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回芙蓉豆蔻得良緣,別鶴孤鸞遭譏諷
第十一回芙蓉豆蔻得良緣,別鶴孤鸞遭譏諷
好不容易四月初一,燕王妃四女芙郡主豆蔻之年。
一早她便身著正裝隨燕王妃一并往鳳鸞殿給女君殿下請安。
女君挑了幾樣自己頗為珍愛的寶貝賞賜與芙郡主。
因女君喜愛她自幼聰慧,善解人意,十分討人歡心,更是女君與慶王之間微妙母子關系的唯一紐帶,自然比起他人來說對芙郡主算是寵愛有加。
因芙郡主還未出閣,燕王妃便于中寧宮替她設宴慶生。
中寧宮里早早便張燈結彩,一陣陣管弦之樂相奏,熱鬧非凡。
郁妃攜杞姬一并而來,見燕王妃向之行禮,北淳芙又向二人行禮,郁妃命身后端著托盤的宮女上前,指著托盤道:“今日芙兒生辰,我特帶了一匹天蠶絲錦贈與芙兒,這天蠶絲布匹是崔淮艷所織,上頭的藤曼刺繡是鸞蝶所繡。這蠶錦頗為難得,這兩人一共也才織繡了兩匹,一匹現在女王殿下宮里,制了床帳,現這一匹,是弦王賞我的,我留了也著實不舍得用,不如贈給芙兒,拿來制床帳,這雪白如銀的料子出奇的養人,安神益氣,緩寒解熱。”
燕王妃忙道:“如此厚重之物,妹妹何不留給棠兒用,也真太寵芙兒了。”說罷讓紅月將布匹收下。
郁妃道:“妹妹原沒什么好東西,再好的東西也不過是王爺賞的,妹妹也不過是借花獻佛,棠兒原不配,此錦只有芙兒用得上。”
這蠶錦世間共兩匹,是郁妃娘家所得,特獻給女王殿下一匹,又將另一匹獻了弦王,郁妃誕下五郡主北淳棠后,弦王又將此物賞了郁妃。
這蠶錦實屬難得,一匹萬金也難以購得,這天蠶絲錦和上頭刺繡是北淳國兩名艷名在外的雅妓所制,要說這風塵女子作的東西,如何能凳大雅之堂,值萬金之數?還值眾人哄搶?
此事,說來話長,兩人在北淳是人人皆知頗具盛名的一雙雅妓,這崔淮艷和鸞蝶兩人的身世也頗為坎坷,這兩女原本皆為七品官宦之家千金。崔淮艷精通琴書,鸞蝶尤善棋畫,兩人都是難得的才女。這崔淮艷之父當年與巡使柳北之一處為官,二人后來結義成異性兄弟,為了親上加親,又結了親家,將膝下唯一一女淮艷與柳家長子柳弓曲定親,崔父想一來跟柳家常有往來,二來又知根知底,自認替女兒求了一門好婚事。
直到這崔淮艷十四正要待嫁時,崔父因被人告發貪污虧空密謀造反等罪名,被先皇北淳牧判罪抄家,家中凡十五以上男子一律問斬,不滿十五歲男子流放充軍,女子皆賣入風塵地為娼妓,家中一眾家仆變賣之。
崔淮艷十四便被賣入風塵之所,因織布技術高超,又通詩書善琴藝,得以賣藝維生,自保清白。
崔家被抄后,柳家便不再與之來往。另找人說了媒娶了那達官貴族之女鸞蝶為妻,崔淮艷為此肝腸寸斷,夜夜傷神。
那鸞蝶嫁入柳家后,因與柳弓曲胞弟柳家次子柳立之看對了眼,郎情妾意為成雙宿雙飛之美,二人只得偷偷在不見人處與小叔子密會。
鸞蝶進門不到半年便有了身孕,此后,這等風月之事便在府上成了家仆等茶余飯后的閑談和笑料,府上家仆還編出了一曲來暗諷此事,曲子很快流傳到大街小巷,原來不輕易這風月傳言之人皆投杼致惑。
這話自然也吹進了當事人耳朵里,只是鸞蝶只擺出當作此事不與自己相干的樣子,依舊我行我素,絲毫不耽擱人生短短數十載,她想自己愛誰原沒有錯,憑他人去說。
鸞蝶懷孕七月就快要分娩時,柳家因得罪了人,被罷了官抄了家。
鸞蝶也被賣入了妓院,鸞蝶為生下孩子,忍辱負重,后終在風流之所生了一個男胎,因自己被賣地偏偏和那崔淮艷所在一處,崔淮艷得知后不但不計被柳家所負,還幫助鸞蝶生子,將鸞蝶兒子偷偷送了出去,避免這孩子受風塵之恥。
兩人皆為才女,品性如出一轍,身世又頗為相似,一見十分投緣,便義結金蘭,作了姐妹。
后來,兩人替自己贖了身,四處隱居游歷,因不愿自己作出的東西被世間俗人所染指玷污,所作之物皆寥寥無幾,還偏不肯輕易買賣,自然便萬金難求了。
前日沄纚在草殿也沒能找出點好定西來送給四郡主作賀禮,想芙郡主貴為郡主,自然看不上慶王賞賜給我的那些東西。思來想去,決定親自作畫相贈豈不更有心意?本想作一副郡主本人的畫像,因沄纚到現在根本還沒有見過芙郡主,正為這個犯難之際,便差緋兒托豐煙求準了北淳竝。
一連幾日沄纚都埋頭在殿內,專心作畫,在家時,沄纚家中的小妹最擅長作畫,好在那時她隨小妹學了些作畫之技,今日自然畫起來輕快不少,不到三日,她為芙郡主準備的賀禮終于畫好。
一早,沄纚收拾妥當,留了蕪嫣看春草殿門戶,遂帶了纆兒、緋兒一塊往中寧宮而去。
中寧宮,沄纚向燕王妃見過禮后,燕王妃又為她引向見郁妃、杞姬。
杞姬上次在御花園沄纚已見過,今日算是第一次見郁妃,果然氣宇不凡明艷耀眼,沄纚上前向她行跪禮,郁妃久久打量沄纚:“燕王妃真是好眼光,替王爺尋來這么個水蔥似的人,真是我見猶憐。”
沄纚謝道:“多謝郁妃娘娘贊賞。“
迎面走進來了一少女,神采奕奕,容光煥發,如出水芙蓉讓人看了心曠神怡,與沄纚畫中人一模一樣,這少女定是芙郡主。
燕王妃對那少女道:“這是曼青公主沄纚,也是要伺候你父王的人。“
沄纚行過禮拿出賀禮道:“郡主如水中芙蓉,妾身實在不才,斗膽作了郡主畫像,還望郡主笑納。”
下人接過畫卷,眾人上前圍觀,畫卷中芙郡主手持荷花甜笑如蜜。
“真真畫得太好了……太像了……”眾人紛紛喝道。
“我太喜歡了,這比宮里畫師畫得還要好,都快趕上長山哥哥了。”芙郡主笑道,
燕王妃也連連夸贊:“想不到妹妹作畫技藝也如此了得。”
五棠郡主也贊道:“畫藝真真了得,真真一點也不必長山哥哥差。”
她一旁的貼身侍女采霜也贊道:“這宮里再難找出這般爐火純青的畫師。”
我一面謝著眾人的夸贊,一面朝這侍女看去,水光靈動,清純如珠,外貌生得倒有些郁妃的品格,從心里私信話來說,這姑娘比起棠郡主也更具郡主氣質,如此模樣只是一個宮女未免太過可惜了,一朝托生投胎便是天壤之別。
這時棠郡主的奶娘容媽媽拿件背巾子從殿外走來,原來棠郡主從小于玉體總愛生愛,這奶娘到底更上心,見她有一有汗,恐吹風著涼,便馬上取了帕巾來,如此悉心照料。
郁妃道:“難為媽媽容媽媽細心,郡主有你本宮一向放心些。”
容媽媽回道:“娘娘謬贊,老身不敢。”
說話間,壽康王嫡妃謹王妃推著坐木輪的壽康王同北淳竝也到了中寧宮,幾日不見北淳竝。他似乎天天閉門不出一般,面上比從前更白了些。更顯清新俊逸。
有幾位大人夫人的兒女們顯然還未曾見過北淳竝,紛紛贊嘆他貌比潘安,玉樹臨風。
北淳竝今日拿出的賀禮,十分不起眼,因他前日得知沄纚親自作畫,不想壓了沄纚風頭,今日便讓人在府上尋了顆產自北淳十分普通的血紅寶石。
“里頭的血寶石產自北淳南牧,用來作頭飾發釵最好不過。”
芙郡主忙道謝:“多謝三叔厚禮。”
燕王妃向沄纚引薦道:“這是八皇叔壽康王。”
沄纚聞聲忙向壽康王行禮,壽康王若無其事的認真打量起面前的女人,從他第一眼看見沄纚就明白了為什么北淳竝要將她作利劍,如此花容月貌,顧盼神飛,果然不俗,長得還頗有幾分慶王生母霂太妃的神態,他似笑非笑頷首,心里逐漸肯定了北淳竝挑人的眼光。
燕王妃又向沄纚道:“這里壽康王嫡妃謹王妃。”
這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婦人,她嘴角雖上揚微笑,可臉上深情絲毫不見笑意,右邊臉頰還有一道長長的厚厚的疤痕,沄纚淺笑看向她上前行禮,她窄長的雙眼迎來,目光尖銳,剎時間沄纚只覺背后寒意頓生,有心神不寧之感。
翡郡主此時也來到了中寧宮,因上次被弦王打后,一連數月她都養在木樨宮沒出過門。
她才到中寧宮,碰巧在門口見到大郡主和郡馬爺沐玄塵。
因見了沐家的人,她一下來了精神,忙上前問道:“玄塵哥哥,長山哥哥來了嗎?”
沐玄塵回道:“回翡郡主,聽嬸嬸說,長山今日會進宮。”
一聽沐長山也會來賀芙郡主豆蔻之喜,翡郡主瞬間喜笑顏開,她所問的長山哥哥,正是大郡馬爺沐玄塵堂弟,沐長山,因沐長山家里母親大病,他在床前伺候,已經很久沒有進宮到勤學殿上學了。自他沒有來后,翡郡主也再不到勤學殿,她本就是坐不住的性子。
宮中勤學殿,從前只是皇室讀書之所,因王室近些年子嗣單薄,北淳弦特下令讓臣子家年紀相仿的孩子們進宮一塊陪郡主們讀書,如此熱鬧。
翡郡主越過大郡馬二人,飛快地進了中寧宮,眼睛在人群里找沐長山的身影,失落落的打量半響,又跑到中寧宮的外頭等著。
她才要往門口去,就被郁妃和杞姬叫住:“翡兒,才進來見了我們也不行禮,現在怎么又走?”翡郡主只得走了進來,不耐煩道:“姨媽金安,母妃金安。”
“哎,你這行禮眼睛往哪看了?”杞姬見她根本沒正眼瞧自己,不滿又道:“你悄悄人家北淳芙,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你還哪里有個女孩子的樣子?”
翡郡主聽罷,將眼睛轉過來睜大的瞪看著杞姬道:“這樣行了嗎?”說罷吐了個舌頭往門外跑去。
“唉,你看這孩子。”杞姬見狀又忍不住要發火,郁妃拉了拉她:“好了,孩子不想和你呆一塊讓她去吧,也不看什么日子,你要管孩子,自己宮里什么時候管不得,何必一會讓王爺知道了,惹得王爺不快。”
杞姬聽罷整了整衣襟,不提此事。
這時二郡主馡郡主也來了,她如今身懷六甲,卻只身進宮,杞姬見二郡馬樊邵庸沒有與之前來,與郁妃兩人相視一笑,杞姬故道:“二郡主也來了,怎的沒有見到郡馬爺來?”
馡郡主看了一眼杞姬:“聽聞六妹妹前些日子被父王責打了,娘娘有時間還是多關心下六妹妹吧!省得又忍出什么事,讓父王生氣。”
這宮里皆知道二郡主和二郡馬感情不和,兩人貌合神離互相提防。
二郡馬樊紹庸是五皇叔埠賢王的外甥,北淳馡還不到十二歲,女王便執意定親賜婚,為的就是分散慶王勢力,偏偏將馡郡主賜婚與慶王勢不兩立的埠賢王家。
這小夫妻兩人成婚后,有過幾日的相見如賓,短暫恩愛。可才不過幾日便成天的打殺,互相惡言辱罵。
從前樊紹庸還顧及慶王,表面工作還得做做,現如今秘探到北淳弦中毒,性命不保,今日正好借機挑釁來窺探一二,看看慶王有沒有心思來管這等兒女的閑事。
樊邵庸夫妻二人短暫和睦恩愛煙消云散后,馡郡主開始十分見不慣樊紹庸荒淫無度,整日在溫柔香里喝得醉熏熏,尤為喜好尋花問柳,夜宿煙花之所。
雖剛成親時樊紹庸勉強偽裝了一時,可受不了馡郡主的主子架子,很快原形畢露。
馡郡主便更看不上他,對他也不上心,更不管他左一個女人,右一個女人。
當自己不慎第一次有孕后也私自問醫,要了墮胎藥將腹中樊紹庸的骨肉打下,當樊紹庸得知此事后和她大鬧了一場,為了報復更加變本加厲,肆無忌憚起來,將那等女子邀來府上一塊尋歡作樂。
馡郡主知其意,又更是親自采買女人送給丈夫,樊紹庸被臊得慌,又偏偏不碰一個女子,整日喝得大醉在北淳馡房外賭氣大叫:“你送人給我,我就偏偏不要,以后我偏不碰一個女人,怎么樣?我告訴你,女人嘛,你們女人我都不稀罕,沒什么了不起,你和那些女人一個樣。”
見樊紹庸如此,馡郡主又想出了更好的報復辦法,在府上買了戲子,成日與這些粉面小生混在一處,如今還又有了身孕。樊紹庸為了面子不好張揚妻子肚子孩子不是他的,以免遭他人笑柄,一時又不能拿北淳馡怎樣,每日只得讓自己醉酒,走到哪里就倒地而睡,常常被人認出來是郡馬府的二郡馬將其送回府上。
馡郡主有孕后雖然報復別人,也傷害了自己。想著自己生為郡主現如今卻懷了被人人所唾之戲子的骨肉,總會妊娠反應更加厲害。肚子一天天大了,她也無數次想過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想到樊紹庸以前風流荒淫,甚至還動了樊父的小老婆……她就十分惱怒,偏偏要懷這孩子,還要生養下來,自己身為郡主這些人又能把自己怎樣?
杞姬本想借機嘲笑她,結果被馡郡主嗆到一時說不出話來,郁妃拉了拉她,笑了笑走對杞姬道:“妹妹真是的,馡兒懷了身孕不宜久站,你偏拉著馡兒說東道西的,一會二郡馬爺該要心疼了。“郁妃故意將話說到這,眾人目光忙尋二郡馬:“對了,怎么不見二郡馬爺人?”馡郡主臉上微怔,遂借故往燕王妃那行禮而去。
“長山哥哥,長山哥哥。”外頭只聽翡郡主歡快地叫喚著,一位風度翩翩的白衣少年隨著一行人走了進來,翡郡主忙忙跑上前:“長山哥哥好久不見。”
那少年見了她忙行禮:“六郡主金安,好久不見。”
“長山哥哥,你母親身體可好些了嗎?”
聽問到自己,沐老夫人忙到:“多謝郡主關心,多虧了長山和如蘭的照顧,老身的身體已經大好。”
翡郡主將沐長山拉到了一邊小聲道:“長山哥哥,你什么時候回勤學殿?”
沐長山答道:“聽家父說以后我不便再進宮上學了。”
“為什么?”
“前些日子聽家父家母說要進宮商議我的婚事。”
“婚事?”北淳翡睜大眼:“什么婚事?”
沐大人喚了喚沐長山,沐長山顧不上回答合手向她告辭:“六郡主,家父叫我進去了,我先去了。“說罷沐家一行人又紛紛向翡郡主行禮告退。
今日沐長山長姐沐如蘭今日也一道進宮,這也是她第一次來宮里。
看到沐如蘭,翡郡主有些心虛,那日因為沐如蘭那句玩笑話:“長山和四郡主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將來是要作夫妻的。”令她一怒之下沐如蘭不備用石塊砸其頭部,導致沐如蘭在家躺了幾日靜養。
孩子間打鬧,她又到底是慶王的女兒,自然也無什么麻煩。
一眾人離去后,翡郡主楞在原地,嘴里不斷叨念著:“長山哥哥的婚事。”這讓她大感突然,又十分惆悵不安。
午時才到,慶王卿妃乘轎而來,眾人都出來迎接,慶王走出轎子,小心翼翼地把卿妃扶了出來。
眾人跪地行禮。
慶王緩緩從沄纚身邊走過,沄纚余光探到他放慢腳步走近自己的身邊,越來越近。
一只關節分明袖修長的手伸了過來,這是?難道?他要扶我?座沄纚忐忑不安,忸怩之際,才欲將手伸出時,只見他將芙郡主攙了起來,又邊邊向眾人道:“都起來吧。“
差點造次,差點丟人現眼,沄纚慶幸好在沒有伸出手去。
慶王一到,太監宮女便擺宴。太監宮女穿行如潮,來來往往上膳食,不一會美酒佳肴擺滿了桌。
慶王坐最上頭,四妃們宴案設在左邊,右邊是各王爺大臣及家眷。
燕王妃將我的案桌設在她的身后,和六位郡主三位郡馬并在一排。
慶王端起了酒杯:“今日是芙郡主生辰,本王先干一杯,祝四郡主生辰吉樂。
眾人皆拿起酒杯道:“祝芙郡主生辰吉樂。”
才飲過酒,一眾宮女衣袂飄飄碎步而來,眾人欣賞歌舞畢。
杞姬忙道:“要說跳舞,我想誰也比不過郁妃娘娘。”
眾人皆贊同。
慶王道:“宮中舞衣皆是俗物,到底是郁妃舞姿過人。”
郁妃上前領命,便下去更換衣服,不一會便攜著好幾宮女前來,郁妃一身青紗,身后宮女們紅橙黃綠各色長紗在其后,絲竹聲響起,清歌曼舞,翥鳳翔鸞,想郁妃知今日有展現機會,事前不知怎養的精心準備過?那舞姿美妙絕倫,讓人不住稱奇。
舞畢,眾人拍掌道好。
這時,北淳竝道:“郁妃娘娘婀娜嫵媚,已經不新奇了,我認為今日不必再舞了,我們倒不如來點別的新鮮花樣。”
“是什么新鮮花樣?”芙郡主迫不及待。
北淳竝笑道:“我們來飛花令吧!聽聞曼青,仙羅皆喜此游戲。皆說花令大如軍令。今日任是詩詞也好,俗話也好,只要前面的人說一句詩或一句話,第二人須把上一人他說的這詩或話里開頭的第一字重復到自己的詩句中,重要的是還必須要排在自己詩里話里的第二個字上,頭格律要一致。第三人第四人以此類推。說不上的說錯的自罰酒一杯,說上來的我便自罰一杯。”
“真真刁鉆,竝王爺學富五車,這是要把我們比下去,安心讓我們醉了。”杞姬忙道。
“不妨事,喝醉酒的讓宮女扶回宮里去躺下,怕什么?”燕王妃道。
慶王連連稱贊:“本王也覺甚有意思。”
“那我便來當這令官了。”北淳竝笑著起身走到中間,眼睛微轉,便有了一句:“敏捷詩千首,飄零酒一杯1。”
說完便向燕王妃道:“娘娘先請。”
燕王妃想了想,急道:“攀禾工類蔡,詠豆敏過曹。”才說完發現未將敏字排到第一句詩第二個字,而是落在了第二句詩里,一時也想不起還有關于敏字的詩,無法笑著遂拿起酒杯飲了一杯。
接著到卿妃,她笑著緩緩道:“吳公敏于政,謝守工為詩2。”才說完自己笑著也飲了一杯弦王特制給她駝乳酒。
眾人聽了皆稱贊道:“剛好排第三。”
“娘娘才思敏捷,這酒我喝了。”說罷北淳竝也飲了一杯。
北淳弦笑道:“卿妃的才學,竝弟你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因郁妃剛跳了舞,才下去換衣服去了,然后接著便到了杞姬,她想了半響,未想到一個字,遂拿起酒飲了。
北淳竝也陪飲了一杯,然后走到了沄纚的面前,北淳竝:“該公主了。”
沄纚起身拿起酒先飲了一杯,笑道:“那我便獻丑了,若非君敏德,誰鎮洛陽城。”
話音才落,眾人皆贊。
慶王道:“這是錢起的詩?”
沄纚頷首:“回王爺,正是錢起的詩。”
慶王道:“本王最喜錢起的江行無題一百首,世間不乏詩人,只是向錢起這樣心系世間百姓疾苦的詩人少有。”北淳弦又問我:“你還讀過什么詩,可有喜歡的詩?”
因聽弦王夸贊錢起心系百姓疾苦,沄纚又道:“臣妾胡亂讀過一些,最喜歡讀陸游的詩。”
“不錯,陸游也是南宋的愛國詩人。”慶王贊嘆道,
杞姬聽罷忙搖頭不屑道:“這陸游雖是個愛國詩人,可終究也不過個薄情負心漢,想他一紙休書將發妻唐琬給休了,那唐琬都另嫁了人生了孩子,還寫些糾纏不清的詩句來緬懷什么夫妻情。我看啊,人就不能讀多了書,這書一讀多,肚子壞水就多,人就變質了。”
一聽這話,眾人皆靜下來。
“你自己平日不喜讀書,還滿嘴誹謗沾污這些愛讀書的人,我看你是書讀得少,人也缺心。”慶王怒道。
杞姬忙起身跪地:“王爺息怒,原是臣妾說錯了。”
這時郁大人替自己表外甥女辯道:“杞姬娘娘只無心之失,王爺不要見怪。”
幾位大人紛紛道:“杞姬娘娘進府時就一心服侍王爺,進宮后又孝敬女王,今日也不過是隨口一說。”見眾人皆向杞姬求情,今日又是芙生郡主日,慶王自然無心罰她。
靖王妃接了花令,飲了酒。
這時,到芙郡主接花令了,她笑道:“柳絮聯章敏,椒花屬思清4。”
眾人一陣贊許。
燕丞相贊嘆的點了點頭。芙郡主雖不是個男孩,可有如此才氣的外孫女也讓他被感欣慰。
昨日燕丞相進宮商議了芙郡主的婚事,求慶王將與卿妃母家姨娘同胞妹妹嫡出之子沐長山定親,這婚事慶王也認為是一門極相配的好姻緣。
為了防女君橫加干涉,慶王決定趁著今日早些把婚事定下來。
趁隙靖王走上前道:“四郡主真真是長大了,功課進益了不少,二郡主十二歲時女王殿下就為她定了親,現如今四郡主已經十三了,也到了婚配的年紀,臣弟見卿夫人胞妹家沐長山這孩子甚覺不錯,與四郡主年紀也相仿,王兄看他們二人可般配?”
這話一出,翡郡主手里酒杯砰咚一聲倒在了桌上。
眾人看了看她,并未在意。
芙郡主面上微紅又刻意回避沐長山熱切的目光。
慶王笑道:“好,本王就依靖弟的意思,將四郡主許配給沐長山。”
聞言,北淳芙,沐長山忙上前謝恩。
“果然風度翩翩,氣宇不凡,是個好孩子。”
沐長山在宮里勤學殿時對北淳芙也愛慕已久,他忙謝恩道:“謝慶王爺賜婚,臣定當全力愛護芙郡主。”
“如此甚好。”說罷慶王讓人賞了兩柄玉如意給北淳芙和沐長山又道:“等芙兒十五時再出宮嫁入沐家。”
兩人又跪地謝恩,沐家一行也忙謝恩,眾人一陣賀喜。
杞姬看著失神的女兒,心里空了一大塊,這門好親事,她自己也為女兒籌謀已久,如今卻一下被北淳芙給搶了去,要是慶王剛剛命擇日完婚,她恐怕自己真要著急上火得瘋了。
郁妃換好了衣服進來,聽到慶王剛給北淳芙定了親事,她震驚不已忙小聲埋怨起杞姬:“怎么不想辦法先攔著?”
杞姬此時心里亂急了,若不是慶王還在這宴會上,她恨不得馬上沖出去,郁妃見她失魂落魄,只得休停下來,心,不過,這倒不是她多為翡著郡主急,而是揣著自己的小算盤。
這時一個喝得醉熏熏被兩小廝攙扶著的滿臉通紅的男人搖搖墜墜的哐當走進殿來,眾人望去,原來是樊紹庸。
慶王見馡郡主如今身懷六甲,剛剛只身一人進宮,心里十分不快,只是當著這滿堂,不好細問,現在看到樊紹庸大白天喝得醉熏熏的,臉色下沉,心中十分不快。
樊紹庸笑著推開了兩小廝,晃悠著身體走到殿堂中道:“小……小婿給弦王請安……”話還沒說完便打著酒嗝。
馡郡主皺了皺眉毛,命人道:“二郡馬爺喝多不便前來,把爺扶回去吧。”
“呵呵,你就這么討厭我,要著急趕走。”樊紹庸指著北淳馡問。
“這大白天的郡馬爺怎得喝這么多酒啊?”杞姬問道,樊紹庸瞪著她不說話,徑直跑到北淳馡身邊坐了下來,著實把馡郡主嚇了一跳,燕王妃以為他就是斗雞走狗習慣了,今日只是喝酒來晚了一些,也不與計較,命人加了案桌,添酒菜。
樊紹庸只顧大飲了幾杯,又笑道:“對了我還有禮物要送了。來了,呈上來。”
說著一小廝戰戰兢兢的端上來一套酒具。樊邵庸笑道:“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做姐夫的自然疼愛芙兒,將來你有煩心事記得用這套好東西喝酒,自然什么煩惱也沒有他。”
雖然這禮不合時宜,芙郡主仍溫然而笑:“多謝姐夫。”
樊邵庸酒力不支醉倒在案桌上,馡郡主命人將樊紹庸扶了回去,自己也只得告退。
看著樊少庸這幅德行,馡郡主自知已經將他傷得透徹見底了,想到這里北淳馡毫無歉意,反而滋生出一陣輕松的報復和得意的喜悅。
釋義:
1“敏捷詩千首,飄零酒一杯。”出自唐代杜甫《不見》。
2“吳公敏于政,謝守工為詩。”出自唐代詩人劉禹錫《和河南裴尹侍郎宿齋天平寺詣九龍祠祈雨二十》。
3“若非君敏德,誰鎮洛陽城。”出自唐代詩人錢起《送蔣尚書居守東都》。
4“柳絮聯章敏,椒花屬思清。“出自唐代詩人吳融的《個人十三韻》。
說明:詩句都以敏女王敏字來用以戲作聯詩,消遣下各有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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