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至少按照他的計劃來看，事情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例如在他計劃的夜晚里，他現在應該追捕著一個畫著小丑妝容，綠色的頭發像是堆古怪雜草，穿著一套品味奇特的紫色西裝的混蛋。

        而現在他正在被一個畫著小丑妝容，穿著肥大的帶著紅色花朵樣式的滑稽連體褲，頭上三撮紅毛各自為政朝著不同的方向自我發展的混蛋追。

        在他的計劃里，應該是將對方綁在椅子上結結實實地用撬棍揍上一頓，或者是他拿著槍給對方一槍，又或者是他能用拳頭揍得對方趴到地上。

        然而現在他所面對的這個手持鐮刀，一身鮮血的小丑，偏偏不是什么實體，反而如同一團沉灰色的煙霧，濃重得像是三個老煙槍各自嘴里都叼著六十四根香煙才能噴出來似得。

        這也是為什么他看到之后第一反應是轉身就跑而不是跟對方開戰，他不是面對過沒有實體的魔術師敵人，這個時候就需要先偵破什么是有效的攻擊方法，而不是靠著一股子蠻勇和人家硬碰硬。

        綜上所述，他現在覺得自己有必要更正一下自己剛才的那段說辭。

        按照他的計劃來看，事情的發展和他的計劃不能說是毫不相干，只能說是有所出入。

        而這個出入就是最要命的一部分。

        “現在輪到你展現魔法了，獵人！”他沖著旁邊的迪恩·溫切斯特喊了一聲，畢竟和他相比，旁邊這位自稱已經當了幾十年獵人的人更加有應對這種怪物的經驗。

        “該死！”迪恩·溫切斯特也知道現在是個什么情況，但是他本來只不過是來找人去他們的房間，所以手里面什么工具都沒拿，而偏偏碰上的還是鬼魂這樣的玩意。對于他們兄弟兩個來說，鬼魂往往是最不好對付的一種，畢竟和狼人、吸血鬼、狐妖甚至是惡魔來說，他們最起碼都是有實體的，而且還有特殊的弱點，所以只需要手里有把趁手的武器，甚至有的時候連把武器都不需要，他們就能解決問題。

        然而鬼魂卻沒有實體，幾乎可以說是沒有能夠讓他們一擊制勝的攻擊手段，除非他能夠拿到他們那把裝著鹽子彈的槍，然而那也只不過是能夠暫時擊退對方罷了。

        “山姆！山姆！”他大聲地呼喚著自己弟弟的名字，那是他很長一段時間內唯一的搭檔，他們之間的血脈相連像是他們憑空多長出一段無形的血管，將他們牽引著，帶著疼痛卻又無法切割地連接在一起，成為彼此最信任的后援。

        杰森·陶德的房間和其他人的房間號是相連的，但是偏偏設置房間的人在走廊處稍微一拐，便就將這個房間送進了走廊最深處的角落，從這個方向開始一路數過去，變成了和溫切斯特兄弟他們相隔最遠的一間。

        不過饒是如此，迪恩·溫切斯特的喊聲響到足以傳遍整個空蕩蕩的樓層，更何況不知為何這個樓層里面帶著惱人的寂靜，只有他們的腳步聲才是這里唯一的聲音來源，喊聲一出口居然還飄蕩著似有若無的回音，空蕩蕩地滲人。

        “需要我雙指交叉祈禱你弟沒在看付費頻道嗎？”杰森·陶德幾乎不敢相信對方的殺手锏居然是呼叫自己的弟弟，就像是大都會的人遇到危險從來不會自救而是大喊超人一樣。

        說不定他現在喊超人的話，克拉克·肯特出現的還能比山姆·溫切斯特快一點——雖然面對古怪的神秘生物超人很沒用。

        不過幸好雖然山姆·溫切斯特救場出現的慢一點，但是他卻十分之有用，他們三個人轉過轉角就看到山姆·溫切斯特和迪克·格雷森，山姆·溫切斯特朝著他們奔跑過來，一只手手中拿著什么東西，在看到杰森·陶德之后立刻手臂一抬，手中的東西已經朝著杰森·陶德飛過去：“接著！”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但是杰森·陶德反應迅敏地抬起手，待到東西進了他的手心，他幾乎一摸那形狀就知道是什么東西。

        “開槍射它！”

        這話不用山姆·溫切斯特多說，幾乎是他開口的同時，杰森·陶德已經完成了裝彈，槍聲和話語聲同時在走廊里面回蕩。

        一陣不屬于人類的，難以描述的嘶吼聲沖他們的背后爆發。杰森·陶德腳下不停，倒是red先跟他說了后面發生了什么：“它消失了。”

        杰森·陶德聽到這話稍微放緩了自己的腳步，反而是山姆·溫切斯特示意他不要留在原地，而是跟著他：“鹽子彈只能暫時讓它離開，我們得先離開這家旅館再說。”

        迪克·格雷森道：“二位，雖然我沒有什么對付鬼魂的經驗，但是按照一般故事的套路來看，難道它不會用手段讓咱們沒辦法離開嗎？例如將大門給堵上之類的。”

        “我知道。”red聽到這個話題之后抬起頭表示：“我記得我也看過那樣的電影。”

        “你們兩個真的覺得現在是討論這個話題的最佳時機嗎？”迪恩·溫切斯特實在是不敢相信這群怪人的大心臟，他以為自己就已經足夠膽大了，沒想到這群人簡直就是到了膽大潑天的程度：“聽著，我們沒有別的路。山姆，你還有幾顆子彈？”

        “只有兩顆。”這還是他為了以備不時才帶在身上的，畢竟他們兄弟兩個人已經習慣了碰上怪事，而且這次出門之前他們不知道會碰上什么東西，所以才會各種東西都帶上一點。這幾顆鹽做的子彈就是他揣在口袋里面，想要更多的裝備還需要打開他們的后備箱才行。

        只有兩顆可不夠保證他們能夠安全的走到大門口，溫切斯特兄弟都對于這一點心知肚明。黑斑羚的后備箱里面還有一包備用的鹽，但是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百般無奈之下，迪恩·溫切斯特只好退而求其次：“總之先回我們兩個的房間看看。”最起碼他們還在自己的房間里面放了點武器，還帶著各種古怪的護身符。

        待到進入房間之后，迪恩·溫切斯特在房間里面轉了兩圈，急病亂投醫地問道：“聽著，你們兩個身上有沒有什么鐵器？純鐵器。”

        “沒有。”迪克·格雷森和杰森·陶德兩個人對此都只能搖頭，雖然他們兩個人身上的腰帶里面裝了一大堆的小玩意，但是偏偏卻沒有純鐵打造的，畢竟鐵器和他們用的合金比起來實在是太過麻煩，首先是容易生銹這一點就證明了不是什么好選擇。

        現在他們被困在這里，現在他算是知道為什么在投宿的時候汽車旅館在臨近傍晚的時候房間還這么多，入住之后也沒聽到隔壁有什么動作，更別說那個前臺看起來也一副著急想要離開的樣子。

        “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才是專門獵殺這種怪物的獵人。”杰森·陶德忍不住開口諷刺道。

        迪克·格雷森也覺得對于對方的信任度有所下降：“你們兩個難道沒有什么符咒之類嗎？”

        杰森·陶德道：“符咒？你又從什么地方聽來這種東西的？”

        “我會陪卡珊看中國的恐怖片。”

        “你對家里的男性成員可沒有這么有‘親情’。”

        “我覺得你這種偏見來源你從來不會在自己的身上找毛病。”

        迪恩·溫切斯特挪到自己弟弟的身邊貼著他耳朵小聲地癟著嘴說道：“我們比他們好多了，對吧？”

        山姆·溫切斯特將自己的耳朵從對方的噴氣中搶救出來，沖著迪恩·溫切斯特翻了個白眼，拉長聲音通過叫對方的名字來表達自己的不滿：“迪恩！”

        雖然他也那么覺得，但是現在不是說這個問題的時候。

        “我有一個主意。”red拍了拍杰森·陶德環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示意對方將她給放下。

        杰森·陶德也照做，red光腳踩在地毯上面，走了幾步之后皺起眉頭：“你們房間里面有拖鞋嗎？這個地毯我感覺清掃的不是很干凈。”

        “為什么你會光著腳？”迪克·格雷森替她從旁邊的床頭柜下面找出來了一雙酒店的一次性白色拖鞋，拆開包裝放在地板上。

        red穿上拖鞋：“鞋子在杰森·陶德的房間，這很復雜。”

        迪克·格雷森去看杰森·陶德，杰森·陶德沒好氣地說道：“這很復雜。”

        算了，他也不是很想去管自己兄弟的感情生活。迪克·格雷森很干脆地將這個問題給放下到一邊不去詢問，畢竟這種事情問多了也只不過是討人厭——雖然他覺得自從杰森·陶德經歷了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他只要還是迪克·格雷森一天，他和杰森·陶德就絕對成不了什么相親相愛一家人，或者他們家庭的感情本來就是這種相互不表達愛意的基調。

        red朝著房間的另一端走去，猛地打開了窗戶，窗外的冷空氣讓房間里的眾人打了一個激靈。

        “我的主意是……”她笑吟吟地看向窗外，夜色如墨，像是扯了一塊密不透風的深黑色絲綢罩在窗外：“我們從這里跳出去。”

        “等等，等等！”山姆·溫切斯特立刻阻止她：“抱歉，我不知道在你們星球的重力是什么樣的——”

        “和地球差不多。”red立刻回答道。

        “好吧。”山姆·溫切斯特被打斷了一下，但是還是堅持將自己的話說完：“在地球，從五樓跳下去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他看向帶著red來的杰森·陶德和迪克·格雷森，畢竟和看上去像是個青少年的red相比，迪克·格雷森和杰森·陶德更像是負責的人，而其中迪克·格雷森看起來更加成熟已經完全脫離了青少年的影子，所以他寄希望于迪克·格雷森開口來阻止對方。

        然而迪克·格雷森卻說：“有道理，至少現在那個怪物絕對猜不到我們會跳窗戶走。”

        山姆·溫切斯特：……當覺得自己碰上的那群天使惡魔已經夠瘋了的時候，才發現是因為自己從來沒有見識過外星人。

        迪克·格雷森看向杰森·陶德和他商量道：“你帶哪個？”

        “那個看起來輕點的，我還得帶著red。”

        “……你只是覺得我帶著山姆的話會很有趣。”

        “沒錯，大哥，你的身高帶著他一定會很好笑。”杰森·陶德拍了拍迪克·格雷森的肩頭，對著他肆無忌憚地嘲笑，同時沖著red走過去：“過來吧，reddy。”

        然而red卻看著他，沖著他露出甜美的笑容，她身后濃重的夜色將她的金發凸顯的更加明亮，為她的臉龐烘托上一層柔和的光芒，“跟著我，杰森·陶德。”

        她這么說著，突然身體向后倒去，在眾人的視線之下跌入在窗外漆黑的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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