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

        一個月后她們就算不到老家那離老家也不會太遠，總不能為了給林云云看病在燕南停上一個月吧！

        停到也不是不能停，可一個月后再來一次這病就能看結束了嗎？能把身體給看好了嗎？

        “大夫，我們是過路之人，老家離這里遠的很，一月之后……”

        林勝男的話到這里就停了下來，沒有往下說。老者也不笨，一下子明白林勝男的意思。

        他摸著白花花的胡須說道，“那這就不太好辦了，這藥方還是要換的……你們老家是哪里的？”

        林勝男微躬了躬身，“呂城。”

        “呂城呀！那是夠遠的，來一趟也不容易……”

        林勝男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一月以后再來一次的話，那往后家妹的身體……”能夠康健嗎？

        未盡之語雖未完，可連林云云這個十歲孩子都知道姐姐的意思。

        她也不想要這么個病歪歪的身子，天天苦藥湯她真是喝的煩死了。只要能讓她不天天喝這些苦藥湯，這會兒讓她干什么都行。

        想到這里她眼巴巴的看著老者，而這時候不光是吳氏這個當娘的，就是林勝男也眼帶期盼的看著老者。

        老大夫看了看這明顯是母女的三個人，出來看病都沒個男丁陪著，而此三人又是一身孝期的打扮，他能猜不到這一家三口經歷了些什么嘛！

        唉……

        都是苦命的人！

        只能說這老大夫人老眼睛也利，林勝男的男裝打扮他一眼就看透了。

        “她這身子想除根很難，只能先用藥調養著，過給一年半載的再用藥慢慢溫養著……沒有別的辦法，除非你們能尋到比老朽更好的大夫……”他之前還想著開上一副藥，先吃上一個月看看，然后他再把藥方稍微調整一下。

        現在說這些都沒什么意義了，只能用溫和點的藥了，說著他又叫過林云云，再一次給她號起了脈來。

        又是半刻后，“老朽給你們開兩幅藥方，先吃第一幅，吃上三個月看看，身體要是見了起色，再吃第二幅。身體要是不見起色，那第二幅就不用吃了……”

        這是老者想到最好的辦法，其實最好的辦法還是給他看過再吃第二幅為好。可奈何路途實在是太遙遠，來一次也不現實。

        只能用這種笨辦法了，他開的兩幅藥都不是什么猛藥，吃不壞人的。只要第一幅藥有效果，那第二幅藥就不會太差……半年兩幅藥吃下來，這小姑娘的身子也能好個大半了。

        他心里怎么想的嘴里也就是這么說的，就怕她們母女心思簡單，不說明白她們不安心。

        林勝男第一反應竟是半年的藥錢應該不會少，她獵兩頭熊的錢估計要縮水一半……這想法讓她有種想捂錢袋子的沖動。

        “緒之，帶她們去拿藥。”

        林勝男一聽說拿藥，忙又開口說道，“大夫，勞煩您再幫我娘看看……”

        “男男，我身體好的很，不用……不用的……”吳氏略帶局促的說著。

        老者轉頭打量了吳氏一眼，又轉回來看了林勝男一眼，那一眼帶著點點調侃。

        按照林勝男的理解，那一眼的意思是娘怕‘兒子’可是很少見的，老大夫估計是第一次見到像她們這種娘和‘兒子’的，兩項位置互顛倒的。

        “娘……”

        林勝男的一聲叫喚，讓吳氏乖乖的走了過來。這下子老大夫的眼里更是帶上了笑意，林勝男這會兒可沒空理會這些。

        她看著林云云乖乖的站了起來，又看著吳氏小心的坐了下去，伸出手來，還不忘在手腕處蓋了一個帕子……

        林勝男朝天翻了一個白眼，這老大夫都多大年紀了，用得著這么講究嘛！

        “你娘這是憂思過度而郁結于心，進而傷了后天之本，不算什么大毛病，開幾副藥調理調理，再把心思放開了就好。”家里有人去世，心里想的多再日日傷心都會這樣，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吳氏的病老大夫根本沒放在眼里，連藥方都沒開，就讓他兒子那個什么緒之的帶林勝男三人出去。

        林勝男卻讓他們先行，她還想請教老大夫一個問題。

        領路的緒之看向父親，老者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讓兒子先出去。

        林勝男也讓吳氏帶著林云云跟著出去，她一個人在這里就行。吳氏先是看了老大夫一眼，然后拉著林云云的手就跟上了前面慢下腳步的緒之。

        “小丫頭，有什么事要問老朽？”老者笑瞇瞇的看著林勝男說道。

        林勝男一點也不詫異老者看出她的裝扮，這世上眼睛毒辣的人有很多。再說她打扮的也沒那么逼真，要不是她一身清冷的氣質唬人，估計看出的人能更多。

        她看老者的態度很好，語氣還帶著調侃，她也跟著微微一笑回道，“小丫頭想請教您一個事，就是……我娘的身體真的沒有別的毛病了？”

        “哦？比如哪個方面的？”

        老者是真的有點好奇，剛剛那個婦人就是有點傷了心脾，不是什么大問題，吃上幾副藥調理調理就好了。

        “哭……她天天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哭，說著話就能哭出來，吃著飯也能哭出來，一個人坐那沒人理會她也能哭出來……這還不算毛病嗎？”

        林勝男越說越順暢，說著說著她的語氣還帶著點氣憤，她這一輩子……不是，是兩輩子，從沒見過這么能哭之人，讓她很是不適應！

        等她話都停下好一會兒了，那老大夫還沒吱聲。

        林勝男看過去，只見老大夫先是滿眼驚異的看著她，接著眼睛里帶著點點笑意，然后直接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笑著笑著還不忘用手點了點她，“你呀你呀！哈哈……”

        什么意思？

        她說了什么好笑的事嗎？

        林勝男是滿腦子漿糊，可她也知道這老大夫是在嘲笑她，氣的一甩袖子轉頭就走。

        “唉唉，小丫頭我和你講，你娘這種病無藥可治，只能讓她自己慢慢好轉……”

        林勝男一把掀開通向前面醫館的簾子，滿臉的羞惱看見醫館里好奇看過來的眼神，她又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變回之前模樣的林勝男走向吳氏幾人，好像剛剛滿臉羞惱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樣。

        她看見柜臺上包好的藥包，直接開口問道，“一共多少錢？”

        “承蒙您惠顧，一共八十六兩二錢，您給八十六兩就行。”老大夫兒子滿臉笑呵呵的說道。

        這還是林勝男一行人第一次看見他笑，不管是之前，還是剛剛……就這會兒開始收錢的時候他才是最高興的。

        死要錢！

        這是林勝男對這個緒之的評價。

        緒之接過林勝男遞給他的銀子，都是十兩一個的元寶，不多不少整整九個。

        他低頭在錢箱里找散碎銀子，嘴里還說道，“你妹妹那藥我給你開了一個月的量，里面的藥材我都是用的最好的，所以價錢才貴一點。你娘那幾副藥不怎么值錢，也就四兩銀子……”

        懂了，也就是一個月的藥就花了她八十二兩銀子，就這后面還有五個月的……看來獵熊的銀子根本不夠，之前她還以為只要一頭熊的錢就夠了，誰知現在兩頭都不夠的。照這樣花法她還真能破產，連回去買房買地的銀子怕都不夠。

        林勝男的緊迫感又一次升了起來，看來賺錢什么時候都不能停。

        這還就是看病，家里還有一個要讀書的，她聽說讀書也是一項費錢的工程。

        林勝男越想越覺得這娘幾個是個無底洞，有多少銀子都不夠填的。

        她現在后悔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這幾個燙手山芋還能扔的掉嘛！

        啊……啊……

        林勝男在心里氣的哇哇大叫，可臉上卻是什么都沒露出來，還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樣子。

        心疼銀子的林勝男在燕南都沒敢停留多久，連著住了五天的八兩八之后，又花了二十幾兩的飯錢。她決定不住了，還是趕路吧！

        林勝男是捂著錢袋子出了燕南的，帶著一行人拉著親爹的棺材，一路向南又出發了。

        這一日，離從燕南出來已過了兩天的路程。

        正是半下午的時候，中午打尖的時候就打聽好了，前面有個不大不小的小城，蕸西。

        按他們的腳程應該日落之前就能到，誰知剛走了一個時辰，天就開始暗了下來。

        當時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勝男想了想他們剛剛走過的路程，一路上連個破屋都沒有，更別說什么落腳點了。

        她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盼望著不遠的前面能有片瓦遮身。

        天是越來越暗，風也是越來越大。

        “駕……駕……”

        幾個趕車的不用林勝男交代，這會兒都是使勁的揮舞著手里的鞭子，讓馬兒跑的快點，更快點……

        林勝男這會兒和李全坐在第一輛馬車上，兩人一左一右，都在顧目四盼，希望下一刻就能看到屋舍的影子。

        沒看見能落腳的地方，倒是頭頂的天越來越低，越來越暗，壓的人好像都喘不過氣來。

        連馬都連連打著嘶鳴，一副跟著著急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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