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孽子
這邊連叔陪著沈牧之吃晚飯的時候,外面來了宮里的人,說是大夫人被蓮妃留在了宮中,今夜就不回來了。
這種事,雖然不常有,但也有過。
府中沒有人覺得意外。
一夜平靜而過。
第二天早上,依舊不見大夫人回來。
到了下午,宮中又派來了人,說是宮中這幾日安排了戲子唱戲,所以蓮妃要留大夫人再住一晚。
這連住兩晚,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連叔覺得有些奇怪,去旁邊相府中打聽了一下,得知相府的大夫人今日也去了宮中看戲,只不過,她家中還有事,看了一半就回來了。
連叔得知后,便也放了心。
又是一夜。
第三日辰時剛過沒多久,大夫人的馬車終于從宮中出來了。
連叔帶了人在門口候著。
很快,大夫人的馬車就到了門口,還未下車,就聽得夫人在車廂里喊連叔。連叔便湊過去,只聽得大夫人冷冷問道:“那孽子現(xiàn)在在哪里?”
連叔一怔,大夫人口中的孽子,除了三少爺便沒有其他人了。
只是,剛從宮中回來,就立馬要找三少爺,還是這口吻,這又是為何?
瞬間功夫,連叔腦中就掠過了許多思緒,他低了頭,躬著身,小心問道:“夫人這是怎么了?”
這話剛出口,就聽得車廂內(nèi)傳來大夫人的勃然大喝:“連根,你是聽不懂話還是我的話不管用!”
旁邊一個紅衣姑娘,也沉了臉朝著連叔呵斥道:“連叔,夫人問你話,你回答就是。你哪來這么多話!”
連叔看了看那紅衣姑娘,皺著眉,沉吟了一下后,道:“三少爺此時應(yīng)該在青蕉院內(nèi)!”
“紅衣,你帶人去把那孽子捆了,送到東和苑去!”車廂內(nèi),大夫人冰冷的聲音中,透著讓人不解的仇恨。
連叔一聽,慌忙想攔那紅衣姑娘,可那紅衣姑娘根本不搭理他,招手帶了兩個身形壯碩的女子就沖進了大門,朝著青蕉院奔去。
連叔見狀,想要跟過去,卻又被大夫人身邊另一個貼身伺候的姑娘給叫住。
“連叔,讓人去把偏門開了,夫人身子不便,不好下車!惫媚锢淅淇粗B叔,吩咐道。
連叔聞言,只好住了腳步,然后帶人去開偏門。
偏門一開,大夫人的馬車就徑直驅(qū)進,一直走到了前院,才停下,又換了小轎,往后院行去。
連叔擔(dān)心沈牧之,趕緊往青蕉院跑。
青蕉院內(nèi),紅衣帶著那兩個壯碩女子不管不顧地沖了進去,正巧沈牧之就在院內(nèi)擺著架子練拳。
突然見到人進來,沈牧之也是一驚,看到紅衣他們?nèi)四菤鈩輿皼暗哪,頓覺不妙。不等三人走近,就皺眉問道:“紅姑娘這是要做什么?”
紅衣姑娘與綠姑娘都是大夫人跟前的親信。不過,相比于綠姑娘的跋扈性格,紅姑娘則要穩(wěn)重許多。
聽到沈牧之問話,紅姑娘倒也沒立馬指使身后兩人上前去將沈牧之綁了,而是站定了腳步,與沈牧之說道:“大夫人吩咐,讓奴婢來捆了你去東和苑。至于這其中緣由,奴婢也不清楚。三少爺最好還是配合些,免得鬧起來讓其他人都來看著不說,您還要多受些皮肉之苦!
大夫人讓人來捆他?
沈牧之皺著眉頭,想不清這大夫人又是要鬧哪出?
這大夫人雖然一直以來都不待見他,可大多時候也都是在言語上,這種事還是頭一回。
“兩位嬤嬤,動手吧!边@時,紅姑娘朝著身后兩位壯碩女子吩咐了一聲。兩位女子聞言,立即上前朝著沈牧之圍了過來,手里還拿著麻繩。
沈牧之自然認得這兩個嬤嬤。
據(jù)說,當(dāng)年大夫人嫁入將軍府時,其娘家擔(dān)心武將之家家風(fēng)粗蠻,大夫人嫁過來會壓不住下人,要受委屈,所以特意陪送了兩個武女嬤嬤來。
這兩個武女嬤嬤的身手,雖算不得是頂尖高手,但也不差。
以沈牧之如今的身手,打一個或許可以,兩個的話,三十招內(nèi),必落下風(fēng)。所以,此刻若是反抗,最終也還是要被捆上的。
既然結(jié)果一樣,那不如索性就大大方方讓她們捆了。正如那紅姑娘所說,若是動起手來,一來驚動其他人,二來自己還要受些皮肉之苦。
想到此處,沈牧之便站著沒動,任由那兩個嬤嬤拿著麻繩上來將他結(jié)結(jié)實實給捆了。正要走,連叔趕來了。
見沈牧之真被捆了,頓時有些急眼,慌忙上前賴,硬拉硬拽地將那紅衣姑娘給拉到了一旁,壓低了聲音,求問道:“紅衣,你也知道,老爺對三少爺一直都挺看重的。大夫人現(xiàn)在讓你們捆了他,你總得給我個理由,不然回頭老爺回來知道了這事,我沒法交代!”
紅衣看了他一眼,道:“連叔,不是我故意為難你,但這事我也不清楚,夫人這么吩咐,我也只能這么做。不然,夫人那里,我也沒法交代不是?”
連叔不信,又好言求道:“我的小祖宗哎,你就當(dāng)是可憐可憐我這個老家伙,你就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說著,還從腰里摸出了一錠銀子,悄悄遞了過去。
紅衣瞄了一眼那銀錠,伸手將連叔拿著銀錠的手給推了回去,低嘆了一聲后,引著連叔又走遠了幾步,才開口說道:“這具體的事,我是真不清楚,當(dāng)時蓮妃把我們都支了出去,我也就隱約聽到了一兩句。據(jù)說好像是大少爺那邊出了什么事,這事跟三少爺有點關(guān)系。大夫人當(dāng)時得知這事,還暈了過去,這才在宮中多留了兩日才回來!
紅衣說完,就扭頭回去吩咐著那兩個女子押著沈牧之往外走。
連叔愣了一會才回過神,連忙又追上去,問紅衣:“那大夫人打算怎么做?”
紅衣想了一下,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大夫人本來就不喜歡他,現(xiàn)在又出了這事,我估計……”紅衣說到這里就停了下來,不過這言外之意,已經(jīng)很明白了。
連叔看了一眼前面被那兩個女子押著走的沈牧之,心頭萬分沉重。
很快,沈牧之就被帶到了東和苑。
他一進門,東和苑的大門就關(guān)上了,連叔也被關(guān)在了外面。
東和苑中,一身華服的大夫人倚靠在梅花樹下的躺椅里,旁邊跪著一個婢女正拿著一碗?yún),在喂著?br />
見沈牧之被帶進來,她一把推開正好遞過一勺參湯的婢女,猛地坐起身,指著沈牧之,嘶聲喊道:“畜生!你說,你到底對我的平兒做了什么!”
沈牧之被按著跪在那里,看著這個眼前這個神色蒼白,表情猙獰,盯著他的目光里寫滿了仇恨的大夫人,此刻心頭所有的疑惑,都被她這一句話給震住了!
他忍不住反問:“大哥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大夫人喊著,突然一把抓過旁邊婢女手中的參湯碗,朝著沈牧之的腦袋砸了過來。
砰地一聲,一只做工精致,至少值好幾十兩銀子的描金青花瓷碗,在沈牧之的腦袋上碎成了好幾瓣,里面的參湯淋了一頭。
“你還有臉問我他怎么了?沒了良心的畜生!你大哥對你那么好,你都能狠得下心來害他!這個家里,還有你不敢害的人嗎?我早就說過,像你這種孽障東西,就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他非不聽!他非不聽啊!”大夫人聲嘶力竭地喊著,那仇恨的模樣,仿佛要將他生撕活剝了一般!
沈牧之此刻腦中嗡嗡的,大哥出事了?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日早晨,宮中的公公匆匆跑來找父親說前線出事。而父親去了一趟宮中后回來,就立馬又要趕去前線。臨走前父親那凝重嚴(yán)肅的模樣,還有那些初聽不覺得什么,可此刻回味就好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的話語……
頓時間,如有驚雷在心頭炸開,把他給徹底炸蒙了!
這個家中,對他好的人寥寥無幾。
而最重要的兩個人,無疑就是大哥和父親。
現(xiàn)在大哥出了事,而父親也好像是做好了一去不回的準(zhǔn)備,一下子,片刻間,他就要做好失去這兩個他生命中最重要也是唯二兩個最重要的人,他如何接受得了?
他的對面,大夫人看著愣在那里的沈牧之,卻認為他這是被拆穿了陰謀無話可說,更加認定了他就是幕后黑手,大怒大悲之下,就喊著讓人將他拖下去亂棍打死!
院外一直守著的連叔聽到這話,當(dāng)下不顧一切,就撞開了門,沖了進來,攔在了沈牧之跟前,朝著大夫人喊道:“夫人三思!”
“連根,你想造反不成?滾開!你再攔著,我連你一起打死!”大夫人怒喝!
連叔砰地一下跪了下來,苦求道:“夫人,老奴可以死,也不怕死!可是,事情一切都還未明朗,這時候就做出這樣的決定,未免太過莽撞了。萬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到時候,又怎么跟老爺交代?怎么跟大少爺交代?”
大概是連叔提到了大少爺這三個字,終于讓暴怒的大夫人略微冷靜了一些。
這時,那紅衣姑娘也上前勸道:“夫人,要不這樣,先把他關(guān)起來。然后我們派個人去奇石谷,把事情弄清楚,若真是他害得大少爺,那時候再處置他也不遲!”
大夫人盯著沈牧之,連著深吸了幾口氣后,才終于冷靜下來,道:“那就先把他關(guān)起來,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zhǔn)去看他!”說罷,特意盯了連叔一眼。
沈牧之很快就被帶去了東和苑旁邊一個沒人住的院子里關(guān)了起來。
看守他的還是那兩個武女嬤嬤,兩人輪班,誰也不能靠近。
房間里,光線昏暗。
沈牧之被綁著手腳,扔在角落里,神情有些木然。
此刻,他腦子里一片亂糟糟的。
大哥到底怎么了?
還有父親此去邊疆,是否就是為了大哥的事?他又準(zhǔn)備做些什么?
他恨不得自己身上能長出一雙翅膀來,這樣他就好立馬飛去奇石谷,弄清楚這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
不知為何,他忽然就想到了小時候常聽連叔說起的那些神仙故事。
那些故事里,神仙都不用走路,或乘風(fēng),或御劍,轉(zhuǎn)瞬千里。
若是他能有這本事,那么從這里到奇石谷,大概只不過是幾個念頭那么簡單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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