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番外日本東京夏日祭

        諸伏景光在東京親戚生活了兩三年,  也結交了新的朋友降谷零。兩家住的并不遠，又是同校同班，成績也不相上下，兩個人成為朋友似乎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夏日暑假的時候,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去海邊玩過幾次。見諸伏景光已經交到朋友,  也已經習慣東京生活,  諸伏景光的親戚便讓性格會比較被動的諸伏去邀請降谷零參加夏日祭玩。

        大人們的想法是開車送他們去夏日祭的神社玩，他們可以自由活動。兩個孩子雖然還是小學生，但都很有主見和想法，一開始兩人在外玩的時候都還會擔心，久而久之就放任他們自己去玩了。不過，都必須最晚也要在晚上七點前回家,  冬天就要更早，天黑前就得回去。

        夏日祭是七點才開始有煙花,  所以這次他們放寬要求八點前回到家就好。

        小孩子什么新鮮事都想看看,  聽到可以去夏日祭，自然開心。

        可諸伏景光知道叔叔阿姨工作很忙，晚上也有加班,  專門送他去玩，覺得很麻煩他們，打算拒絕。于是，叔叔想了一個折衷的方法——給他零花錢，讓他可以自己搭車過去,  若是有剩的話就可以給諸伏景光自己多買點東西。

        諸伏景光不愿松口,  阿姨便說道：“我們好久沒吃夏日祭的章魚小丸子了,  景光過去的話,  還可以幫我們買一點。對不對？”

        阿姨說著看向叔叔,  叔叔也順著說道：“對啊，景光能不能幫這個忙？我們那么忙，也沒辦法買，好久沒吃，這么一說真的很想吃��！景光可以跑個腿嗎？”

        這話一落，想要幫忙的心思立刻高于拒絕。

        諸伏景光神色真誠地說道：“我很想幫忙�！�

        叔叔阿姨兩人對視一眼，在他沒發現的時候，偷偷露出笑意。在小孩子們離開前，叔叔又暗地里給了降谷零一些零錢，讓他帶著諸伏景光好好地玩。因為如果直接給諸伏景光，他應該不會愿意收。

        諸伏景光太乖了。

        這種乖里面并非全都有懂事的成分，也有寄人籬下的不敢麻煩別人的小心翼翼與畏怯。若不是有個降谷零一直陪他，恐怕這個孩子會比想象中的更內向。

        降谷零非常懂事，聽兩個長輩這么說，便非常積極地對他們說一定會讓諸伏景光好好玩的。

        下午五點，他們才剛到夏日祭的神社周圍，諸伏景光就打算要先把委托到自己的任務先完成。降谷零覺得他們要玩的話，拿著東西也不方便，再來之后章魚小丸子也冷了，拿回家一定不好吃。

        “我們先玩吧�！苯倒攘阏f道。

        諸伏景光覺得降谷零說得有道理，這才應下來：“好！”

        話說，哪個小孩子不愛玩。

        諸伏景光自己放不開，不代表自己不愛玩。更別說自己和降谷零還穿著特別有祭典儀式風格的和服，一身都是享受祭典氛圍的準備。

        首先選的是經典項目——撈金魚。

        圍在邊上的老老少少都有，但大部分都是年輕人，臉上都是笑。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單是擠在旁邊看，也可以看好一會兒。

        不少人都是兩手空空。說到底撈金魚的紙網太薄。下水撈金魚時，水透紙網，再有活魚跳騰，紙網負重。不少人才剛開始游戲，紙網就爛了。

        輪到諸伏景光的時候，才剛要拿紙網下水，旁邊就冒出一個清透的聲音。

        “你沒看嗎？”

        周圍人流流竄，聲音就像是從另一個音軌橫穿過來，在虛浮的人聲里面有著切實的清晰度。

        諸伏景光下意識抬頭，只看到一群烏泱泱的人頭

        ，人頭頂上的掛燈閃得他忍不住瞇起眼睛。他還沒收回視線，一個來自后側的力道已經推著他的手肘，力氣不大，就是引導他擺好手勢。視線跟著下移，諸伏景光看到旁邊蹲著一個戴狐貍面具的小不點，面具耳側有紅色的流蘇，臥在孩子白色的t恤上，像是孩子自己掛了紅色的耳飾，鮮亮又招眼。

        諸伏景光順勢看到他的耳朵，又小又軟，雪白中還透著淡淡的粉。

        六歲？

        五歲？

        有些大人一眼就能看出孩子的年齡，但諸伏景光看不出來這個孩子多少歲，只知道他很小，白色的t恤也沒有他露出的手臂白。雖然這樣驀然間出現個小孩子，但因為覺得對方和周圍與眾不同，絲毫不覺得嚇人。

        諸伏景光的心思經不住浮了起來，就像飄絮被風吹起，又像是夜間從草叢中飄起的螢火蟲，卻不是自己想抓住，就可以抓住的。諸伏景光根本不知道怎么定義現在的心情，只能說很安定，很像時間突然靜止了。

        然而，擺攤的老板正在催，旁邊的小伙伴降谷零的紙網破了，忍不住“哎呀”地叫喚著。周圍人聲鼎沸，在自己意識到世間并非靜止的同時，如退潮的海水般往耳畔回涌。

        “小朋友不錯啊，抓到一條紅色的，恭喜恭喜！”

        順著老板的聲音，諸伏景光才看到自己的碗里面有了一條小魚，直到自己投以注視的時候，小魚才擺了一下魚尾。

        “hiro，好厲害�。〉谝淮尉蜁�抓了，怎么弄的？”降谷零也很會捧場。

        諸伏景光再看向旁邊的時候，那個小孩子已經不見了：“……”

        “我…我也給你抓一條�！�

        諸伏景光還是這么說的，結果第二次紙網下水，網就爛了。

        降谷零覺得有些可惜，但是看諸伏景光發愣，忍不住說道：“也不用那么沮喪吧？”降谷零還是覺得這是運氣成分比較多。其實他也沒有特別想要那魚，只是這算是一種獎勵，得到了就會開心，他想要這份開心，卻也不是非它不可。

        從攤子離開的時候，諸伏景光依舊有些恍惚。

        “你剛才有看到一個小朋友嗎？戴著狐貍面具的�！�

        “這里有很多小孩子啊�！苯倒攘慊仡^轉了一圈，就可以看到好幾個小孩子，戴著各種面具的都有，但狐貍的比較少見，大部分都是戴著動漫人物的。

        諸伏景光想起最近在學校聽到的鬼故事，就是一些枉死的小孩子會在死去的地方徘徊，叫做地縛靈的。只有孩子才能看到這些地縛靈。那些小小的幽靈們有時候會做惡作劇，有時候會假裝成人，陪其他小孩一起玩。

        諸伏景光之所以會把小孩往鬼怪方面想，是因為這個孩子年紀很小，卻沒有和監護人一起走，又有點神秘古怪，好像與這個世界脫節一樣。

        “怎么了嗎？”降谷零忍不住好奇地說道。

        諸伏景光搖頭。因為患過失語癥的關系，諸伏景光有時候會覺得說話很費力，精神上地覺得費力，再加上本身也沒有表達欲，所以就沒有把自己見到的事情說出去。

        降谷零也習慣他這樣子，就沒有繼續逼他說。

        他們很快轉戰，去玩其他的游戲。

        才玩了一小半圈，時鐘已經轉向了六點半，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兩個人這才意識到自己餓了。兩人在炒面攤前排隊，降谷零很高興地一直在分享剛才玩的比較高興的經歷，諸伏景光說的比較少，但是也有精簡地說上幾句，氣氛一直很好。直到他們站在攤子前面，諸伏景光正要付錢，發現自己的錢掉了。

        諸伏景光臉瞬間泛白。

        他自己無所謂少吃一點，少玩一點，但是

        他已經約好要給叔叔阿姨帶東西了，他不能沒有錢。

        “我的錢掉了。”

        降谷零被諸伏景光抓了一下手臂，立刻知道他現在是非找不可，說道：“那我們到處看看，也許掉在路上了�！彼麄冞呎f邊從隊伍里面抽離。

        神社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人流極多的情況下，找起來也很吃力。于是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兩個人決定分開找，不管有沒有找到，都在神社的鳥居旁見。降谷零首先問了掉了多少錢。如果真的找不到的話，他就從自己的口袋里面拿，免得諸伏景光焦慮。

        約定好之后，諸伏景光就開始找，他連自己一開始去的撈金魚攤也看了，甚至連自己沒去的地方也看上一眼。諸伏景光一邊后悔，一邊焦慮，低著頭到處看著，轉了一圈沒發現，打算重新再返回原地看一次。

        也許自己有地方漏看了呢？

        他才剛走兩步，和服的袖子就被扯住了，那個狐貍面具的小孩站在他后面，開口就直接說：“你丟了多少錢？”

        諸伏景光這一聽，他什么都沒有說，對方就知道自己丟了錢，越來越覺得他要么是個地縛靈，要么是個小神明。于是諸伏景光說道：“一千日元�！�

        這對于小學生來說，可是天大的數字。

        “我記得我還放在口袋里面，但是怎么也找不到了。”諸伏景光的小口袋里面只有一個扭蛋以及占卜用的簽紙。

        “這樣啊。”小孩子想也沒有想就拉著他的手腕，但是他的手掌太小，不好抓，于是又改成牽手，說道，“我陪你一起找�！�

        按照平常的性格，諸伏景光一定會拒絕的，因為這是自己的事情，對方還是陌生人，更別說，對方一看就比自己小�？墒怯刑�過著急的原因，也有覺得這個小孩很特別很神秘，諸伏景光想也沒有想地順著他的腳步走。

        “我們去你最近用到錢的地方。”

        兩個孩子很快到了扭蛋機旁邊。

        剛才諸伏景光已經找過這里，覺得沒有，但是又不好說，打消小孩子的熱心，于是他就跟著小孩一起看。

        “找東西要從左到右，從上到下，跟寫漢字一樣，覺得不可能有或者已經找過的地方要多看兩次�！�

        小孩說得頭頭是道，感覺不像是小孩子，但人就是個小不點。

        諸伏景光感覺到奇妙的違和感。

        兩個人還沒有找多久，狐貍面具的小孩就聽到有兩個小孩在一旁笑嘻嘻，頭抵著頭，互相說小話。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直接走到兩個小孩面前，對著他們攤出手。

        “錢拿出來。”

        另外兩個孩子年齡都比諸伏景光要大一點，看見是兩個比自己小的，頓時有些不屑。這兩個孩子一個高一個胖。兩個人在扭蛋機旁站直身，對著諸伏景光和戴狐貍面具的小孩，氣勢洶洶地說道：“什么錢，兩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小孩子還要勒索我們嗎？”

        諸伏景光也有點懵了，難道狐貍面具的小孩居然要跟別人要錢嗎？

        正要拉著他走，小孩的聲音鏗鏘有力，說道：“我看到你們兩個拿了我們的一千日元。我看到了，你們拿出來�！�

        諸伏景光一下子懵了，他和小孩全程待在一塊，沒道理他看到了，自己沒有看到��？

        兩個大孩子聽到小孩那么堅持，頓時煩躁起來：“我們才沒有拿，你少誣陷人�！闭f完直接要推開諸伏景光和小孩。但神社里面人那么多，只是小紛爭就可以吸引目光。兩人才伸出手，周圍一片大人制止警告的聲音就落在他們身上。

        小胖子掃了周圍一圈，有點害怕，但又不想承認，直接說道：“你說我們拿了你的錢，好啊！你

        說我們把你的錢放在哪里了。說不出來的話，就是你們在說謊，你們想騙我們的錢。到時候，我們要把你們交給警察叔叔，喊你們爸爸媽媽來收拾你們�！�

        這句話特別好。

        他們兩個人確實在扭蛋機附近發現了兩枚五百日元。他們拿的時候，也確定是周圍沒有人看他們，更別說看到這兩個陌生的小孩有看到他們。雖然不知道那個戴面具的小孩子怎么一猜就知道是他們兩個人，但是他們能肯定兩人就是沒有看到，那么小孩就沒有可能知道到底是放在誰身上。

        諸伏景光頓時為難了，這兩個人身上各有兩個口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兩個人平分，但要是對方說放在哪個口袋里面的話，那又要怎么猜。而且，猜錯的話，可能會被送到派出所，要是被叔叔阿姨知道的話……

        諸伏景光頓時生了怯意：“算了吧�！�

        他的聲音很小，但是兩個小孩子已經從他的嘴型里面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臉上的笑容越發得意。

        戴面具的小孩沒有聽，說道：“這是你們說的。事情最后要交給派出所的警察叔叔做決定，我們可沒有想要聯系你們父母來接你們走�！�

        “廢話說那么多做什么！說啊，我們的錢在哪？”

        高個子和小胖子交換了視線，得意地笑了起來。

        “我都說我看到了�！�

        小孩的聲音從面具后透出來，有些失真，他朝著兩個小朋友面前走了一圈。這一圈，兩個小孩的視線也忍不住跟著他的腳步走。

        “我現在給你們機會，你們要不要承認？不承認，我就要和警察叔叔說了�！�

        說著，小孩又折返走了一圈。

        對兩個孩子來說，就像一個長輩在給他們時間認罪一樣，但現在眾目睽睽，他們怎么可能承認自己拿錢了。

        “這話是給你們的吧！”他們討厭小孩裝模作樣，老氣橫秋的作態。

        “好。”小孩的聲音響了起來，“給了機會了，是你們不要的�！�

        他一針見血地說道：“錢就在高個子小哥哥右邊的口袋里面，我看到了，他放在口袋里面，如果說沒有的話，現在請立刻把口袋翻出來。”

        這話一落，兩個大孩子的臉頓時又熱又燙，高個子的孩子更是一動也不敢動。周圍看這情形的大人立刻明白情況，主動為四個孩子調停。

        諸伏景光捏著發熱的兩枚硬幣走出人群的時候，還有些恍惚，旁邊的小孩子真的是小神明吧！這怎么看到的？

        “你怎么看到的？”諸伏景光忍不住問。

        “我沒看到�！毙『⒄f著，還回頭看了一眼人群的方向，道，“幸好大人們來調停了，要不就太麻煩了。我討厭麻煩。他們去處理就好了，兩個人應該也不會過來報復我們了。算是完美落幕�！�

        諸伏景光關注點在第一句話：“什么？你沒看到的話，你怎么知道錢放在誰那里？”要是他猜的話，一定猜不出錢是只放在一個人身上的。

        “我不是在他們面前走了一圈嗎？經過有錢幣的口袋時，高個子的小孩就會緊張地捏緊自己的拳頭，旁邊的同伴也會偷偷看他的口袋。我走了兩圈，確定不是偶然情況，所以就知道了。人緊張的時候……你知道嗎？他們就會做出很多的微表情�！�

        “可是我沒看到他們很緊張啊……”

        “因為你注意力在我身上，能看到的東西就少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諸伏景光被他這么一說，確實回想起剛才在確定硬幣在誰身上的時候，自己確實一直在看小孩的后腦勺，不知道他會說什么，會怎么找，在想自己會不會也連累他的。

        “我感覺到了。”小孩也說不上來的樣子，“等我翻翻書，找到為什么能感覺到的根據，我就告訴你。你現在問我，我也不知道�！�

        諸伏景光就覺得他很神奇，一定是那種住在神社里面的小神明，樂于助人，還喜歡看人類的書。

        他還沒有來得及回應對方的話，就聽到降谷零來找他了。

        小孩子一聽到旁邊有人在找諸伏景光，自己就跑了。

        諸伏景光連攔都攔不住。

        “你找到了嗎？”降谷零自己找不到，已經準備好兩枚五百日元的硬幣了，如果諸伏景光說找不到的話，他就把錢給他。

        “找到了�！敝T伏景光很高興地說，“有個小神明幫我了�！�

        “小神明？”

        “他很厲害，什么都知道，還很可愛，你看到的話，應該也會很喜歡的。”

        降谷零發現諸伏景光說了好長的句子，說明他現在很興奮。他很快就為諸伏景光高興起來。

        諸伏景光還沒有說完，繼續說道：“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戴著狐貍面具的小孩�！�

        “如果是剛才跟你說話的那個孩子，我也看到了�！苯倒攘愣加X得揭露真相不太好，但還是得說，免得諸伏景光之后鬧出更多的誤會，“不過他應該是普通的小朋友吧，我們剛到神社的時候，就看到他在和帶著他的大人說話。他還一個人買了一整顆冰糖蘋果，吃了好久。我看了好幾次，每次看到的時候，他都還在吃，我自己看得都有點嘴饞了�！�

        “�。俊�

        諸伏景光自己都能想象自己發愣的表情有多好笑了。

        他還以為對方是小神明，這下子就鬧烏龍了。

        “但是他幫我找到錢了，而且還是猜出來的�！�

        降谷零聽了諸伏景光的描述，也忍不住感到有些神奇起來：“他好厲害啊，比我們年紀還小吧？”

        “應該比我們年紀小。”

        諸伏景光覺得有些可惜，降谷零看到的時候，他沒有看到，不知道那個小孩子長什么樣子。

        “他長什么樣子��？”

        這句話就挑戰了降谷零的描述能力：“我不知道怎么說，就挺好看的吧�！�

        這句話跟沒說一樣。

        諸伏景光也沒有繼續強求了。因為他們的肚子餓得咕咕直叫，聽到聲響，兩個孩子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準備回去的時候，降谷零先去洗手間一趟，畢竟回程還要花些時間，不知道會不會突然想上廁所。于是，諸伏景光就在夏日祭入口等著。

        此刻，諸伏景光還是有點掛念沒有見過面的那個小孩。

        他還沒有謝謝那個孩子，而且思來想去也不知道那么多人里面，為什么那個小孩要這么一而再地幫他。想不清楚原因，這讓他更加放不下。

        他回頭忍不住看了一下還沒有看完的煙火，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看到那個小孩，結果視線下移的時候，他就看到那個戴著面具的小孩正坐在鳥居的礎石邊上吃冰淇淋，面具被移動了，只露出一張嘴巴。

        耳畔邊紅色的流蘇在風中搖動的掛燈下，就像是璀璨的煙花一樣流光溢彩。

        “……”

        “……”

        諸伏景光怕他會跑一樣，驚愕后的第一反應是說了聲“謝謝”。

        小孩子也被嚇了一跳：“什么？”

        “就是你幫我了�！�

        幫了兩次。

        小孩子偏頭笑了起來，笑起來有點害羞有點難為情，又搖了搖頭，好像在說自己沒有做什么事情。

        趁著他還沒有

        離開，諸伏景光說道：“可以問，你為什么幫我嗎？”

        他的話音才剛落，小孩家長找過來的聲音就冒了出來。小孩抬頭看了大人的方向，諸伏景光聽不懂家長們叫他什么，聽著像英文“her”，但也不像是日語。

        “我得走了�！�

        小孩子沒有停留，諸伏景光也沒有繼續追答案。就這么目送他走，心想他可能剛才也沒有聽清自己在說什么，有點失望，也覺得自己再也碰不到他了。

        眼睛就這么追著，小孩子似有所感，又折回來，把他的面具塞在諸伏景光手上。

        他的眼瞳又清又淺，就像一泊閃爍的金池。

        “忘了跟你說了。”

        “我幫你，是因為我覺得你的聲音好好�！�

        “我之前聽到你和朋友說話的聲音了，就覺得你好好�！�

        “我只是想和你說話而已，又不知道怎么說，能給你幫忙真的太好了。”

        他說的時候有點害羞，連帶著景光也覺得被他的情緒感染，耳朵也跟著紅起來。

        “……”

        見他轉身走了，諸伏景光連忙問名字，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說名字一樣，張了張口，搖搖手說了再見。

        “我的名字不重要，拜拜�！�

        “……”

        應該跟他做朋友的。

        …………

        二十年后的諸伏景光已經不記得那個孩子的樣子了，但還是會想起這件事，想起那個孩子。

        不知道對方現在過得好不好。

        “感覺被他鼓勵了一樣，我也沒有覺得和別人對話交流有那么困難了。那一次之后，我的叔叔阿姨都覺得我開始話說得多了……”

        諸伏景光問向旁邊在聽的楚和，楚和神游天外，被他的問話拉回神，支支吾吾不說話，還在嘀咕“不可能呀”的話。

        “怎么了嗎？”

        “沒事�！�

        剛說完，楚和就像是累極了一樣，把頭趴在自己的臂彎處。再仔細看，諸伏景光見他臉都是紅的。

        怎么了嗎？

        諸伏景光：“你需要喝水嗎？感覺你好像很熱。”

        “夏天嘛…夏天很熱……夏天為什么那么熱…………”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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