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這就是王美玲給程顏青下得套，真辛苦她動了這么多的心思，先是求情讓程顏青排節目，又處心積慮做后勤，至于劇場木板這事故，沒個兩三天觀察，計算，根本不可能這么天衣無縫，還好，程顏青留了一手，用一捆菠菜收買了老宋。

老宋平時不喜歡程顏青，但更看不慣王美玲不如人還處處較勁的樣子，含糊問了一句，“美玲同志，前天你問我借的鋸子斧頭還沒還！”

“你個老東西，胡說八道什么呢，我借你鋸子斧子做什么？”

“美玲同志你怎么還罵人呢，那些東西是我的傳家寶，你用完就該還回來！”老宋據理力爭。

但凡有腦的人，都會想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了。

所有的線索幾乎都被程顏青串起來，再加上老宋幾句話，王美玲已經沒有辯駁的機會，只是面如死灰站在那，一副等待審判的罪人模樣。

程顏青腳踝是疼，但心底的這種爽快感蓋過疼痛感，在不能笑的前提下她努力皺起眉頭，估計五官都在各自抽搐，不過好在沒有人注意到她。

高長興發話，“在部隊發生如此惡劣行徑，簡直叫人發指，王美玲你立刻回去給我寫檢討書，等待上級處分通知，你們幾個趕緊送顏青同志去衛生所，如果島上看不了，過兩天搭孫干事的補給船去外面看。”

“是，首長！”醫生和護士不敢怠慢，抬著程顏青要走。

程顏青做戲做足套，她扯住還沒回過神來的張國棟，委屈巴巴，抹著眼淚，“國棟，我知道你跟美玲是兩小無猜，我不怪她，但你要想清楚人心是會變得，她已經不是當年的王美玲了……”

“我知道！”張國棟臉頰肌肉抽搐，當著眾人面，他既不能質問也不能反駁……

程顏青梨花帶雨，“你別為難她，她估計是因為之前的事情生氣，你勸勸她，讓她好好反省，爭取寬大處理……”

張國棟此時像是被強硬套上韁繩的牛，想岔開路走，也不可能，只能認真回應，“我跟她沒關系，勸也輪不上我勸，我頂多給她家里人打個電話，仁至義盡。”

張國棟此舉，像是剜肉的刀子直戳到王美玲的心上，王美玲原本就已經心神惶惶，現在更是痛不欲生，沒想到最緊要的時候，落井下石的卻是自己心上人。

王美玲已經失了理智，咬牙罵，“張國棟，你還是不是人？”

張國棟本來是想大事化小，事后他跟領導說說情救她，沒想到王美玲這么沒眼力勁，他抬起頭，朝著王美玲臉上“啪”地一聲打過去，“這一巴掌，我是替顏青打的，你怎么能如此惡毒？”

這一巴掌，似乎將王美玲的神魂都打掉，她原來因為嫉恨而锃亮的眸子，此時漸漸黯淡，她象征性地朝著張國棟撲過來，幾個女兵押住她。

王美玲掙扎幾下最后還是放棄，因為最后一刻，她從程顏青看過來的眸子里看到一抹狡黠，王美玲瞬間后背發寒，她才知道自己才是被人玩得那個。

程顏青躺好，雙手搭在腹部，閉上眼睛深呼吸……

劇場外秋陽灑落，璀璨奪目，風卷著落葉翻飛，似若這精彩紛呈的日子，程顏青緩緩睜開眼睛，聲音微弱細小，“曉玲，你給我哥送個信吧，我想他了……讓他回來一趟！”

此“他”非彼“他”，程顏斌一聽這話就會明白，他寵愛她，自然會有求必應。

程顏青也知道不該一再利用陸曉玲的不諳世事，但機會難得，相信程顏斌也不會讓她錯過這么好的機會，陸曉玲還在擔心她，“好，程姨，你別急，我這就讓人送信……順便讓他們捎帶做個木頭拐杖，方便你以后行動用。”

這邊醫生檢查過確定沒什么大礙，骨頭既沒有移位也沒有斷裂，只叮囑程顏青留院觀察半天，回家保養即可。另一邊程顏斌收到口信，一聽程顏青受傷都蹦起來了，后來又重復幾次那句口信，心里瞬間拔涼……

這個妹妹，從小到大根本沒有對他說過想字，別說對他，對父母也的感情也從不外露，說她是魔怔于表演，也不全是……

以前程司令就說，程顏青雖是女孩子，卻是四個孩子中最像他的一個，性格堅韌，內斂，做什么事情都是橫著一條心，感情從來不說。

程顏斌拿著手里的設計圖急匆匆走到陸今安帳篷，天色將晚，陸今安還沒點燈，程顏斌咳嗽一聲表示他來了，陸今安聲音平靜無波，“說公事就留下，談別的免開尊口！”

“你這家伙是倔驢啊，我妹的事情還能影響咱倆？”程顏斌替妹妹捏一把冷汗，這種情形，他哄著陸今安回去，陸今安恐怕也不會給她好臉……

不過管不了那么多，她自求多福吧！

“你跟你妹是同胞兄妹，我跟你頂多算是穿一條褲子，孰輕孰重我還分得輕！”陸今安還沒抬頭，努力平靜心神。

程顏斌走到桌前，半倚著桌沿說，“剛剛收到曉玲的口信，說表演的時候受傷了，讓你趕緊回去一趟……”

陸今安一聽就站起來了，家里現在只有曉玲小帥，還指著曉玲照顧小帥，陸今安反問，“送信的人呢？”

“走了啊，時間不早了，我怕天黑騎自行車趕路不安全……”

“他怎么說的？”

程顏斌撓了撓頭說，“她說，她想你了，讓你趕緊回去一趟……傷估計不是什么大傷，可能孩子就是想見見你，車都給你準備好，你趕緊走……”

陸今安完全亂了心神，如果陸曉玲受傷，小帥估計也急得不行，他這個做爸爸的終究還是沒盡到責任，心里急切，立刻跟程顏斌移交手里的工作，搭著吉普車趁著夜色往軍區趕。

平時兩三個小時的車程，陸今安親自開車，兩個小時就到了軍區衛生所，衛生所不大，只有十來個人的床位，他一進門就喊，“曉玲……曉玲你在哪？”

陸曉玲正打水回來，看到陸今安也是納悶，“爸，怎么是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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