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殺千刀的罪犯居然就在這個世界？而且近在遲尺？

        有仇不報(bào)非君子，那還等什么！

        牧心塵毫不猶豫地走進(jìn)小巷子里。

        “小崽子，敢偷東西！打，給我使勁打！”

        伴隨著怒吼，牧心塵看到巷子中央，幾個高矮不一的男人圍著一個青年拳打腳踢。那青年穿著極其破爛的衣服，死死抱著頭蹲在墻角，任由拳頭雨點(diǎn)般落在他身上。地上還躺著幾個男人。

        情形一目了然，青年偷東西被人追著打，拼死反抗，打倒幾個人，但因?yàn)閷Ψ饺硕鄤荼姡�最后只能挨打�?

        【那個挨揍的就是罪犯。】小靈說。

        牧心塵看向蹲在角落的青年，他被人團(tuán)團(tuán)圍著，看不清面容，但可以想象一定鼻青臉腫，被打得很凄慘。

        隱約可見，他身上穿的青色麻布衣服非常破，而且很臟，日子似乎過得不好。

        【真是他？】牧心塵問。

        小靈：【是的主人。地府發(fā)現(xiàn)問題后，將他的靈魂捕獲，投入這個世界。這一世他的命運(yùn)，克父克母克妻克子，交友必被背叛，愛上的人永遠(yuǎn)不愛他，受盡萬人唾罵，永遠(yuǎn)活在痛苦中，最后神消魂散，永無輪回之日。】

        【他犯下大罪，且與他人里應(yīng)外合逃脫懲罰，這一世他的命會非常長，長達(dá)一千年，但一千年都在受苦。】

        一千年都在受苦？

        牧心塵倒吸一口涼氣。

        【他的命格極其惡毒，霉運(yùn)纏身，不止他不幸，所有對他好的人都會變得不幸。】小靈說。

        牧心塵遠(yuǎn)遠(yuǎn)望去，狹窄潮濕的巷子里，那青年被圍在人群中間，一雙臟兮兮的手臂瘦弱無比。

        知道他過得很慘，牧心塵升起一瞬間同情，然而想到他就是罪犯，那點(diǎn)同情很快消失。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牧心塵吸了口氣，【我們能在此相遇，不是巧合吧？】

        【當(dāng)然不是巧合。】小靈道，【地府講究因果報(bào)應(yīng)，這個人害得你輪回五世，吃夠苦頭，現(xiàn)在既進(jìn)入同一個世界，地府特意安排你們挨在一起，有怨報(bào)怨，有仇報(bào)仇。】

        牧心塵：【哪怕我殺了他，你們也沒異議？】

        【沒有，理論上地府已經(jīng)安排好了他的命運(yùn)，他能活一千年，如果不出現(xiàn)特殊情況，你想殺死他不太可能，但你有氣運(yùn)系統(tǒng)，且屬于因果關(guān)系者，若想殺他，就能殺死他。不過，你愿意殺了他嗎？】小靈問，【他本該受一千年的苦，如果你殺了他，他將只受25年，他賺了。】

        【當(dāng)然不愿意！】牧心塵立即道，【一刀殺了他，那不便宜他了！】

        牧心塵在巷子里站了會兒，那邊的人注意到了他。

        “看什么看？”滿臉橫肉的男人面色不善地盯著牧心塵，“他偷了我家包子，打他應(yīng)該的！”

        牧心塵擺手道：“你們繼續(xù)，我就路過，絕不插手。”

        幾個打人的小混混似乎打累了，收了手，回到中年男人身邊。罪犯已經(jīng)落得渾身是傷，艱難地在墻邊挪動。

        可從頭到尾，沒有一句求饒。

        眾人散開，牧心塵看清楚罪犯的臉，那張臉輪廓深邃，眼睛狹長，鼻梁高挺，是一張非常俊美的臉蛋。

        【小靈，你們地府居然給一個罪犯安排這么好的臉？】牧心塵一下子不樂意了，他一丁點(diǎn)兒都見不得罪犯好。

        【不對啊。】小靈詫異道，【地府應(yīng)該不會給他安排這么好看的皮囊才對。】

        牧心塵警覺，【你們不會又搞錯了吧？你能確認(rèn)一下嗎？我打算好好折磨他，你別讓我找錯了人。】

        【罪犯的靈魂烙有罪人印。】小靈自動彈開面板，用光在空中劃出一個復(fù)雜的圖案，【罪人印不會消失，它一定會出現(xiàn)在罪犯身體某處，哪怕割掉融掉，也會在另外的地方出現(xiàn)，罪人印跟隨靈魂，具有唯一性和固定性。】

        【也就是說，只要他身上有罪人印，他就是罪犯？】

        【是的。】

        牧心塵沉吟片刻，走到那堆人跟前，“大哥們，他不過偷了包子，你們打一頓也該夠了吧。”

        墻角的青年抬起頭，目光冷靜地盯著牧心塵。他的眼睛很黑，像是某種無機(jī)質(zhì)的寶石，哪怕被打得遍地鱗傷，里面也沒有一丁點(diǎn)兒情緒。

        就好像什么也不在乎。

        “你是誰，要為他出頭？”男人粗聲粗氣地說，身邊的兩個混混握了握拳，面色不善。

        牧心塵掏出一錠銀子道：“我是牧家大少爺牧心塵，諸位可否賣一個面子？”

        “牧家的人？”大漢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就是舔鞋的那個牧家？”

        輪到牧心塵愣了一下，隨即他忍俊不禁道：“是的，舔鞋的是我弟弟，叫牧爭。”

        大漢們哄堂大笑，說了些污言穢語的話，都是罵牧爭豬狗不如，牧家軟骨頭的，牧心塵聽得很開心，連連點(diǎn)頭，“說得對！是的，牧爭就是條狗！牧家沒骨頭。”

        他愉快地附和，幾人反而停止討論，面面相覷。

        “你有病吧，我們在罵你哎！”

        牧心塵說：“我知道，你們罵得很對，牧爭就是個豬狗不如的玩意兒，繼續(xù)罵。”

        “喂，你耍我！”大漢覺得他在挑釁。

        牧心塵無辜地眨眨眼，“沒有啊。”

        咋的，我跟著罵牧爭還有錯？

        “臭小子，找死！”大漢們沖牧心塵沖過來。

        【幸運(yùn)光環(huán)加載完畢，倒霉光環(huán)加載完畢。】小靈的聲音響起。

        話音剛落，最前面的大漢剛沖到牧心塵身前，忽然腳下打滑，摔了個狗啃屎。后面的小弟被他絆倒，幾人摔成一團(tuán)。

        “哎喲，壓死我了！”

        “大哥，你沒事吧！”

        在談話期間，牧心塵已經(jīng)吩咐小靈抽取程青葉的好感值和牧爭的惡意值，做成了幸運(yùn)光環(huán)和倒霉光環(huán)。

        這幾日，程青葉的好感值又恢復(fù)到75，牧爭的惡意值恢復(fù)到95

        別說，牧爭這么快恢復(fù)到95的惡意值，讓兩人都很震驚。想必他受到奇恥大辱，把這筆賬算到牧心塵頭上了吧，不然解釋不了。

        牧心塵迅速跑到罪犯身邊，拉起他的手，拔腿往巷子外跑。

        “站住！”大漢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不知為何，腳底老打滑，死活站不起來。

        牧心塵已經(jīng)帶著罪犯一溜煙跑遠(yuǎn)了。

        用吃奶勁兒跑出巷子，回頭看人沒追出來，牧心塵才扶著膝蓋喘氣。

        轉(zhuǎn)頭，旁邊挨了一頓揍的罪犯反而臉不紅氣不喘的。

        【他體質(zhì)為什么這么好？】牧心塵不高興，他一個受害者的身體條件，居然比不過一個罪犯？

        小靈：【罪犯要活一千年，體質(zhì)自然強(qiáng)壯。】

        牧心塵：“……”

        無法反駁。

        “你……為什么要救我？”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低沉，沙啞，富有磁性。

        牧心塵的心跳總算平復(fù)，聽到這道聲音，耳朵一麻，震驚地抬眼。

        一個罪犯的聲音，居然如此好聽？

        兩人站直后，牧心塵郁悶地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比罪犯矮一頭！

        牧心塵深吸一口氣，聲音冷酷：【小靈，你們地府懲罰他，居然給他俊美的容貌，強(qiáng)健的體魄，好聽的嗓音，高高的個子？我身為受害者，你們?yōu)槭裁床唤o我?guī)洑獾耐獗恚�高個子，可以修煉的身體？】

        小靈聲音變?nèi)酰骸尽�…理論上不�?yīng)該啊。】

        【很好，等我確認(rèn)他身上的罪人印，一定要找你們地府討個說法。】牧心塵呵呵冷笑，【一個罪犯的條件比受害者還要好，公平何在？】

        小靈沒說話。

        “少爺為什么救我？”罪犯再度出聲詢問。

        牧心塵冷冷道：“看你順眼。”

        罪犯疑惑地打量他，牧心塵的表情，并不像“看他順眼”。

        “喂，我走不動了，你背我回家！”牧心塵伸出手道，他居然救了罪犯，這讓他很生氣，必須要討點(diǎn)兒利息。

        罪犯沒動。

        牧心塵斜著眼睛，囂張地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從現(xiàn)在開始，你的身體就是我的，還不快背本少爺！”

        罪犯終于動了，沉默地走到牧心塵身前蹲下。

        牧心塵輕哼一聲，毫不客氣地趴到他背上。

        罪犯托住他的屁股，將他背到背上，輕聲問：“少爺，你不嫌我臟？”

        牧心塵這才反應(yīng)過來，罪犯身上臟兮兮的，又被打出傷口，到處都是血。

        臟死了！

        牧心塵剛想跳下來，但腦中靈光一閃，罪犯故意這么說，就是想讓他下來吧！

        他才不上當(dāng)！

        呵呵，受傷還背著一個成年人，應(yīng)該很痛苦吧。

        牧心塵立即道：“本少爺不介意！你趕緊背！”

        罪犯默默地背著他往前走，過了一會兒，又說：“我沒偷東西。”

        牧心塵根本不在意他偷沒偷，關(guān)他屁事，他只想知道這人是不是罪犯。一旦確認(rèn)他是，絕對饒不了他！

        在牧心塵的指引下，罪犯一聲不吭地將他背回牧府。

        到了牧府，牧心塵跳下罪犯的背，帶著他進(jìn)入自家偏僻的院子。

        站到大水缸前，牧心塵頤指氣使地指著罪犯道：“過來！”

        罪犯邊打量著院落，邊走到水缸前。

        牧心塵道：“脫衣服，洗澡。”

        罪犯終于有了表情波動，黑眸里閃過一絲窘迫，聲音低啞道：“少爺，在這兒洗嗎？”

        “當(dāng)然。”不然我怎么看你身上有沒有罪人印。

        罪犯抿了抿薄唇，伸手緩緩脫掉身上的衣服。

        牧心塵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目光猶如實(shí)質(zhì)。

        罪犯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衣裳，剛脫完，牧心塵便急忙湊過去，先從他的背看起。結(jié)實(shí)的小麥色背部上，全是交錯縱橫的傷口，但沒有罪人印。

        “轉(zhuǎn)過來。”牧心塵又說。

        罪犯緩緩轉(zhuǎn)過身，非常順從地展露軀體。

        他的胸膛很薄，腹部深深凹陷。整體偏瘦，一種營養(yǎng)不良、長期遭受虐待的瘦，尤其四肢，瘦骨伶仃，仿佛用力點(diǎn)兒就要斷掉，看起來不太協(xié)調(diào)。

        牧心塵終于找回一點(diǎn)優(yōu)越感，他覺得自己身材比罪犯好。

        布滿傷口的身體，昭示著此人經(jīng)受的折磨，牧心塵想起前世種種，難免有點(diǎn)感同身受的同情，可一想到他極有可能是害他的罪魁禍?zhǔn)祝�那點(diǎn)同情便很快消失不見。

        牧心塵看到他的腹部有團(tuán)花紋，眼睛微微睜大，瞬間湊過去，用手按在那團(tuán)花紋上。

        罪犯渾身僵硬，聲音低啞道：“少爺……”

        “不準(zhǔn)躲！”牧心塵命令，用手指描繪著腹部的花紋。

        那一團(tuán)用鐵烙印的圖案，年代久遠(yuǎn)，上面又縱橫交錯著幾道傷疤，識別比較費(fèi)勁。

        牧心塵下意識地用手指摳著圖案上的傷疤，罪犯難耐地喘了口氣，小聲說：“少爺……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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