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出來的時候，看到秦含秀和曾大寶在院子里整理麻繩。
這都是搬家要用的。
她就過去幫忙。
秦含秀伸長了脖子：“大山說了嗎？”
“沒吧。”白玉笑了一下。
秦含秀也笑：“他這個人，難得有這么狼狽的時候。”
白玉也覺得。
秦大山要強得很，對親情方面也從來沒有表現出什么依賴。
這世上有幾個八歲的孤兒能把唯一一個照顧自己的老姑給攆去嫁人的。
更不提他一直做事也是一派強硬，才能帶出附近幾十個大隊最好的狩獵隊。
但現在他好像是遇到克星了……
直到他喂完了飯，秦小果背著一個包，包里裝著她用來打茶湯用的勺子，手里還端著一個用來裝錢的大碗。
她跟秦大山說了一聲：“爹，我去賺錢了昂。”
曾大寶：“……”
他也沒想到秦大山竟然會說不出口。
所以他今天早上壓根沒有熬茶湯。
秦大山立刻看了過來：“你姑爺好像忘記熬茶湯了。”
秦小果：“！！！”
曾大寶：“……”
秦大山把她抱了起來，道：“咱也別怪你姑爺爺，今天休息一天，爹帶你去派出所玩。”
秦小果看著曾大寶，扁了扁嘴：“姑爺爺，你怎么那么粗心啊！”
曾大寶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揉揉頭：“年紀大了，就忘了。”
秦小果連忙從他爹懷里側過身去揉一揉曾大寶的頭。
“姑爺爺，頭痛不？”
曾大寶只好跟著演：“有一點點。”
秦小果道：“那我今天在家照顧你。”
曾大寶頓時大驚失色：“不疼了，已經不疼了！你跟你爹去派出所玩吧！”
好不容易讓秦大山把秦小果帶走了，曾大寶這個老實人愣是蹦了一頭汗。
秦含秀哭笑不得：“今天是混過去了，明天咋整？”
白玉道：“要不，老姑父，您明天也說忘了熬？”
曾大寶連忙道：“不不不，不行，絕對不行！”
一邊說他就一邊瘋狂擺手。
秦含秀無奈地瞪了他一眼：“看你那點出息。”
曾大寶尷尬地撓頭：“我不想讓她怪我。”
白玉笑道：“沒事，讓她爹跟她說。”
反正家里這兩個男人都拿小屁孩沒轍。
總有一個要背鍋。
……
曾大寶和秦含秀忙著搬家。
白玉和花大娘、趙映紅婆媳倆，在遠離秦家屯中心的地方選了幾個大院，今天也在忙著整理。
這里將作為從大尾崗大隊送回來的那些受害者的中轉站和休息點。
由于秦家屯公社主動要求接收，縣里還表彰了她們婦代會。
花大娘道：“回頭把錦旗拿回來，掛在果子娘辦公室門口。”
白玉拿著個一種叫酸盆子的野果吃著。
趙映紅忍不住把頭扭開了。
看她啃這個東西，別人也覺得牙酸。
白玉道：“我現在擔心的是，好像不是每個受害者都有家屬來找。”
花大娘就道：“那就讓她們在秦家屯安家落戶唄。咱們這啥都好，男人也好。”
白玉笑了一下。
這樣當然最好。
但是被綁架而且遭受過虐待的婦女多少都會留下心理陰影，短期內估計很難再嫁了。
還有很多已經被賣出去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們都要盡力把那些人找回來。
更不提那些小孩了。
據秦大山說，大多數是男孩。
“大山說對比了縣城的報案記錄，好些孩子丟了，家里也沒報警。”
這樣就找不到家屬。
趙映紅無奈嘆氣：“派出所畢竟遠，現在的人也很少想到要去報警的。”
白玉驚愕地道：“哪怕是丟了孩子嗎？”
“嗯，一般就報告大隊長，讓大隊的人幫著找。”
白玉無奈地道：“那還得盡量尋訪，看看有沒有大隊丟孩子。”
趙映紅一邊忙著收拾，一邊道：“所以需要中轉站啊。不然你以為，那個錦旗為啥發給咱。”
白玉道：“那些人販子會槍斃不？”
她真的是恨死那群人了。
花大娘道：“要看情況。之前抓的拐子沒聽說哪個槍斃的。”
趙映紅看了白玉一眼，就安慰她：“把大尾崗端了，附近的人販子最近也不敢再動了，起碼保了這一代孩子的平安。”
她這種說法就讓白玉舒服了很多。
保了一代孩子的平安，這個說法好。
順便也讓她覺得自家男人的形象再次偉岸了起來。
在他今天早上被小果暴擊了以后……
“今天小果去派出所玩了嗎？”趙映紅突然提了起來。
白玉哭笑不得：“嗯。”
她把今天早上的事情跟趙映紅和花大娘說了。
然后她倆笑出了雞叫聲。
趙映紅笑得都蹲下來了：“他就打算這樣一天混一天啊？”
花大娘則是道：“她真的說，你們倆累死累活賺得都沒她一個人多？”
白玉也笑：“對，都對。”
在這此起彼伏的笑聲中，秦大山的“偉岸形象”好像又崩塌了一次。
……
下午兩點多，李田從縣城回來了。
秦大山在處理這段時間堆積的立案，然后分下去讓人去出勤。
李田從外面走進來，然后就看見秦小果和一只警犬一起躺平了。
就躺在地上。
“李田叔！”秦小果開心地爬了起來。
李田驚愕地道：“大山哥，你就是這么帶娃的啊？！”
秦大山腦仁都疼：“你說錯了，她在照顧我。”
“嘿嘿，我幫我爹帶小黑，免得它吵我爹。”
他家的警犬根本不會吵人……
但這是秦大山唯一能找到讓她做的事了。
好在小果和動物相處得都不錯。
秦大山有點懷疑她女兒能聽懂動物說話什么的……
但他肯定不會說出來的，說出來讓人把他當傻子。
“咋樣？”他問李田。
李田怒道：“王蘭花報的那些假警能不能不辦了？！”
秦大山頭也不抬：“不能。她來報的警，就得結案。”
“問題是她自己也不想辦了啊！”
今天一早，他巴巴地跑到縣城去找王蘭花。
然后對她說：“你之前報警說有人偷你的東西，我們已經查清楚了這是個誤會，麻煩來結個案……”
結果就被王蘭花打了一拳。
因為王蘭花剛認完尸出來，他竟然跑來說這個。
李田氣壞了：“她這樣算襲警吧？！啊？！算吧？！”
秦大山面無表情地道：“不算。”
其實算。
但是他不想李田把那個麻煩精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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