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八章
以趴在地上的姿勢，他們睜開了眼睛。
入目是紛紛揚揚的落葉，黃、橙、褐，填滿了畫面，白色和黑色的光點在高大的樹木間交錯閃爍。儼然是一張夢幻的秋色森林畫。
立香是第一個起來的，她迷糊著將落在身上的黃葉拂去，環顧四周，在她附近的服部和柯南也陸續站起來了。
“嘶……你們還好嗎？”立香眼睛還沒完全睜開，想要靠近他們看看情況，卻感覺自己的腿有些邁不開，腳步也有點不穩，“嗯……？”
她低頭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套，把剛剛還意識迷糊的大腦一下子嚇清醒了，再抬頭仔細觀察服部和柯南，他們身上也是與之前不一樣的服飾。
立香身上是白色無袖長裙，帶有花草暗紋的布料舒適順滑，貼合身體曲線的裁剪手藝適當束縛住了她的可活動范圍，到達腳踝處的裙擺是綻開玫瑰的模樣，將少女美好的線條全部展現，而肩上披著帶有毛領的斗篷又將這些一一遮擋。
她的胳膊上箍著鉑金色的臂環，一處系上了層層疊疊的白紗，立香掀開白紗，看到了它正好遮住的黑色向日葵。就是這樣一身裝扮，居然沒有因為剛剛躺在地上而被弄臟。
腳上的高跟鞋踩的腳疼，立香干脆把鞋脫下，放到一邊。她沒穿著這種偏成熟的衣服，更別說高跟鞋這樣的超綱款式了，沒個鏡子她都不知道現在自己在別人眼里到底是個什么樣。
至于在場的兩個男性，服部是傳統冒險電子游戲里戰士造型，而柯南身上是深藍色的長袍和尖帽，應該是魔法師一類的樣子。
三個人在這片森林面面相覷，都是一臉呆滯。
“你們還記得……之前發生了什么嗎？”立香不好意思地撩了把側發，卻感覺手感不對，將頭發握到面前一看，原來是指甲蓋大小的小花在她頭上星星點點地作裝飾。
在頭上胡亂摸了幾把，又摸到什么扎人的東西，取下來一看，是黃色的四角星圍成的頭飾，因為輕的一點重量都沒有所以之前就沒注意到它。
所以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么造型啊？
“一開始我們應該是在普羅維登斯的旅館里，在2001房間打算交流信息�！笨履翔浦鶓斒欠ㄕ鹊哪竟�，認真回想，“然后被撒了迷藥，昏睡過去了，一醒來就在這里。”
服部抽出劍又收回，完全不明白他的狀態：“是誰撒的你們知道嗎？我感覺自己應該是知道的，可是怎么都想不起來。”
就像是有一層毛玻璃將他們阻擋在記憶外層，隱隱約約能看到玻璃內的人影，卻怎么努力都打不破屏障。
“我也想不起來�！绷⑾阋皇帜弥枪谝皇衷噲D將頭發上小花扯掉，卻怎么都扯不完，“啊啊啊這什么啊！”
“我也想不起來……”柯南將頭上的帽子往上移了移不至于遮住視線，在完成這個動作后，他的眉頭擰在了一起，“這個帽子拿不下來�！�
他松開拿著法杖的手，結果法杖一碰地就立馬彈起來，跟裝了自動導航一樣彈射回了他的手里。
是幻覺嗎？難道現在的藤丸和服部也是根據自身記憶造就的幻象？柯南用力掐了自己一下，他感到疼痛，被掐的地方泛起紅色。
看到柯南扔法杖這一幕，服部也嘗試著將掛在側腰的鐵劍帶上劍鞘卸下一扔，不出所料，那把劍直接飛回了原處。
“嗚啊。”服部被飛回來的劍嚇了一跳，對腰部的沖擊讓他踉蹌了一下。
太神奇了吧。
沒有線索，現在只能小心行事了�？履线@么琢磨著，詢問立香：“藤丸姐姐，你能飛到天上看看周圍的情況嗎？”
“嗯？”還在跟自己頭發較勁的立香聽到這話直接停了動作，“飛……？”
正常人類沒有能完成這個動作的部位吧。
下意識的，她向自己背后看去。
一對有著美麗色彩的蝴蝶翅膀在她背后微微扇動，因為主人內心的劇烈波動猛地前后一扇，帶動地上許多落葉飛舞至天空。
“什么情況啊�。。 �
為什么會有這對翅膀而自己毫無感覺？它又是怎么穿透衣服布料出現的？這是什么卡bug現象�。�！
興許是她的聲音太大，有什么人被引來了。踏碎枯葉的聲音傳到他們耳邊，三人同時向聲源處望去。
一個銀發男人身著藍色長袍，撥開植被緩步走來，他低垂的眼簾遮住了所有眼眸里的情感，背后的翅膀因動作晃落鱗粉，頭頂的星冠與立香所擁有的如出一轍。
這位有故事中王子般美貌的人物就這樣出現在眾人面前。
“遠道而來的旅人，歡迎來到秋之森，我的森林�！彼嫦蛉�，張開雙臂面帶笑容，“我是奧伯龍，妖精王奧伯龍，這片森林的領主，妖精們的國王�！�
奧伯龍？！仙王奧伯龍嗎？！
柯南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試圖從眼前所有不合理中找出一個足夠說服人還符合常理的解釋。
“看各位的裝扮，想必是來討伐魔龍的勇者吧，真是讓人敬畏崇拜。哦呀？”奧伯龍注意到了立香手上的星冠，他步履輕快地走到少女身邊，拂去她肩膀上落下的白色花瓣：“看來是森林里的小妖精的惡作劇呢，它們總是喜歡捉弄誤入秋之森的旅人，沒想到這次居然把我的王冠給拿來了。希望沒有讓你很困擾�！�
他這么說著，伸出手想要拿走星冠，立香也很順從的遞了過去，但事與愿違，星冠就像粘在了立香手上，無法被拿走。
“哈啊——”奧伯龍長舒一口氣，放下手不再嘗試，表情有些苦惱，“也許是哪個頑皮鬼用了魔法吧，真是抱歉，我也沒有辦法解除�！�
“誒？那請問我身后的這對……”立香指了指自己身后的翅膀，它正隨著主人的動作擺動著。
奧伯龍看都沒看，或者說并不想看那對在陽光下反射出燦爛光輝的美麗翅膀，他瞇起眼用讓人安心的語氣說：“我想也是小妖精的作品吧。這對虛假的翅膀也許并不能和我的一樣進行飛翔，請放心，它并不會存在太久，我也會好好教訓搗亂的人一頓的�！�
“是嗎……”
“唔，看來你應該不習慣高跟鞋？真是的，它們在對你惡作劇的時候居然沒有考慮到這一點，讓女士穿不適合自己的鞋走路可太壞了�！眾W伯龍手指向著立香裸著的雙腳劃了一圈，一雙平底的白鞋便出現在立香的腳上，被放在地上的高跟鞋也隨之消失，“真是太過分了，對吧？”
他最后一句話透露出些怒氣，立香本能地認為這不是對著那些未露面的妖精，卻又沒法解釋這種想法出現的原因。
“謝謝您�！绷⑾阆驃W伯龍道謝。她抬了抬腳，這雙變出來的白鞋正合適，走起來也很舒適。
魔法，真奇妙啊。
“那邊勇敢的戰士和賢明的術士啊，請靠近些——對�！眾W伯龍呼喚著柯南和服部。被喊到的兩人對視一眼，確認了什么般，走向奧伯龍。
在幾人聚在一起后，奧伯龍憑空變出了一張略顯陳舊的地圖，他攤開地圖，將上面的內容展示出來。
地圖是手繪的，隨意的線條、潦草的標識和胡亂的涂色，如同孩童隨手畫的圖畫，未干的色彩印在地圖各處，倒是多了些迷幻的意味。
奧伯龍指向地圖角落一片橘黃色交錯的地區，跟他們講解：“請看，這里便是秋之森。若想前往魔龍所在地，需要跨過斷崖和寒冬村，在黑森林尋找到真實之鏡后通過它進入奈落，那里正是黑暗和虛無的盡頭。”
他的手指隨著講解滑動，給三人劃出一條清晰的路線，可惜這張地圖沒有東南西北，所以劃出的路線實際上沒什么用。
“在擊敗魔龍后，諸位便能回到原點。舉個例子的話就是任務結束后回家休息吧�！眾W伯龍將地圖卷好，遞給立香，“路途上會有無數的艱難險阻，但我相信諸位能夠成功獲得自己希望的亦或是所渴求的事物。”
柯南抬頭望向奧伯龍，提問道：“如果我們在路上意外死亡呢？”
“這可真是個糟糕的假設�！眾W伯龍被他的話嚇一跳，連忙用手掌捂住嘴，示意他不要這么說，“但我會認真回答：死亡將會帶你前往地獄，再也無法脫離。所以還請各位認真對待�！�
也就是說，在這個世界死亡現實也會死亡？可是他說的是真話嗎？這里到底是哪？
如果不去前往完成“討伐魔龍”的任務又會發生什么？
“如果無法完成任務，各位就會被永久困在此處，這是個很壞的結局對吧？我也不想看到呢�！痹诳履舷氲絾栴}的下一秒，奧伯龍便出口回答了這個沒有問出口的問題。
偉大的、親切的、友善的妖精王，當然不會想要看到一切走向崩塌。
“所以，我會協助你們。”奧伯龍撒出一片虹色的煙塵，他的周圍都變得閃亮亮的。
立香表情復雜：“所以是異世界rpg？還是不能拒絕的那種？”
服部在她旁邊說：“更像是什么穿越游戲……連新手指導員都有啊�！�
柯南扶了扶下落遮住眼睛的帽子：“倒是有點意思……”
聽到三人的話，奧伯龍并沒有說什么。
一只小小的妖精不知從何處飛來，在奧伯龍耳邊用不能被普通人類聽懂的妖精語急匆匆說著什么。
奧伯龍聽著小妖精的話，連連回應，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抱歉，各位。我現在要暫時離席，有些急事需要處理，那么接下來的一段路就讓這個小家伙帶著你們走吧，我會在秋之森的邊緣與你們相會。”奧伯龍優雅地行了一個禮。
小妖精接受了國王的命令，扇動它的翅膀在立香身邊繞了一圈，在立香滿臉好奇和迷惑的情況下對她笑了一下，用妖精語說了句話，老實地飛在幾人身前要為他們引路。
“哎呀，你可不要太淘氣，不要讓客人感到不適�！眾W伯龍對著小妖精這么說，小妖精低頭說了什么，他才滿意地點頭。
“走吧，路就在前方。”奧伯龍側身為他們指出道路，“祝愿你們一路順利�！�
下一刻，他就這么突然消失在眾人眼中，唯有揚起的落葉證明他曾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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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們，我想問問這個劇本——”手持法杖的女王打開房門，第一眼便是一片狼藉的景象，讓她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一身英倫風格服裝的樂園妖精正蹲在地上，用手上的法杖末端不停戳著被長/槍釘在地上的作家。
“這是……”摩根在看到被釘在地上的莎士比亞和在角落躺倒的安徒生后，眉頭便嫌惡地皺了起來，“那只臭蟲來過了啊。”
擁有童話繪本的人偶本來在閱讀著新寫的劇本，她跟摩根解釋道：“奧伯龍先生一進來就很生氣地對莎士比亞先生進行了攻擊，說是‘就算是隨便寫的劇本，角色也不是能隨便決定的，臨時演員就算了，主角至少給我認真點��！’要求更改。莎士比亞先生寧死不從，說：‘我認定，這正是最合理的設定！’于是就這樣了�！�
說完，童謠有些擔心地看了眼莎士比亞。
阿爾托莉雅不再戳陷入睡眠的莎士比亞。她站起身拿走桌子上屬于自己的那一份劇本，這是她來的原本目的。演戲怎么能不看看要演什么呢？
“我看看……”她翻開第一面。
在看到開頭的設定后阿爾托莉雅便嘴角止不住翹起，發出一陣爆笑：“怪不得啊，哈哈哈哈哈——”
「藤丸立香——仙后緹坦妮婭」
反正奧伯龍在摩根接近時就一溜煙跑掉了，就憑他那個易怒的性格，不趁現在他不在場笑笑的話之后可就沒機會了。
這就是入戲前沒看劇情的結果嗎？怪不得莎士比亞一開始沒交給奧伯龍這份劇本，只告訴他根據“原角色”（仙王奧伯龍）來做指導員就行。自我判斷后直接寫上劇本設定還特地瞞住主角之一，莎士比亞，你也太惡趣味了吧。
而奧伯龍……因為承認了就會變成虛假，所以一看到立香明白了她的角色后就立馬開始否認。唔，不過奧伯龍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就他自己知道了，是真心認為不是適合的角色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再來早點用妖精眼看清他的話就好了……
雖然早已經明白立香是他認定的很重要的人，但到底誰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在內心的衡量尺上他又是怎樣看待的，真想知道啊。
“架空的緹坦妮婭”對他而言實際上是一種概念吧，沒有實體，沒有指向，自誕生便被加入的愛意無法抗拒也無法否認，那么矛盾的最終載體是誰呢？虛無縹緲和觸手可及，到底是誰更占上風——是截然不同還是說兩者早就合為一體無法輕易分割討論？
嘛，雖然稍微有點預感但還是親眼看到見證真實才能確定，不過是那個人的話答案倒是呼之欲出啦。
“嗚呼——！”在來到迦勒底后徹底放飛自我的預言之子，興奮地原地轉了一圈。
這樣“不成熟”的行為，是阿爾托莉雅·卡斯特才會做出來的。
“實說的話，我也不贊成這樣的角色設定�！蹦Ω鶕]手揚了手上的劇本，紙張在空中亂舞，“畢竟立香是我的妻子�！�
在角落裝死人的安徒生給自己翻了個面，面向摩根，眼神死地看如雪般落下的紙張：“劇情都已經寫完，還是按照莎士比亞的大綱進行的，現在他本人沒了意識自然無法更改�！�
“而且……那個戲劇世界本身就是由莎士比亞為指導創造的。就算舞臺是奧伯龍提供的他本人也做不到修改，強制設定和合理化修正都會正常運作�！�
正是這些機制讓進入舞臺的人能夠接受一切不符合他們腦內設想和三觀的東西，做到模糊細節和弱化現實，不然早就亂套了。
摩根嘖了一聲，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大綱是大綱，具體如何還需要演員添加……她是這么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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