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天一共有十三個大桌，四個小桌，而且主題是慶功宴。
不管大伙兒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盤，列席的警察同志總少不了。
其中還有一個小桌坐的是記者。
總而言之：男多女少，吃的多，得管飽。
除了泡蘿卜、鹵味冷盤等菜，白玉做了一大鍋子十三大四小四份殺豬菜先上。
本來大家已經(jīng)習(xí)慣了“小孩兒上菜”的模式，正樂呵呵地等著秦小實用頭頂著托盤出來。
結(jié)果他頂著一大盆子殺豬菜就出來了……
那湯湯水水的，差點把老葛和老廖嚇?biāo)馈?br />沈局長和李副縣長剛淡定下來，就見他倆沖了出去。
“來來來，實啊，我來端，小心點……”
弄得沈、李二人就有點茫然：原來這是要著急的嗎？
秦小實歡快地道：“這個殺豬菜用的是我爹腌的酸菜，一缸可全都用完了！”
秦大山腌的酸菜……
老葛笑道：“是你爹腌得最酸不？”
本地有個約定俗成的說法，脾氣越不好的人腌的酸菜越酸。
那理所當(dāng)然是老廖的手下秦大山嘛。
秦小實又不知道這個，并且他還有點口無遮攔。
“不是，我媽做的最酸，已經(jīng)酸得沒法吃了。我爹做的現(xiàn)在剛剛好�！�
老葛：“……”
老廖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著走開了。
雖然秦小實一再表示自己能端，可李田他們還是主動站起來進(jìn)廚房去幫忙了。
十七份殺豬菜端出來以后，很快其他菜也就上了。
白玉手下有九個幫廚，很快做好了席面。
用的都不是老窯烤豬的廚子，而是本地手藝好的婦女。
花大娘是婦女主任，對鎮(zhèn)上的婦女有哪些拿手菜都如數(shù)家珍。
我家的鍋包肉、你家的溜肉段、她家的小雞燉蘑菇等等。
白玉做了幾個好打理的菜，比如面筋塞肉、剁椒魚肉、椒鹽炸蝦和炸魚排。
又讓人切了些時令水果做十七份果盤，還雕了花。
嗯，其中水果好多是小實切的。
很快就湊齊十七桌席面。
等收拾好了，老窯烤豬的后廚跟被炸了一樣亂。
白玉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花大娘往她嘴里塞了一塊甜瓜，道：“你趕緊吃點，待會兒上了席可吃不了多少好東西�！�
除了那群真來領(lǐng)功的警察同志，誰不是揣著百八十個心眼子。
白玉剛把甜瓜咽下去，嘴里又被塞了一塊炸魚排。
她囫圇吃了半天，自己又拿了一塊甜瓜。
然后才洗干凈手，把罩衫脫了，露出里面的襯衫和工裝裙，把布鞋踢了換成高跟鞋。
花大娘指揮收拾廚房呢，見狀連忙讓她等等再出去。
她從掛在墻上的布包里取出梳子和鏡子。
“瞧你，忙忙叨叨的�！�
白玉把頭發(fā)散下來梳了梳，笑道：“自個兒看不見嘛，還以為挺美呢。”
花大娘上下打量了她一回，捏了捏她的臉：“嗯，是挺美。”
白玉收拾好了，這才出了廚房，不過掃了一眼席面，臉上的笑容就不見了。
眼下是兩位副縣長，兩位公安局局長，秦家屯和老趙，還有秦大山坐一個小桌。
剩下幾位縣城跟來，和馬炮鄉(xiāng)的張鄉(xiāng)長等等分了幾個小桌。
從阿縣、那縣和秦家屯本地的警察同志是最熱鬧的，愛坐哪兒坐哪兒，就在大桌落座了，吃吃喝喝很是隨意和舒心。
白玉變臉的原因是，李丹不在，可秦大山在。
明明她剛才往廚房往外望的時候，秦大山還不在啊。
“媽，你坐這兒�！鼻匦」麩崆榈嘏呐纳磉叺牡首印�
她的意思是讓她媽坐在她爹身邊。
一般這種場合，她是坐在父母中間的。
很顯然她知道她媽有話要跟她爹說呢。
白玉屁股剛挨著坐。
沈局長就道：“你家小子呢？”
這指的是剛才蹦跶來蹦跶去的秦小實。
白玉道：“廚房玩呢，他坐不住。”
沈局長很崇拜地看了秦大山一眼：“不愧是小秦的兒子�！�
力氣可真大，手可真穩(wěn)……雖然用在了奇奇怪怪的地方。
秦大山客氣了兩句，這個話題就揭過了。
白玉小聲道：“你怎么回來了？”
秦大山說了一句：“放心吧，有人盯。”
本來像這種場合，兩人悄悄說兩句私房話也沒什么的。
老葛正在跟老李叫囂：“老窯烤豬沒少吃，這新鮮出爐的第一次吃吧！”
老李猶豫著道：“是啊，但是這幾個菜做得真不錯啊，這個面筋塞肉是吧？這個巧思你們是怎么想的……”
白玉只得回話：“哪里是什么巧思，只不過我們這南方客人多，五湖四海的學(xué)來的，可不敢說是我自己做的�！�
沈局長連忙道：“我覺得這個魚排真不錯的。小白同志你這個手藝可以的�！�
老趙又開始吹噓：“你們是不知道，前頭她就是我們秦家屯最好的廚子了，只不過后來要當(dāng)副鎮(zhèn)長就耽誤了。”
這牛吹得有點過了……
白玉沒法，只好又跟他們謙虛禮讓了半天。
她心里想著別的事兒，那嘴就容易瓢。
比如她想說的是：“您別這么說，我可受不起�！�
張嘴就變成：“您得這么說，我可受得起！”
老葛哈哈大笑：“你咋一不小心把真心話說出來了？”
白玉：“……”
秦大山看著她出糗，不但不救她，還看她熱鬧。
他知道白玉掛心的是什么，不過，那事兒，真已經(jīng)有人盯了。
……
李丹今天本來也是赴宴的。
她知道，兩個縣的副縣長，借著這次慶功宴打算大和解了，說不定，回去就能把鋼廠合并的事情推動了。
李丹是“人在曹營心在漢”，她的目的就是阻止兩縣的鋼廠合并。
本來打算“舍身取義”，在這次的宴席上鬧出事來的。
可偏偏她見著白玉，那般美貌，對她自己的計劃實在是沒信心。
連夜趕回縣城去搞了幾套漂亮的裙子回來。
本來她也找好了借口，說是進(jìn)城去辦點事，那下午三點趕過來正好。
可沒想到剛到半道上就出亂子了。
她的車在野河邊爆胎了。
這套路是沒修過的，備胎根本沒法走。
司機(jī)口干舌燥地跟她解釋真的不行：“備胎開出去萬一出問題了會很危險……”
李丹今天新燙了個頭發(fā)，此時被吹得跟雞窩子似的。
她毫無形象地沖著司機(jī)咆哮了半天，讓司機(jī)想辦法。
司機(jī)能有什么辦法啊！
而這時候，一身警服的王鐵生騎著馬，就在草叢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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