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要人
臘月二十九。
金陵。
大雪剛過,城中一片銀裝素裹,就連那肅穆宮墻都在大雪的點綴下,多了幾許俏皮之感。
站在金明閣四樓東北角上的房間里,從窗戶望出去,正好能看到皇城中那座最高的樓。那座樓也是皇城大陣的核心所在,如今坐鎮樓中的,便是大劍門的長老金常。
一襲墨錦長袍的何羨朝著那個方向望了一會后,便收回了目光。回到座位上坐下,那架在爐子上的茶壺中,正好水滾。水聲咕咚,霧氣騰騰而起,淡淡茶香溢出,清心醒神。
何羨拎起茶壺,倒了兩杯茶水后,又將茶壺放到了爐子上,拿過一旁的火鉗,將爐中的火光撥弄得小了許多。
窗外,冷風吹進,帶走了茶水的溫度。
何羨抬頭,看向門口。
“進來!痹捯袈湎,門便開了。
金常臉色有些不太好得出現在門外,看了一眼何羨,邁步走了進來。
“金師叔,喝茶,溫度剛好!焙瘟w將那兩杯茶中的其中一杯推到了對面。
金常坐了下來,沒有看那杯茶一眼,只盯著何羨,問:“你怎么來了?”
何羨笑答:“正好出來辦事,路過這里,來看看師叔!
金常聽后,似乎是不太信,依舊是盯著何羨。
“茶要涼了,師叔。”何羨開口提醒了一聲。
金常這才收回目光,低頭拿起茶杯,聞了一下后,面露詫異之色,問:“這是什么茶?”
何羨回答:“我自己種的!
金常聞言,面露異色,嘗了一口后,眉頭一挑,道:“頗有靈氣!
何羨笑了笑,沒有接話,自顧自拿起茶杯,也淺啜了一口。
“何師侄突然來這里找我,應該不僅僅只是路過那么簡單吧?”金常放下茶杯后,看著何羨,猶豫了一下又問道。
“那金師叔覺得我是為什么事來的呢?”何羨突然反問他。
金常愣了一下。旋即,臉色微沉,質問道:“何師侄這么說話,是什么意思?”
何羨臉上神色驀然嚴肅,低頭看著自己手中茶杯,沉默片刻后,道:“劉觀現在何處?”
金常神色驀然一變,轉瞬又恢復如常,答道:“你說的可是那個云澤宗的劉觀?”
何羨抬頭看向金常,不說話。
金常眉頭皺起,不悅道:“何師侄這般看我是什么意思?”
“師叔心中當真不明白?”何羨反問。
“當真不明白!苯鸪D槻患t心不跳,毅然答道。
何羨皺了皺眉頭,想了一下后,沉聲說道:“師叔當真要我說穿不成?”
金常神色微微一沉,喝道:“說穿什么?何師侄,你雖然境界比我高,可不論怎么說,我也是你長輩,你就是這么跟長輩說話的嗎?”
何羨看著金常,沉默了片刻后,驀然一聲嘆息。
“金師叔,修道之人雖是逆天而行,卻也是最信天的。安定城外,兩百多亡魂的因果,你當真覺得與你無關嗎?”
何羨這話一出,金常再也繃不住,盯著他,臉上難掩慌張之色:“你怎么會……”
“師叔,我此行來,并不是向你問責的!焙瘟w不等他話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頓了一頓后,又說道:“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劉觀現在在何處?”
金?粗,眼神微微閃爍,有些猶豫。
何羨見狀,又說了一句:“此行我出來,門內除了少數幾人外,其余人并不知曉。一路上所發現的事情,也還未傳信回去。師叔此時若是愿意告訴我劉觀在何處,那一切還來得及。”
“這么說,不是門內派你來的?”金常聽后,立馬問道。
何羨點頭。
“既如此,那你找劉觀是打算做什么?”金常想了想后,又問。
何羨回答:“這個,師叔就不必問了。”
金常微皺了一下眉頭。
“師叔還是不肯說嗎?”何羨見他似乎依舊不肯松口,有了些不耐。
金?粗,臉上掠過些許遲疑之色,而后說道:“安定城外的事,我當時阻攔過。只不過,沒攔住!闭f著,他頓了一下,嘴角露出許多嘲諷:“我本以為我能掌控得了的……”
何羨看著他這模樣,心頭情緒不由復雜起來。
“他此時就在城南。”金常低了頭,輕聲說道。
何羨聽后,神色微微一松。稍坐猶豫后,伸手將一個小玉罐子放到了金常面前:“茶葉不多,希望師叔別嫌棄!闭f著,他就起了身,準備離開。
“他至少已經是紫宮境了,你打不過的。”金常忽又開口提醒道。
何羨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多謝師叔提醒!
金常不再說話,拿起那杯已經有些涼了的茶,仰頭一口干了。
何羨最后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房間。
城南。
霖華巷。
盈香閣頭牌玉青姑娘在外面置辦的小院,就在這霖華巷中。
這霖華巷不算是富貴地方,但也是個幽靜別致的地方。霖華巷走到頭,就是景江的一條小分支,河邊柳樹成蔭,行人稀少,無人時散步其下,倒也是個愜意去處。對于玉青姑娘這種身份來說,越是幽靜人少的地方,便越是好地方。
不過,此時她倒并不在這霖華巷中。
如今住在她這小院中的,是賀錦研,和昨日才到此處的劉觀。
師徒兩人,此刻正坐在院中,賀錦研跟劉觀在匯報著這幾日在京中收集到的各種消息,而劉觀則是在逗弄一只籠中小鳥。
只是,無論他怎么逗弄,那籠中小鳥就一直縮在角落里,一動不動,毫不搭理。
忽然,賀錦研停了匯報,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那只籠中小鳥,問:“師父,這真的是那上古遺種鳳鳥?”
劉觀聽聲,停了手中動作,轉頭看她:“你剛說,你那未來夫君之前派去蘇江的人,行動失敗了?”
賀錦研愣了一下,旋即臉上多了一抹羞色,低了頭,輕聲回答:“是的!
“什么時候的事?”劉觀又問。
“前天夜里。”
“那這么說,今天夜里,蘇江那三千兵就要到金陵了?”劉觀說著,又重新去逗弄那只籠中小鳥了。
賀錦研一旁回答:“昨日蘇江那邊傳信來說,那三千兵,并未動身,還在蘇江。”
“還在蘇江?”劉觀手中動作一頓,扭頭看了她一眼后,笑了起來:“有些意思!
賀錦研也抬頭快速看了劉觀一眼,然后猶豫著問道:“前天安定城外,沈家那些人真的都死了?”
“你是想問那個沈牧平吧?”劉觀說著,哼了一聲。
賀錦研低著頭,不敢作聲。
“他還活著。”劉觀忽又說道:“你可以放心了!
“弟子不是這個意思。”賀錦研低聲喃喃解釋。
劉觀卻道:“你是什么意思,我不在乎。不過,你最好還是小心些,我聽說你那未來夫君之前似乎是派了人去了安定,想要留那沈牧平一命的。你說,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賀錦研身子微微顫了一下。
“你好自為之!眲⒂^說著,從桌前起了身,拎著鳥籠就準備回屋。
突然間,他轉頭往門口方向瞧去。
賀錦研還尚在剛才的驚駭之中未能回神,并未發覺異樣。
本被鎖著的門,突然開了。門后的門栓,悄無聲息地斷成了兩截,當啷兩聲掉在了地上。
這聲音,將賀錦研從剛才的驚駭中,拉了回來。
一轉頭,就看到一個身著墨錦長袍的年輕男子,從門外跨步進來。
劉觀看著他,眉頭微皺,神色有些凝重。
“云澤宗劉觀,對嗎?”何羨掃了一眼那劉觀和那白衣女子之后,看著劉觀,平靜問道。
劉觀眉頭皺得更緊,問:“閣下是?”
“在下何羨,大劍門清涼峰弟子!焙瘟w說著,也不拖泥帶水,也不等那劉觀說些什么,直接開門見山:“我來,是為了一個孩子,十二三歲左右,叫沈牧之。”
劉觀本來聽到眼前這人自我介紹說是來自大劍門,眼中神色不由得變了一下,旋即又聽到此人前來竟然是為了那個小子,頓時一愣,旋即就笑了起來:“沈牧之是誰?你說的人,老夫不曾聽過!
何羨神色平靜,道:“我既然上門來尋你,那就說明,我已經確定人在你手中。你若是愿意把人交出來,我可以不插手你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你若是不愿意,也沒關系,我想,你總是會愿意的!
劉觀剛才還帶有笑容的臉上,頓時就有些笑不出來了。
“你這是在威脅老夫嗎?”劉觀冷聲問道。
何羨回答:“你可以當做是威脅!
劉觀沉默了下來。
兩人對視著,院中溫度瞬間冷了下來。站在劉觀身后的賀錦研,臉色逐漸蒼白,而后漸漸支撐不住,踉蹌著往后退去。
一直退開了七八步,才勉強站穩。
何羨眉頭也逐漸皺起,但身姿依然挺拔地屹立原地,絲毫不動。
劉觀目有驚色,打量了一眼何羨后,氣勢往回一收。
何羨眉頭一松,長吐了一口氣。
“那孩子與你大劍門是什么關系?”劉觀開口問道。
何羨想了想回答:“并無什么關系。”
劉觀笑了起來:“既如此,那你又憑什么來跟我要人呢?我見那孩子根骨不錯,已經打算收其為徒,莫非你大劍門是要搶人不成?”
“收徒?”何羨一愣,旋即立即反應了過來。
他若不是來之前已經弄清楚了一些事情,或許還真會被這話給騙了?伤热磺宄蟾诺氖虑榻涍^,自然也就不會再信這鬼話。
略一沉吟后,他就說道:“你若是真心想收徒,我自不會阻攔。不過,此事,你說了不算,你得讓我見他一面,與他當面確認才行。”
劉觀聞言,眉頭一皺,略一思索后,道:“可以,不過現在人并不在這城中,你明日再來此處,我將人帶來,讓他與你當面說清楚!
但何羨清楚他的心思,直接說道:“不用等明日,就今日吧。他現在在哪里?我跟你直接過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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