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衍貴妃撒手人寰，郁清宮天降福音

        天剛朦朧亮，沄纚早已被被一陣敲鐘之聲驚醒，心中已猜出了□□分。噩耗來得終究太快。

        闔宮皆往錦繡宮趕去。

        沄纚匆匆忙忙梳洗畢，往錦繡宮趕，才行至大殿，錦秀宮上下皆披麻戴孝，哀聲一片，昔日的正廳已經布置成了靈堂，停放著衍貴妃的靈柩，衍貴妃躺在靈柩里，楚楚動人，發髻梳得油光晶亮，那模樣就如同睡著了一般。眼下過完冬就要開春了，她果然是熬不過。

        這是沄纚十六年一來第一次看到死人，也是第一次離死人站得那么近。沄纚泣不成聲，捂住帕子直哭。

        衍貴妃死時在夜深人靜的寅時，又是急性發作舊疾，慶王還沒趕到時她便撒手人寰，沒有留下一句話語。

        慶王楞楞的矗立在原地看著衍貴妃，悲慟欲絕。這畢竟是從小青梅竹馬的又生下了唯一嫡子的女人，還未等自己將兇手通通揪出來，她便這樣迫不及待隨著去了。

        “哎喲，衍貴妃你怎么就這樣丟下王爺，丟下我們了。“一陣哀嚎哭聲傳來，杞姬痛心疾首的樣子直奔衍貴妃的靈柩。

        。

        “我曾還說衍貴妃是個有福的，沒想到也是個薄命無福的。”燕王妃道。

        郁妃來得最晚，來時她已經身著一身孝服，面上梨花帶雨，頭上只簡單的綰了一個圓扁貼頂發髻，什么簪也沒有戴，柔和淡然，讓我見猶憐。

        如此打扮，看著平常，沄纚確看得心知肚明。衍貴妃尸首未寒，在自己的靈堂之上，郁妃便如此不易察覺的吸引慶王注意，叫死者豈能安息？

        可沄纚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今日郁妃還有別的計較。

        清心觀的道士們趕來錦繡宮又連作了三天三夜的法事。

        十年只如春宵一夢，輾眼已是物是人非。

        慶王念著尚書房親擬的貴妃誄，聲音沙啞沉重，痛惜不已。

        貴妃薨逝，北星宮宮例，親者守孝三年，各宮拜逝者七日，守孝三月，齋戒，素衣，一律不得有誤。

        除了燕王妃的中寧宮，其余各宮都要替衍貴妃守孝三月，祭拜七日。

        已經三日，郁妃，杞姬，沄纚已在靈堂每日三次一次不落祭拜衍貴妃，今日如常，可就在才要離去用齋飯時，郁妃卻突然暈了過去。

        等到太醫趕到后，不到片刻功夫慶王和燕王妃也趕來了，太醫稟告：“郁妃娘娘已經有快三個月的身孕了。”

        太醫的話讓沄纚心頭一顫，斜視眾人，神色各異。

        “此事可有誤？”慶王道。

        古太醫畢恭畢敬：“回稟王爺，確認無誤，不但如此，娘娘此脈有男胎之像。”

        慶王忙讓郁妃坐下，輕聲責備道：“都快三個月了，你這個做娘的還不知道嗎？”看著郁妃這般柔弱姿態又道：“如此勞累，你怎能吃得消。”

        “臣妾大意了，身體確實有出現跡象，可臣妾確沒有往這上頭想。”郁妃道，

        說話間，侍事房已將春恩錄呈上，慶王看過春恩錄笑道：“果然已經近三月了，算來還是棠兒那日抱恙時有的。”

        杞姬悵然若失的臉上又浮出笑容，忙道：“恭喜王爺，恭喜表姐。”

        “恭喜王爺，恭喜郁妃娘娘。”眾人道。

        慶王喜難自禁：“本王終于有后了。”

        “來人，回頭記得賞賜郁清宮所有宮人，還有太醫院一并賞。”慶王道，

        “謝王爺恩典。”

        燕王妃頭也不回大步離去。沄纚心里五味陳雜，也木訥離去，初來北淳時，王爺對衍貴妃是何等的體貼上心，可剛剛在靈柩之前靈堂之上，顯然郁妃有喜的事情已經占據他心里衍貴妃喪逝之痛。此時沄纚從頭涼至腳，他都已經是三十多的人了，如何不急子嗣呢？看著他看著郁妃的眼神，那份又為人父的欣喜，沄纚有些急了，對纆兒道：“為什么我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了，已經老早就戒了那避子湯，現在怎么還是懷不上了？慶王給我的恩寵已十分刻意，如果我也能此時和郁妃一般，他又會是怎樣的開心呢？”

        “這種事情要順其自然，興許還不到時候。”纆兒小心翼翼回道。

        沄纚嘆氣一聲，將手中的花揉成抹，擲在地上。

        因孕婦不能守喪，慶王特免除了郁妃守喪齋戒之禮，郁妃又讓杞姬貼身照料，慶王也一并準了杞姬也不用守喪。。

        守喪齋戒之禮也就成了沄纚一人之事。

        郁清宮里，郁妃正躺在床上和杞姬話著家常。

        繆兒聽二人話了些家常正事，便心領神會的退了下去。

        “哎喲喲，我說表姐你也太沉得住氣了，既然你早就知道自己有孕了，怎么一早稟告王爺？何苦白白多累了這幾日？”杞姬笑道。

        郁妃躺了半響，想要起身便伸出手來，杞姬忙起身將她扶起。

        郁妃整了整衣襟道：“一早說，現在能如此嗎？一早說了，守孝，祈福之事也少不得做做，現在正好，都知道我是在靈堂是累暈的，正好名正言順圖個輕松，什么也不用干。“說到這她又不屑道：“剛剛在靈堂上給衍貴妃三拜九叩的我就不自在，活著踩我頭上，死了也不讓人輕松。“

        杞姬贊許的點了點頭，又道：“表姐是怎么讓衍貴妃一命嗚呼的？”

        話音才落，郁妃忙“噓”的一聲，又起身環顧窗外，見無異樣，便放下心來，不屑道：“她那個樣子也不過是三五月的事，本來也不必趕盡殺絕，不過，看著王爺如此憐惜她，就連她的家族也因為王爺安撫她喪子之痛，整個家族都抖上天了。”說到這，郁妃鬼魅一笑：“我只不過去告訴她，與其死時一身腐臭，毫無人色，不如趁早一點走了，有個好模樣，還能給王爺留下個好念想。”

        “高，真是高！”杞姬忙頷首稱贊連連。

        “我們現在終于把衍貴妃這個眼中釘拔干凈了，心里終于清凈了不少。”杞姬舒展著胸口道湊近郁妃道：“表姐現在也有孕了，古太醫也說了是男胎之脈，如此我們都可安心了，要不？”說道這里又停頓片刻，笑道：“要不，現在我也給王爺懷一個，我們一下有兩個兒子的話還怕弄不倒那個只會下母雞蛋的燕王妃嗎？”

        郁妃心頭一顫，轉臉笑道：“不急不急，你還年輕遲早的事。”

        杞姬心里墩墩的不是滋味，只是笑道：“一切聽憑表姐作主。”

        “五郡主萬福金安。”門外繆兒正向北淳棠行禮。

        郁妃聽到了她的聲音，便道：“讓郡主進來吧。”

        杞姬笑道：“母女二人又要說體己話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說罷便起身離去。

        門口北淳棠見了杞姬，行了禮，便往寢殿里去。

        回宮一路，杞姬都絞盡腦汁再想如何才能成功邀寵，郁妃如今有了身孕，她羨慕不已。

        郁清宮殿內，北淳棠萬分高興：“母妃，你有孕了真是太好了，我要做長姐了！”

        郁妃也笑道：“古太醫說了，這是個男胎。”

        母女二人欣喜不已，又說了好些體己，不入外人耳的私密話。

        郁妃有孕，女王厚賜了郁清宮上下，也有意要晉郁妃的分位，以此奉為各宮楷模。

        中寧宮里，殿外就聽聞屋里人一聲長嘆。

        “唉，現在好不容易等到卿玉蘭一死，沒想到又讓郁妃鉆了空子，現在可真不好辦。”燕王妃道。

        紅月遞過一盞茶，忙道：“娘娘不要急，懷孕誰不會，重要的是能有本事生下來才好。”

        燕王府怔怔的看著她，點頭笑道：“不錯。”

        北星宮，“王爺，靖王在門外求見。”冥沖道。

        慶王心頭一驚，莫非是有線索了？忙道：“快，請。”

        靖王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跪地道：“王兄，已經查到了。”

        慶王早已屏退了左右，靖王一一稟明，原來靖王如今終于查到了木樨宮里那位出宮后蒸發人間的宮女下落了。

        經過靖王的嚴刑逼供，那宮女全盤托出，敬豐皇太子的死除了慶王一直懷疑的女君還未有十足證據外，如今所有的線索都直指木樨宮的杞姬。

        “王兄，現在可要行動？將那賤人五馬分尸。”靖王道。

        慶王手一擺，又搖了搖頭，緩緩道：“不如來個甕中捉鱉，不打自招。”又嘆道：“可惜還是慢了一步，了衍貴妃看不到了。”

        七日過后，衍貴妃的貴妃遺體已經做完法師和送喪禮節，今日就是入殮之日。

        道士們敲打之聲震耳欲聾，嘴里還含糊不停的唱著，夾渣著大家哭哭滴滴的哽咽之聲，北淳弦最后看了眼仿若熟睡的衍貴妃，青兒素知她們娘娘最看重的就是把最好最美的一面留給王爺，所以她特意給衍貴妃上了她生前最愛的紅瀲轉，讓娘娘的遺容不至于看起來那么灰白無血色。

        宮人們將棺蓋沉沉的合上了，隨著衍貴妃的靈柩，宮人們皆跪送至宮門。

        除了衍貴妃的貼身婢女青兒特求了慶王要為衍貴妃終身守靈，其余宮人皆分散各宮伺候當差。

        北淳國和元十一年，冬，錦繡宮衍貴妃卿氏，年十二月初病逝，特享女王君諭，追封衍王妃，葬入北淳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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