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空山
第二天一早,兩人就收拾好了東西,準(zhǔn)備下山。
沈牧之將‘空山’還給玄誠的時候,玄誠問他:“背出來了?”
沈牧之點頭。
玄誠也沒多問,伸手接過空山,就收了起來。
兩人離開茅草屋,入林之前,玄誠一臉嚴(yán)肅地叮囑沈牧之:“待會進(jìn)樹林后,一定要看準(zhǔn)了我的步子,一步都不能走錯。一旦走錯一步,我們兩個就都永遠(yuǎn)下不了山了!”
沈牧之連忙認(rèn)真點頭。
進(jìn)了樹林后,玄誠走在前頭,因為照顧沈牧之的腿腳有傷未愈,所以走得很慢。沈牧之跟在后頭,也跟得小心,一路上,倒是也沒出什么意外。將近一個時辰后,兩人終于順利走出了迷魂陣的范圍,到了那塊位于邊界線外的大石頭旁。
此時,沈牧之那還未痊愈的雙腿,都已經(jīng)腫脹起來了。每走一步,都感覺有只手拉住了那些經(jīng)脈正在用力拉扯一般,疼得鉆心。之前他一直咬牙撐著,此刻聽得玄誠說安全了后,也顧不得什么形象禮貌了,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大石頭旁的地上,開始揉捏那酸脹刺疼的雙腿。
玄誠清楚他的情況,見狀并未說什么。縱身跳到一旁大石頭上,站在上面,朝著山下某個方向眺望了一會后,才收回目光,看向下面坐著的沈牧之,遲疑了一下,道:“那本書里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趁著現(xiàn)在有時間,你問吧!
沈牧之愣了一下。
其實,他昨天為了盡快將整本書背下來,根本沒有去思考過里面的內(nèi)容是什么意思。只是死記硬背地將里面的內(nèi)容全部印在了腦海里,F(xiàn)在玄誠讓他問,他根本不知道該問什么。
“怎么了?”玄誠見他不說話,皺眉問道。
沈牧之只好如實回答:“昨天光顧著背了,沒怎么用心去留意里面的內(nèi)容!
玄誠聞言,也愣了一下。轉(zhuǎn)過彎來后,他忽然問道:“你不會是整本書都背了下來吧?”
沈牧之怔了一下后,點了點頭,疑惑地看著玄誠,問:“難道不用嗎?”
玄誠神情變得古怪起來,片刻后,他訕笑了一下,道:“都背下來也挺好的。那你先熟悉熟悉內(nèi)容,有什么不懂的,就跟我說。”
沈牧之覺得玄誠這話有點古怪,但也沒多想。
接著,玄誠就盤腿在大石頭上坐了下來,閉上眼開始打坐。
而沈牧之,被玄誠這么一提,也開始在腦海里熟悉那本‘空山’里面的內(nèi)容。
空山這本書,里面的內(nèi)容很多,洋洋灑灑,寫了近千字。
前面一半內(nèi)容,基本上都是描述得都是一些奇人異事。有鬼怪,有飛來飛去的‘修行者’。這些內(nèi)容之后,才提到了什么是修行。
沈牧之自小長在將軍府,雖然不受大夫人待見,但父親和大哥對他一直都很不錯,所以自小也能算得上是飽讀詩書。故而,空山這本書前半部分的內(nèi)容,對于他來說,理解起來并不難。
只是,里面的描述的畫面,就好像是孩童時期連叔給他說過的那些神仙故事一般,浮于云端,讓人感覺有些不真實。
沈牧之不太相信那些內(nèi)容的真實性,但對于后半部分提到的修行一事,他還是愿意去相信的。
那天,在山頂?shù)哪情g茅草屋里,玄誠出手殺死那個陌生男子的過程,他雖然沒有看得很清楚,可還是感受到了那種威力。
雖然那一次有出其不意之功,可他能夠感覺到,即便是正面對戰(zhàn),那個陌生男子在玄誠手下,也撐不過十招。
那種突如其來的劍法,實在太詭異了!
雖然不知道玄誠這種劍法,是不是從這本書里學(xué)來的。但既然他說了這里面的修行法門,對他能有幫助,那么就應(yīng)該是真的有幫助。
沈牧之一邊想著這些,一邊在腦海里翻開了他人生的另一個篇章,全新的篇章。
他此時還未意識到,這本書,還有身旁石頭上的這個跟他差不多歲數(shù)的年輕小道士,給他帶來的,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書中說,所謂修行,就好比爬山。
一開始時,爬山之人總是勁頭十足,信心滿滿。但,往往沒爬多久,就開始有人會覺得有些吃力,原本堅定的意志就會動搖了。
漸漸的,這些爬山之人,就會因為體力的差距,而漸漸拉開距離。有些人開始堅持不住,準(zhǔn)備放棄。而有些人,即便吃力,也依然咬牙堅持。
再往后,那批領(lǐng)先者當(dāng)中,又開始出現(xiàn)落后者。這些人里,有人放棄,也有人繼續(xù)堅持。
再往后,只剩下少數(shù)幾人,依然埋頭在上山之路上,偶爾也會停下,欣賞一下一路上來的風(fēng)景,然后繼續(xù)往前。
這一路上,都會有人因為體力不支而堅持不住放棄,當(dāng)然也會有人,哪怕是手腳并用,依然咬牙繼續(xù)往上,只是速度很慢。
最后,能登頂,一攬山頂風(fēng)光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天賦很好的人。另一種,是天賦還不錯,但能咬牙堅持下來的人。
至于那種天賦一般的,即便再堅持,也是爬不到山頂?shù)摹?br />
也就是說,修行這件事,要想走得遠(yuǎn),光靠努力是沒有用的,天賦才是決定最終勝負(fù)的決定性因素。
沈牧之想著這些,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將自己拿出來比對,不知自己是屬于那種天賦很好的,還是屬于天賦不錯的?亦或者,是那種天賦很一般的!
不過,不管如何,這修行之山,他總得去爬一爬!
就如玄誠說的,他只要努力去爬了,那么他此行去奇石谷,總歸會多一些把握!
他不求能從奇石谷全身而退,他只求能查出加害大哥的真正兇手,然后手刃仇人!
一想到大哥的事,沈牧之的心情就有些激蕩。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情緒,讓自己平靜下來后,剛準(zhǔn)備按照書中所說,開始學(xué)習(xí)修行一事的時候。旁邊石頭上坐著的玄誠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后,道:“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我們下山吧!
沈牧之聞言,只好將準(zhǔn)備開始修行的念頭,先壓了下來。
玄誠從旁邊石頭上跳了下來,目光在他臉上打了圈后,問他:“怎么樣?能走嗎?”
沈牧之點頭:“能走!”
“不能走了,就說!”玄誠說完,帶頭往山下走去。
沈牧之趕緊跟上。
這回,玄誠的腳步比之前快了不少。
沈牧之雖然剛才歇了一會稍稍恢復(fù)了體力,可是這雙腳到底還是有傷在,沒有痊愈,沒有多久,他就有些跟不上玄誠的步伐了。
好在,玄誠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這一情況,又重新放慢了腳步。
好不容易,堅持到了山腳,沈牧之已是一身大汗,雙腿更是如同灌了鉛一般,沉得都已經(jīng)要抬不起來了。
此時,已經(jīng)是下午了。
玄誠看了看沈牧之的臉色后,遲疑了一下,道:“休息一炷香時間,我們繼續(xù)走。這里往東走上七八里路,有個屋子,我們到那里過夜!
沈牧之對于這里完全陌生,自然是一切都由玄誠做主。
只是,玄誠似乎對于他們現(xiàn)在身處的地方,很是警惕。沈牧之坐著休息的時候,玄誠雖然也在旁邊坐著,但目光一直在留意著周圍,顯得十分警惕。
沈牧之感覺出來后,本來就一直內(nèi)疚的他,不好意思再多歇,所以不到半柱香時間,就主動與玄誠說道:“我沒事了,可以走了!
玄誠看了看他:“確定?”
沈牧之點了點頭。
玄誠見狀,也不多問,拿起旁邊的包裹,就往前頭帶路去了。
七八里路,若是沈牧之沒受傷,頂多半個多時辰,可這一回,他們足足走了一個時辰。趕到玄誠之前說的‘屋子’時,林間天色已經(jīng)開始昏暗起來了。
所謂屋子,其實是一間用土夯起來,里面不過兩個桌板面積的土房子。其中有一面墻,還塌了一半,茅草蓋的屋頂,有好幾個地方,都破了洞。
屋子里擺放著一些破舊的農(nóng)具之類的東西,還有一些散著霉味的稻草。
沈牧之兩人一走進(jìn)去,就聽到了老鼠在稻草堆中驚慌四散的聲音。
好在,兩人都不是講究人。
早就疲倦不已的沈牧之,扭身就將自己扔到了那一堆稻草上。玄誠站在旁邊,沒坐下來,伸手從隨身攜帶的包裹里掏了個干硬的大餅出來扔到了沈牧之身上后,就說道:“你在這里休息,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說完,扭頭就出去了。
沈牧之看著他背影消失在門外,內(nèi)心里生出了幾許不安。
玄誠他,會不會就這樣一去不返?
不過,他也明白,分別是注定的。他更加沒有這個權(quán)利,去要求玄誠繼續(xù)留在自己身邊。玄誠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多得他,恐怕這輩子都沒有機(jī)會償還清楚。
屋子周圍都是無人打理的竹林,林內(nèi)雜草叢生,各種蟲鳴之聲不斷從其中傳出。偶爾有風(fēng)吹過竹林上空,帶動那些枝葉繁茂的竹稍,嘩啦啦的聲響,配合著林間的蟲鳴,就好像是一曲特殊的歌曲,帶著幾許荒涼和悲戚,在歌唱著時間的流逝,生命的無常。
歇了一會,又啃了幾口大餅后的沈牧之,狀態(tài)恢復(fù)了不少。他走到屋外,繞著屋子走了一圈,視線所及之處,未見玄誠的身影。
忍住心中的那點不安和失落,再次回到屋中,端坐好后,開始仔細(xì)回憶‘空山’這本書的后半部分,也就是有關(guān)于‘修行’的那部分。
書中說,所謂修行,便是以自身之力對抗天地,并將天地之力化為己用。成者,可搬山倒海,可逆天改命,可長生不老。不成者,碌碌一生,無為而死。
那么如何將天地之力,化為己用呢?
簡單來說,就是納氣入體。
什么是氣?
氣是游離天地之間的一種能量,又稱靈氣。
萬物皆有靈,死后身歸天地,化為靈氣。
修行,就是將這些游離在天地之間的靈氣,納入體內(nèi),用其淬煉體魄,化為己用。
沈牧之看到這里,忽然想到玄誠之前提到過,說他體內(nèi)已經(jīng)有氣。
他體內(nèi)的氣,乃是練武而來。
武夫練武,大多只注重技巧和筋骨,很少有人會去練氣。主要是練氣前期很難,成效慢。往往許多走練氣路子的武夫練上十年,都未必能有顯著成效?删毥罟呛图记傻木筒煌,拋開天賦這個都有的前提不說,只要刻苦,十年內(nèi),必有成果。
沈牧之三歲時就開始打熬筋骨,四歲正式開始習(xí)武。一開始走的便是練筋骨和技巧的路。不過,機(jī)緣巧合之下,兩年前,無意中從一本書中,接觸到了練氣的法子。反正左右他在家中閑來無事,就練了起來。不曾想,在練氣一事上,他似乎有著獨到的天賦,才不過兩年,他體內(nèi)就已經(jīng)有氣出現(xiàn),雖然還不成氣象,可也算是入門了。
這要是放到那些練氣有成的武學(xué)大師面前,恐怕都得要驚呼一聲天才了。只是,大哥和父親都并不看重練氣一事,所以他也從來未跟他們兩人提起過,至于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而現(xiàn)在,他要開始修行,那這股氣,對于他來說,就像是一個種子。相比于其他一開始就接觸修行的人,他這入門一事,將會簡單許多。
不過這一點,沈牧之并不清楚。
沈牧之仔細(xì)研究了書中所說的納氣之法后,就開始嘗試。
要學(xué)會納氣,必須得先學(xué)會‘內(nèi)視’。
所謂內(nèi)視,便是以心神沉浸自身肉體,從而看清自己體內(nèi)大大小小的經(jīng)脈腑穴,看清靈氣在體內(nèi)的流轉(zhuǎn)。
書中對于如何做到內(nèi)視,并沒有多注解。沈牧之只能根據(jù)其中簡單的三言兩語,自己不斷嘗試。
好在,他悟性似乎還不錯,很快,就找到了書中所提到的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
一開始的時候,周圍無數(shù)聲音涌入耳朵,風(fēng)聲,鳥鳴聲,蟲叫聲。
漸漸的,隨著他逐漸放空心靈,這些聲音,都開始慢慢遠(yuǎn)去,最后,周圍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仿佛陷入了一團(tuán)黑暗之中,除了他自己,再無任何東西。
沈牧之不由得有些心慌。一心慌,剛才那些聽來有些嘈雜的聲音,一下子又回到了耳邊。
沈牧之趕緊調(diào)整心態(tài),再次讓自己靜下心來,讓那些聲音逐漸遠(yuǎn)離自己,漸漸的,又回到了那團(tuán)黑暗之中。
再漸漸的,黑暗中開始出現(xiàn)了點點光亮。
就好像夜里的天空,點點星光點綴著一片漆黑的夜空,瑰麗而又壯闊。
沈牧之此刻看著這片星空,有些著迷。
在他的著迷中,這些星光越來越璀璨,漸漸的,整片星空都亮了起來,而后,仿佛是一瞬間,一個全新的世界驀然出現(xiàn)在他眼前。
那些星光,想來應(yīng)該就是體內(nèi)腑穴。
而那些星光之間的光線,便是那一條條的經(jīng)脈。
這些腑穴通過經(jīng)脈串聯(lián)在一起,就好像是一副復(fù)雜的藏寶圖一般,讓人目眩神迷。
沈牧之瞧得入神,甚至都忘了主要目的。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團(tuán)灰蒙之氣驀然出現(xiàn)在眼前,它正按著一條隱約有些熟悉的道路,自顧自地緩慢運行著。
沈牧之看到這團(tuán)灰蒙之氣,便自然明白了,這應(yīng)該就是他體內(nèi)的氣!
他練氣已有兩年功夫,這卻還是他頭一回如此清晰地看清自己體內(nèi)的氣的真面目。
這種感覺,很是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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