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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 又見故人


林醫仙之所以沒有直接從龍一手里接過那三株龍血草,主要還是顧忌著這三株龍血草的出現背后是另有目的。不過,這龍血草雖然已經到了龍一手中,但只要還沒到他手中,林醫仙心中就始終還是沒辦法完全放下心來。于是,回到外城之后,他又去了一趟丁香坊。

本以為拿了賞金的老窮會在丁香坊醉生夢死,沒想到,卻是撲了個空,就連茍三和大勇也沒在。他等了一會,也沒見人來,便讓小二到時候見到老窮來了給帶個話,讓他到醫館去找他。而后,林醫仙就回了醫館。

醫館門外已經有病人等著了。

林醫仙開了門將這些人都迎了進去,一通忙碌過后,時間已過午時。

老窮還是沒來。

青龍鏢局那邊也沒有消息。

林醫仙心中沒底,猶豫了再三后,準備去青龍鏢局那邊看看情況。正要出門時,龍一竟然親自登門了。

林醫仙一看到他,心頭就咯噔了一下。

“你怎么過來了?龍血草呢?”林醫仙開門見山,沉聲問道。

龍一低頭避過他那犀利的目光,道:“龍血草……沒拿到!”

林醫仙臉色瞬間陰沉,盯著龍一沉默片刻后,忽地一聲冷笑。

“是真的沒拿到,還是你不想拿出來?”林醫仙的聲音里,已經有了驚濤駭浪。龍一站在那里,全身都緊繃了起來,緊張無比。

“是真的沒拿到!”龍一依舊堅持著他的謊言。話音未落,他就已經感受到了身周的空氣頓時冷了下來。

此時屋外陽光明媚,可這屋內卻冷徹入骨,仿佛還是三九寒天。

龍一緊張得臉都白了。

林醫仙盯著他,冷冷說道:“看來,我得親自去找正陽派的人了。對了,正陽派的那幾個人如今是住在內城西面的清河別院對嗎?”

龍一聞言,支吾著回答:“正陽派的仙家是住在清河別院不假,不過,龍血草并不在那!”

“哦?那在哪?”林醫仙此事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目光淡漠地看著低頭不敢與他對視的龍一,隨意地接了一句。

不過,龍一接下去的回答,卻讓林醫仙微微皺了下眉頭。

“慶王府。”龍一說道。

慶王府,姓云,名翳。是古蘭國如今國主的兄弟。

不過,這不是林醫仙皺眉的原因。

大劍門掌門的大弟子,姓云,名淺。這才是他皺眉的原因。

云姓,只存在于古蘭國。林醫仙雖不大清楚云淺和古蘭國國主之間的具體關系,但既然同姓云,想來肯定有些關系。

最關鍵是,龍血草突然去了這慶王府,這到底是早就設計好的還是眼前這個龍一背后搞的鬼?

林醫仙很確定,之前龍一從清河別院離開的時候是拿到了龍血草的。龍血草特有的氣息是騙不了人的。

那么,是龍一在搞鬼嗎?

林醫仙盯著龍一,瞇起了眼睛。

可是他這么做,對他又有什么好處?還是說他僅僅只是咽不下之前被他威脅的那口氣,所以要報復他嗎?

林醫仙心頭心思攢動,沉吟片刻后,忽地一個閃身,就出現在了龍一跟前。一手探出,直接捏住了他的脖子。

再一揮手,不等門外路過的人看到門內情況,門就已經砰地一聲合上了。

屋內瞬間就暗了下來,空氣也更加的冷了。

龍一被林醫仙提在手中,就像是一條即將要上砧板的魚,就連掙扎都是多余的。

他臉色蒼白無比,眼中的驚恐也是那般的真實。

“就這么想死嗎?那我就成全你!”林醫仙一邊說,一邊捏著他脖子的手緩緩收緊。龍一清晰地感覺到他體內的生機正在隨著林醫仙的手收緊的程度慢慢流逝。他眼中的驚惶,愈發地多了。雙手緊緊地抓著林醫仙的袖子,可在一個上境修士面前,對付一個普通的江湖武人,與捏死一只螻蟻并無區別。

“你以為你把龍血草送去慶王府,我就拿不到了嗎?”林醫仙冷笑著。眼里殺機森然,讓人不寒而栗。

龍一死命抓著他的手,用盡了全身力氣,一張臉漲得通紅,似乎都要迸出血來了,才終于從口中嘶啞著喊出了一句話:“不是我……是正陽派讓我送去的!”

林醫仙聞言,略一猶豫,手上到底還是松了一松。

“正陽派讓你送去的?”林醫仙狐疑地看著他,不太相信。

龍一擔心他不信,慌忙趁著他現在手上力道有所松懈,連忙解釋了起來:“慶王府的小王爺最近生病了,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說是那龍血草對小王爺的病情有效,得知正陽派的仙家手中有龍血草后,慶王夫婦今日一早得知正陽派的仙家回城之后,就立馬親自上門去求了。我去的時候,慶王夫婦剛走,那正陽派的幾個仙家商量一番后,決定將龍血草給慶王府,正好我提起,就讓我送去了。您也知道,小人不過是一介武夫,哪里敢反對。”

林醫仙對他的回答,將信將疑。此事如此巧合,不排除是龍一或者正陽派故意如此的可能。

不過,到底是巧合還是怎么回事,只要去慶王府一探即可。

若是慶王府那小王爺真病了,那此事說不定真是巧合。只是,這慶王府小王爺到底是什么病,竟也要涌上龍血草?

林醫仙也不像枉殺人命,何況這龍一往日里與他也有些交情,此次龍血草的事情,說到底也與他無關,于是,便松了手,放了他。

龍一又解釋了幾句,說他自己也知道不好跟林醫仙交代,心中害怕,才耽擱到現在才來找他。之后又說了幾句告罪求饒的話。

林醫仙無形與他多費口舌,便揮手讓他離開了。

龍一走后,林醫仙很快也離開了醫館。

此事,事關沈牧之的安危,他必須得弄個清楚,但凡有一絲可能,他都得要想辦法將那三株龍血草弄到手。即便最終不能拿到三株,拿到一株也是好的。

這蘭城中認識他的人不少,為免引人注意,林醫仙先回了家中,換了一副容貌之后,才出門。

走時,沈牧之瞧見他如此,皺眉問了一句:“你要去做什么?”

林醫仙答道:“去內城打聽點事。”

沈牧之聞言,沒再多問。

只是,林醫仙剛走沒多久,沈牧之也換了副容貌,悄悄離開了安慶巷。

換了容貌的林醫仙,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游方的郎中,四五十歲的年紀,肩背木箱,腰懸葫蘆,容貌雖然普通,卻透著沉穩,莫名地能讓人信任。

他進了內城后,沒有徑直往慶王府去,先在城中晃了一圈,卻未聽到任何小王爺生病的消息。而后,他才去了慶王府,剛靠近,就被人攔了下來。

家仆打扮的壯小伙目光警惕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喝問:“做什么的?”

林醫仙笑著回答:“游方的郎中,先前在外城聽人說府中小王爺身體有恙,久治未愈,就來看看是否有能幫得上忙的。”

家仆一聽,將信將疑,又將他上下一番打量后,道:“你在這等著,別走開。”

林醫仙聞言,笑著點頭。

可心里頭,卻已然有了些許意外。

難道說龍一說的都是真話?

看這家仆的樣子,這小王爺多半是真生病了。難道那龍血草真是這慶王府親自去正陽派那幾人面前求來的?龍一不過是當了一回送貨的?

可此事,真就這么巧合,這么寸嗎?

就在林醫仙心頭怎么都覺得有些不能置信的時候,家仆回來了,態度比之先前要恭敬了一些,道:“先生請跟我來,我家王爺要見您。”

林醫仙聞言,斂起腦海內的萬般思緒,朝他謙和一笑,而后隨他一道走進了慶王府。

他剛進去,慶王府斜對面的一處墻角旁,一襲黑衣的沈牧之走了出來,朝著慶王府看了一眼后,皺了皺眉。

慶王府內。

林醫仙跟著那家仆進了大門之后,立馬有人代替他引著林醫仙往里走。二人走過了長長游廊,又穿過了一道垂花拱門,繞過了幾間抱廈,最終直接到了后院門口。

一個婢女接替了剛才那個小廝,繼續領著林醫仙往后院中走。

沒多久,林醫仙就被領進了一個小院。一進院門,就看到有不少人在院中站著,個個滿面愁容。

林醫仙被領到這里之后,那婢女讓他現在院中等著,而后她則匆匆往正房走去,進了房間后沒多久,便有人走了出來。

男子一身銀絲云紋長袍,頗顯尊貴。凌厲目光院中輕輕一掃,便落到了林醫仙的身上,略一凝,便大步朝他走了過來。

行動之間,身上那股久居高位的氣勢更加明顯。

只可惜,他面前的不是普通的游方大夫。

林醫仙站在那里,笑容謙遜依舊,不卑不亢。

男子心頭略有意外,靠近后,又細細打量了一下林醫仙后,道:“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林醫仙回答道:“鄙姓宮,單名一個一字。王爺喊我宮一即可。”

慶王一聽,道:“宮先生是從何處聽說我兒病重的?”

林醫仙回答:“先前在外城路過南陽街的時候,偶然聽到一個路人在說。我本就是游方大夫,便想著過來看看。”

慶王聞言,沒有立馬接話。默然片刻后,聲音忽然微微一沉,道:“我兒突然病重,這兩日已找了不少大夫看過,都束手無策。先生來得正是時候。”說完,轉身請林醫仙往里面走。

林醫仙微微躬了躬身后,邁步就往屋里走去。

還未進門,林醫仙就聞到了那濃郁的藥味還有那婦人啜泣的聲音。

看來,這位小王爺著實病得很重啊!

只是,為何他竟一直沒有收到消息呢?

林醫仙在蘭城這十年,在醫術一事上的名氣,可不僅僅局限于外城。這內城之中,也幾乎是人盡皆知的。

往常內城人家來尋他去家中看病的也不少,可為何這一次慶王府既然尋遍大夫都束手無策,卻單單沒有去找他呢?

還是說,去找他的時候,他正好出城了?

林醫仙一邊疑惑著,一邊進了屋。很快,就看到了那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氣若游絲的小王爺。

床邊,渾身華貴的婦人掩面不停啜泣著,他靠近后,慶王立即示意人將婦人給扶了出去。林醫仙在床邊坐下,拿起那小王爺的手腕輕輕一搭,心中便咯噔了一下。

這小王爺命不久矣。

當然,他也不是沒辦法為他續命。只是,就算續得了一時也續不了一世。這小王爺體內生機已盡,不過就這兩日的事情了。他就算出手,也頂多就是再拖個把月的功夫。

林醫仙心中有了結果,便收了手。

旁邊慶王見他只是輕輕一搭便收了手,眉頭微微皺了皺,遲疑了一下后,開口問:“先生可有看出什么?”

林醫仙看了一眼這小王爺的臉,不大的年紀,大約十幾歲的模樣,如今雙頰凹陷,眼下烏青,整張臉都透著一種死寂的灰色。

“他這個病,應該很久了吧?”林醫仙收回目光后,轉頭看向慶王,問道。

慶王點了點頭:“他從小就身體不好,曾有大夫說他活不過七歲。這些年一直靠靈芝人參各種藥材吊著。前幾年,托人尋了一種靈丹來,吃了之后,情況明顯大好,本以為沒事了,沒想到前幾天突然病倒,而且一病不起,不過一夜功夫就陷入了昏迷,就再也沒醒過。”

林醫仙聽后,略一沉吟,問他:“那靈丹家中可有,能否讓我看一眼?”

慶王聞言,立馬讓人去取了那靈丹來。

林醫仙看了一眼后,便放了下來。與他心中所猜測不假,所謂靈丹,不過是山上類似補氣丹一類的丹藥,雖然蘊含了些靈力,對于普通人來說確實是個益壽延年的好東西。但小王爺的這身體卻不同于常人,天生體弱,就好像是一個篩子,上面都是網眼,這好東西吃進去用不了多久也會漏完,根本摟不住。而且,這東西普通人吃時間長了,效果也會越來越差,到最后再無用處。小王爺就是這個情況。

他如今可以說是回天乏術,他雖然知道一些秘術,勉強能再吊住他這最后一口氣個把月時間。但如此活著,也是受折磨。

若要按林醫仙平常的性子,定然不會做這事。可如今那三株龍血草在這慶王手中……

想著,林醫仙便朝慶王說道:“我們借一步說話如何?”

慶王點頭。

二人去了旁邊的書房,關上門后,慶王看著神色凝重的林醫仙,沉聲問道:“先生,我兒子可還有救?”

林醫仙斟酌了一下,道:“王爺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慶王眉頭一皺,旋即道:“真話。”

“真話就是,小王爺就這兩日的事情了。”林醫仙盯著慶王,說得平靜而又直接。慶王站在那里,神情上并沒有太多的驚訝,顯然他已有了心理準備。垂下眼瞼,沉默良久之后,忽地一聲沉嘆,抬眸再問林醫仙:“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林醫仙答道:“我頂多只能為其增加三五日的性命。”

慶王一聽,略一猶豫,道:“先生需要什么盡管說。”

林醫仙故作沉吟,而后問道:“家中可有龍血草?”

慶王卻是一愣:“龍血草是什么?”

林醫仙也跟著愣了一下,這慶王竟然不知龍血草是什么!龍一不是說他二人得知正陽派弟子手中有龍血草還親自上門求了嗎?怎么如今倒是一問不知了呢?

林醫仙顧不上去想太多,稍一思忖之后,朝慶王說道:“那王爺府中如今有什么藥材?”

慶王立馬吩咐人帶林醫仙去庫房。

林醫仙進庫房轉了一圈,卻并未發現那三株龍血草。

是慶王沒有將其放在庫房呢,還是說真的是龍一誆騙了他?

可是如此拙劣的謊言,龍一就不怕被戳穿之后,林醫仙去找他麻煩嗎?

林醫仙一邊疑惑,一邊開口跟陪著他一道過來的管家不動聲色地試探起來。一番試探下來,發現慶王確實去過清河別院,不過并不是為了龍血草去的,而是想去請住在那邊的大劍門仙家過來幫忙查看小王爺的情況的。

至于龍血草,府中確實沒人見過。

這么說來,真是龍一騙了他……

林醫仙心頭怒火頓時叢生,但眼下慶王這邊還得稍微應付一下,于是,離開庫房時順手取了幾株年份不錯的人參等珍奇藥材,而后又讓慶王準備一間丹房,借口說要煉藥。

慶王如今是死馬當活馬醫,自然是有求必應。

不過,這邊丹房還沒準備好,清河別院來人了。

那人是直接被人領進來的,林醫仙察覺到時,已是避之不及,只好遠遠站到了一旁,盡力讓自己不引人注意

不過,令林醫仙沒想到的是,來的竟然還是個熟人。

一襲深藍色長衫的于新,十年不見,鬢邊的頭發明顯多了些白色,面容之上,也有憔悴之色,看著比當年要滄桑了許多。

林醫仙不想引起于新的注意,只掃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于新跟慶王相互客套了一句后,就隨著他進了屋子去查看小王爺的情況了。

林醫仙瞧見這情況,便打算先行離開。不料,這邊還沒走兩步,立馬就有人從屋里出來,說是慶王請他進去。

這院中人不少,林醫仙也不好直接就這么走了,否則更容易引起他人懷疑,甚至有可能被王府的人當做是來招搖撞騙的,引出更大的動靜來。

于新不是一般人,十年前他就已經是上境修士。一旦引起動靜,想要不被他發現,很難。

雖然,當年于新對沈牧之也不錯,但如今十年過去,世事變遷,滄海桑田,誰知道如今的于新可還是不是當年那個于新!

林醫仙心中轉了幾個圈后,終究還是跟著那人進了屋子。

一進去,那于新便朝他望了過來。

林醫仙視而未見,垂眸給二人拱手見了禮,而后問道:“王爺叫我進來,可是有什么吩咐?”

“是老夫讓人叫你進來的。聽說,你要龍血草?”于新接過了話。

林醫仙心道一聲不妙,但話已到了這里,也只能硬著頭皮點頭承認:“是的。”

“不知這龍血草,對小王爺的病情有何助益?老夫不解,還望這位宮先生能夠解惑一二。”于新又問。

林醫仙苦笑了一下,道:“看來剛才是王爺誤會了。這龍血草并非是用來給小王爺治病的,而是在下想要的報酬而已。”

于新聞言,愣了一下。

一旁的慶王仔細想了一想后,神色不由略有尷尬,轉頭朝于新說道:“這位宮先生先前提起龍血草時確實并未提到是用來給犬子治病的。”

于新聽后,朝他略略點頭,而后又問林醫仙:“那你打算如何續他這三五日性命?”

林醫仙答道:“此乃宮某不傳之秘,豈可輕易說出。”

于新微微瞇起眼睛,目光里滿是審視地盯著他。

林醫仙站在那里,多少有些緊張。

這時,于新又問:“龍血草藥效獨特,能用之處甚少,你要它做什么?”

“此乃宮某之事,不方便為外人道,還望于先生見諒。”林醫仙答道。接著,他目光一轉,落在慶王身上,道:“既然這位于先生來了,想來王爺也已是用不上了。既如此,那宮某就先告辭了。至于之前從庫房所取之物都在管家手中,王爺若是不放心,可讓管家先去點對一二。”

慶王一揮手,道:“不用。”接著,就準備喊人進來,將林醫仙送出去。

林醫仙也準備走了。

可,于新卻盯著他,眉頭皺得更緊了。

“宮先生留步。”于新再次開口。

已經轉過身的林醫仙聞聲,不由得擰了眉頭。

回過身時,他神色已經平靜,抬眸掃過于新的臉后,微微垂首問道:“于先生還有什么指教嗎?”

于新卻忽地一笑,道:“指教不敢。不過,于某手上正好有兩株龍血草,若是宮先生需要的話,于某愿意相送。”

林醫仙聽到這話,頓時就愣了一下。

這可謂是天降大喜啊。

只是,這于新突然如此慷慨,卻讓林醫仙心中有些不安。

莫非是看出了他修士的身份?

還是說,從龍血草這一事上,已經順藤摸瓜,認出了他?

但,沈牧之因服用蛟丹而身受寒氣折磨一事,除了他和蚨山那位之外,就只有沈牧之自己知道。

這些年他為了不引來大劍門的注意,遠居這偏隅之地,收集龍血草一事,也盡量低調,按理來說,大劍門不太可能會知道他們在此處。

那么,于新應該只是看出了他修士的身份。

想到此處,林醫仙心中略微定了定,而后朝著于新斟酌著說道:“若是閣下愿意割愛,宮某感激不盡。”

于新笑道:“兩株龍血草而已,并非什么珍貴植物,宮先生不必放在心上。只不過,于某有一小小要求。”

林醫仙心知事情肯定沒那么簡單,但那三株龍血草如今不知在何處,現在眼前天降兩株龍血草,能解他燃眉之急,就算是大要求,他也得試一試。

于是,點頭道:“閣下盡管說。”

于新聽后,轉頭看了一眼慶王。

慶王立即會意,立馬識趣地走了出去,并且還將門帶上了。

于新看了一眼門口后,開口問林醫仙:“閣下可否還有另一個姓名?”

林醫仙的眉頭不由得跳了一下。

“道玄,對嗎?”于新又問。

林醫仙心頭又是咯噔一下。

“聽說閣下還有一個師弟,名叫道誠,是嗎?”于新看著林醫仙,聲音里隱隱多了一絲復雜。

林醫仙聽了出現來,神色頓時一變。

“玄誠,好久不見了!”于新說著,長聲一嘆。

林醫仙低著頭,滿臉地苦笑。

“道誠是牧之嗎?”于新又問。

林醫仙搖頭。

于新眉頭不由微微一皺,顯然有些不太相信。

這時,林醫仙卻猛地抬頭,目光直直看向于新,道:“牧之已經死了。”他的聲音,那么平靜,平靜得有種莫名強大的力量讓人不得不去相信他所說的。

于新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眉頭也擰得更緊。

再想想之前林長纓與他所說的有關于那個道誠的信息,那個男的至少也是幽門境的修為了。如果沈牧之還活著,他不可能在十年功夫之內一下子從通谷境到幽門境。如此速度,從古至今恐怕都未曾有之。

看來,那個化名道誠的男的,應該真的不是沈牧之。

那么沈牧之,真的死了嗎?

于新不由得想起十年前在正陽峰上發生的事情。雖然當時他并不在場,可那情況,他后來都聽人說了。

那個情況下,沈牧之確實很難再活下來了。

如此一想,于新不由得又發出了一聲長嘆。

而后,他又看向林醫仙也就是玄誠,伸手將那兩株龍血草遞了過去。

玄誠看到,連忙接了過來,不等他收起,于新又問:“你要龍血草做什么?”

玄誠回答:“有個朋友前些年受傷體內留了些寒氣。”

“龍血草屬陽,壓制寒氣,倒確實是上上之選。”于新點頭說道,旋即又問:“兩株可夠了?”

玄誠一聽,立馬,眼睛一亮:“你手中還有?”

于新苦笑了一下,道:“我手中就這兩株,不過門中應該還有。你若是需要的話,給我一個地址,等我回去之后,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玄誠有些猶豫。

龍血草對沈牧之來說,可以說是救命之物,自然是備得越多越好。但,他也怕因此會暴露了牧之的存在。

雖說,于新不太可能會對沈牧之不利,但大劍門七峰從來都不是一個陣營的。萬一消息泄露,難保其他幾峰不會有想法,尤其是劍首峰和九華峰。

于新見他沉吟不語,有所顧慮的樣子,立馬猜到了是為何,心頭不由有些復雜,略一沉吟后,又說道:“那這樣,你是清楚如何聯系何羨的。你若是日后再有需要,直接找何羨,讓何羨聯系我便可。”

玄誠點了頭:“好。”說完的,他就準備想走。

但忽然又想到了之前那三株龍血草一事,想了片刻后,還是開口問了于新一句:“你可知道正陽派那幾人這次找江湖客出城當誘餌的事情?”

于新點頭:“聽說了。”說著,嘆了一聲:“年輕弟子不懂事,此事辦得確實有些不妥當。”

“是不妥當。”玄誠點了下頭,而后話題一轉,道:“那你可知道他們為何會拿那龍血草當彩頭。這東西既不是值錢之物,也不是常見之物,實在是有些奇怪。”

于新看了一眼玄誠,笑了一下,道:“這龍血草是前幾天我們在古蘭國邊境辦事的時候得來的。那幾個小子拿了之后,估計是覺得這東西不值錢,所以就順手把這東西拿了出來充數的。”

玄誠擔心了幾天的事情,聽到這解釋后,終于有了答案,心頭頓時落定。

既然此事只是巧合,那正陽派那邊也不用擔心了。

玄誠想著,心情不由大好。于是,朝著于新微微一笑,而后便拱手告辭。

這時,于新又喊住他。

“還有一事,正陽派那個女弟子,可是你那位朋友所殺?”于新問的時候,目光緊緊盯著玄誠的眼睛。

他臉上帶著面具,唯有這雙眼睛里的情緒,才有可能看到真實的情緒變化。

玄誠很坦然,毫不猶豫地答道:“不是。”接著,一聳肩,道:“謝謝你的龍血草。不過,要是沒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了。我還有點事要去處理。”

“你走吧。”于新點點頭。

玄誠朝他擺了擺手,轉身就往外走。

大概還是心存一絲僥幸,在玄誠走到門口是,于新忽然又問了一句:“他真的死了嗎?”

玄誠腳步頓了一下,旋即頭也沒回地反問了一句:“你希望他活著嗎?”

于新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有些答不上來。

玄誠忽然笑了一聲,有些冷,而后又道:“他對這個世界很失望。其實,走了也好,不是嗎?”說完,伸手將門一把拉開,大步買了出去。

于新站在那里,一時間,心頭情緒復雜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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