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順勢就和老板娘攀談了起來。
她這個手表是精工機械表，百花牌的，是她身上最貴的東西，大概三百塊錢左右。
老板娘大吃一驚：“才三百？”
三百很貴了……
差不多是大廠工人半年多的工資了。
不過，精工機械表，確實貴。
因為工作忙碌，又有四個孩子在身邊，白玉的時間規劃很精確，所以對手表的要求很高。
白玉道：“嗯，這塊手表是從南方直接帶過來的�！�
老板娘羨慕壞了，干脆拉著凳子坐在她身邊。
“您是在南方有親戚唄？能不能幫我帶一塊？我兒趕著結婚，我尋思著，弄一塊機械表才體面呢。”
因為她兒對象的父母都是正經工人，有點看不上他們這種做小生意的。
賺得多有什么用？不穩定啊。
.
這老板娘就尋思著要在彩禮上下工夫，給兒掙面，免得結婚以后兒媳尾巴翹太高。
一塊百花機械表如果三百能拿下來，那就省了一百多，還能置辦不少東西。
她算盤打得好，白玉卻有點無語。
這還真是張嘴就要人代購啊，也不怕人家卷了她的錢跑了。
白玉道：“我們不是本地人，在這邊呆一星期，就回家去了�！�
老板娘聽了有點失望，道：“也是哈，你們穿得那么時髦，看著就不像本地的�！�
其實她們身上穿的衣服啥的也都不貴，都是自家成衣廠出的。
正說著，中學生放學了。
老板吼了一嗓子：“老太婆，來做事！”
她這才走了，沒再說自己的家長里短。
現在的學生還沒校服，一個個都是穿著樸素的大襖子，斜跨的書包。
白玉看了一眼，就跟王蓮說：“回頭，你弄一款雙肩的書包，看看好不好賣……”
吉利也在想這事兒：“如果能在省城開一個小的百貨樓就好了�！�
秦家屯有一個卡嫂開的各地特產店，規模已經越來越大了，從一個店已經擴成了三個。
但是那個百貨店，只經營像是電子表、電視機、收音機一類的大件。
小商品是不做的，都批發給個體戶了。
這是吉利從大局考慮，不跟鄉親們搶生意。
但，如果出了秦家屯，就沒有這個顧慮了。
這時候，一直不吭聲的晏和說了一句：“你要在省城開店？”
吉利不耐煩地道：“這你管不著。”
晏和又縮了回去。
突然，大家都不說話了。
只有吉利絲毫不以為意，跟白玉說：“啊，這家油潑面，真的還行。”
……
吃完了飯，王蓮急不可耐地就要帶著大家去看房子。
現在還是下毛毛雪的天氣，一到夜里人都快凍死了。
外面貼的賣房的小單子還得打著手電筒看。
白玉只得對她道：“王蓮，我來的時候已經看過了，明兒直接去看房，今晚先回去。”
王蓮這才作罷。
……
等回到招待所，王蓮和趙映紅睡一屋，吉利和晏和睡一屋，白玉自己睡。
她洗了個熱乎乎的澡，感覺自己回魂了，用招待所的電話打回家。
才響了一下秦大山就接起來了。
白玉：“……咋啊？等著我呢？”
秦大山道：“嗯�！�
白玉直接先問了小兒子：“芽芽怎么樣？”
秦大山道：“磨死人了，也不知道這孩子是不是有點傻�！�
白玉嘆：“啥啊，這個歲數的孩子就是這樣的�！�
秦大山道你忽悠誰呢，咱家不是還有他的雙胞胎兄弟苗苗嗎？
瞧，已經會領著鬧鐘出去玩了。
但他沒跟媳婦爭辯，只是說幾個孩子今天的情況。
前頭三個基本沒什么要擔心的，就是芽芽一直掛在他身上。
而且油鹽不進的，怎么說他就是不明白媽媽出遠門這件事。
明明再三跟他說了，而且他自己也去送行了。
白玉只能提醒秦大山：“你別看我們前頭那幾個聰明，就對一歲多的孩子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秦大山得出了結論：“咱老兒子是個小傻子�！�
“老”就是最小的意思。
白玉惱火道：“咋就傻了，跟你說了是正常的。對了，芽芽現在怎么樣？”
“被老姑帶去睡了�！�
好在是晚上都跟老姑老姑夫睡，也沒有改變啥習慣，他還挺乖的。
秦大山就是愁啊，派出所的事情多如牛毛。
雖說縣城又給秦家屯派出所增編了，但是增編之后有個過渡期，新來的人手還沒帶出來，更忙。
今天小芽一天都掛在他身上，讓他吼也不敢吼，別提多憋屈了。
他也沒跟白玉講。
但白玉已經開始操心：“那咋辦？要不我提前回來吧？”
秦大山道：“趁早別，我難道連一個孩子都帶不住嗎？你踏踏實實好好玩。”
行吧，您是個能干的父親。
秦大山又問她今天到省城怎么樣。
前頭秦大山到省城接受過表彰。
不過他跟這輩子的白玉一樣戀窩，來了也沒到處逛。
聽白玉說了半天，他道：“回頭帶果果去玩一玩�！�
白玉提醒他：“小實也可以來。他也不小了�！�
“哦，那帶上小實�！�
白玉又囑咐了他幾句。
別看她平時忙得腳朝天，又各種開會，而且看起來也對孩子特別緊張，但她對幾個孩子的秉性竟是了如指掌。
越說她老公越心疼，年紀輕輕腦子塞得滿滿的。
秦大山耐心地聽了，又讓她不用擔心，好好玩。
“都出去了就別想娃了，在鎮上能有什么事兒？好不容易離這幾個小兔崽子遠了�！�
白玉倒也沒什么不放心的，秦大山也很會帶娃。
“行咯。不過我到這邊來，也沒發現有啥特產，我就不給你們帶禮物了。”
秦大山道：“秦家屯啥沒有，你也別買，拎著重�！�
白玉笑瞇瞇地道：“誒。”
……
隔天一早，凌晨四點。
秦大山聽見有人在撓門。
還伴隨著一陣一陣“噠噠噠”的聲音。
秦大山：“……”
他翻身起來，打開門，寒風就灌了進來。
一團大棉襖在外面團著，看樣子好像是曾大寶的。
鬧鐘站在旁邊，剛才應該是它在啄門。
秦大山納悶道：“鬧鐘，你干啥？”
這時候從大棉襖底下伸出一只光溜溜的小肉手來……
秦大山嚇得趕緊把那一團都抱了起來。
果然是他老兒子！
“芽芽？！”
秦小芽又開始了他的靈魂發問：“我媽呢？”
鬧鐘完成了任務，扭著扭著屁股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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