了兩聲，啼笑皆非。
  “你看，你還不信�！睏钜汔凉值氐闪说烧郭i，嘆了口氣說道，“我現(xiàn)在都能想到你原來當(dāng)警察的樣子，那時候你見到我，還收著，其實(shí)你不收著是最酷的。不過——”他促狹地擠了擠眼，“現(xiàn)在能看到也不晚，總比看不到強(qiáng)�！�
  “你——”展鵬瞥了楊毅一眼，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隨即咧了咧嘴，說，“我倒真難得見你這么一本正經(jīng)的。”
  “我是有感而發(fā)罷了，”楊毅自嘲地笑了笑，隨即又變得嚴(yán)肅，說，“而且，我還得謝謝你�！�
  “謝我？為啥�。俊闭郭i好笑地看著楊毅。
  楊毅遲疑一下，沖著外間努努嘴，壓低聲音說，“因?yàn)槟隳苷J(rèn)可他，我也清楚，他——”
  “楊毅，我沒你想得那么狹隘，”展鵬哼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既然你和我說這些，我也實(shí)話實(shí)說，我——”
  “你怎么？”楊毅緊緊盯著展鵬。
  “我是因?yàn)椤�—你對他太好了�！闭郭i嘴角浮起笑意，說完就要起身。
  “老實(shí)坐著，往哪兒跑啊？”楊毅白了白展鵬，淡淡笑了笑，說，“我也想明白了，他干不了律師那一行，說真的，有機(jī)會你好好帶帶他�！�
  展鵬只得又坐了回去，沉吟一下說，“行，我知道了，看他自己的天分吧，”他咧了咧嘴，笑道，“不過那小子在某些方面，的確還有些天分。”說完，他看了一眼楊毅，像是自言自語，“我只是不明白，你和他怎么能處得來。”
  “機(jī)緣巧合�！睏钜沣读艘幌�，回答道。
  “哦，機(jī)緣巧合�！闭郭i夸張地撇了撇嘴，戲謔地瞥著楊毅，忽然想起什么，對楊毅說，“晚上趙健雄過來找我，你一起唄�！�
  “我可不去當(dāng)電燈泡�！睏钜阋豢诨亟^。
  “怎么是電燈泡呢？”展鵬略微皺了皺眉，故作委屈，“他——”
  “行了，你別墨跡了，我肯定不去�！睏钜泐D了頓，接著說道，“好些天沒回家了，我得回去看看�！�

  “怎么，你要回去�。俊闭郭i的眼中涌出一絲失望。
  “給你們騰地方啊，我在多礙眼啊。”楊毅沖著展鵬瞇瞇眼，調(diào)侃道。
  “瞎說，誰說他要去我家里了，我們就是一起吃個飯�！闭郭i看著楊毅，清了清嗓子，嘴角浮起壞笑，說道，“再說，人家也知道咱倆是一對兒�！�
  楊毅剛想反駁，但一想起始作俑者是自己，只能無奈作罷�！皩α�，”他摸起放在桌上的鑰匙包，從里面摘下展鵬家的鑰匙，向前邊一推，揚(yáng)揚(yáng)頭說道，“這鑰匙還你�！�
  “你啥意思啊？”從楊毅摘鑰匙開始，展鵬的視線就一直沒有離開他的手，隨著楊毅的動作雙眉微蹙。
  “沒啥意思啊，你家鑰匙還你。”楊毅平靜地說。
  “怎么，不去我那兒了？”
  “我自己又不是沒家，還能天天在你那兒？”楊毅嘟囔了一句。
  “不是，你——”展鵬一時張口結(jié)舌。
  “也沒什么事兒了，我還過去干嘛？”楊毅續(xù)了根煙。
  楊毅望著展鵬，倒吸了口涼氣，幽幽地說，“我都有點(diǎn)兒習(xí)慣了，兩個人一起多有意思啊�！�
  “有意思的事兒多了，你都能做完�。俊睏钜愫咝σ宦暋�
  “你——”展鵬嘴唇動了動，倉促之間，他還真沒什么勸解楊毅的理由，只能退而求其次說，“不去就不去唄，鑰匙就裝著唄，還至于還給我啊�！�
  楊毅挑了挑眉，沒說話。
  “省得將來有事兒，我再拿給你了，多麻煩。”展鵬忍著笑意，“再說，萬一我將來再生病，連床都下不了，你總不能破門而入吧？”
  “你可真無賴。”楊毅搖頭苦笑，也沒再提換鑰匙的事兒。
  一下午很快就過去了。臨近下班，接到張文峰的電話，展鵬興奮地沖進(jìn)里間，對楊毅說，“供認(rèn)不諱，五起全招了�！�
  “好啊�！睏钜悴铧c(diǎn)兒從椅子上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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