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燈號響了，鎢絲燈泡忽明忽暗幾次后徹底陷入漆黑，程顏青點燃蠟燭，屋子里縈繞著淡淡的香味，陸曉玲依偎在程顏青懷里，聽程顏青講人情事理。

十六歲的女孩子就像是待放的花苞，程顏青那些話恰似滋養花朵的養料，陸曉玲聽得專注而入迷。

程顏青所懂的人情事理，大多數都是幼年時期父母談話時隱約聽到的，當時不屑一顧，現在卻覺得那些東西堪比唐僧西天取經一路的通關文碟般重要……

出門在外不比得海島，海島吵一架打一架都沒什么，好歹民風淳樸，還有陸今安護著，可是去了外面，又要跟那么多的女兵相處，自然是要懂些人情世故，

“那送別人東西，又說悅耳的話，豈不是討好？”陸曉玲提出疑問。

程顏青拍著她的手背，動作親密自然，“如果你心中有所求，比如尋求人家的贊美，尋求人家的認可，那就是討好，但如果你誠心付出別無他求，那就是熱情大方……”

陸曉玲似懂非懂，但又覺得這些話至關重要，她乖巧地點頭，“程姨，你懂得真多，我爸只有一句話，吃虧是福！”

陸小帥突然插嘴，“陸曉玲，我看你去松江市就回不來了……”

陸曉玲知道陸小帥沒什么好話，不想理他，不料陸小帥繼續說，“這才哪到哪就把爸給賣了，到了松江市那么大的城市，我們這些人都上不了臺面，到時候你是不是要把我們全當土包子，不要了？”

“陸小帥，你說我忘恩負義？”

“農夫與蛇的故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陸曉玲哪肯放過這么好的打弟弟機會，她從床上一躍而起，姐弟兩借著燭火在屋子里打打鬧鬧。

人影綽綽，陸今安坐在小板凳靠著墻，依舊是標準軍人坐姿，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程顏青心間溢滿了幸福，流瀉而出的是難以言說的情感，突然想起一首詩：

從前的車馬很慢，

書信很遠，

一生只夠愛一人……

第二天陸曉玲跟慰問的老師長一起離島，三個人一起去送，回去的時候陸小帥情緒明顯不高，程顏青多少能體會他離別的傷感，拄著拐挪到陸小帥身邊，“小帥同志，陪我一起去看看種的菜，說不定菜花都開了……”

陸小帥明明不高興，還是被她逗笑出聲，“你當你是神仙呢，種子發芽需要三到七天時間，現在充其量也就是個小豆芽兒……別白日做夢了。”

程顏青自然不能說系統加持，故意激陸小帥，“咱倆打個賭，如果我的菜超過了十厘米，你每天中午來家里幫我一起做午飯，如果像你說的還是豆芽菜，那我滿足你一個愿望……”

“什么愿望都行？”

“那當然！”

程顏青跟陸小帥拉勾，陸小帥立刻情緒高漲，如果不是身板太小背不動，現在他早就背起程顏青直奔菜地，一旁的陸今安看到他們相處融洽，也放心不少，“顏青，我要去部隊銷假，明天一早去西島，木衣柜的事情等我回來再做。”

“今安哥，不急，你忙你的，家里交給我！”

“平時小帥做得不好的地方，你替我教訓他，別讓他闖禍……”

程顏青看著海風中飛奔的男孩，仿佛憂愁對他而言只是一陣風，來得快去得快，程顏青笑說，“只要他不煩我，我很樂意陪著他……”

本來想說做他媽……又覺得太厚顏無恥了些，哪有人上趕著當別人后媽？

原來的鹽堿地改頭換面，變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塊，幾個家屬蹲在地頭，手指頭左摳摳右摳摳，神色漸漸由擔憂變得凝重，有人抱怨，“真是昏了頭才信她，這不還是土管土，籽管籽，毛都沒長出一根來！”

“你先別發牢騷，再等等看……”

“你在這裝什么大尾巴狼，程顏青就是一個騙子，她無非就是想在眾人面前顯擺，目的還不是為了勾搭人家陸團長，瞧那天，她風騷樣子，騷狐貍的味道隔十里都能聞得著……”

幾個家屬吵吵，王嬸劉嬸聽著不像話，上前勸，“你們不能這樣，得了好處就夸人家，稍吃點芝麻大的虧就在這罵上了，寒心不寒心，本來這鹽堿地種東西比登天還難，人家也沒說一定就種成氣候……”

“你到替她說上話了，她不過就是給你吃一捆菠菜，就把你良心買走了？”

“我的良心不像你的那么賤，什么都不付出，還在這說風涼話，給了我，不如揀塊石頭朝自己腦門上拍一下，清醒清醒。”

程顏青過來的時候分明聽到了這些話，根本沒放在心上，想要做成點事情就不能怕別人說三道四，她艱難彎腰，抓起一把黃土搓了搓，【系統，你給點力，那么多人氣值換來的營養液，不會連十畝地都種不出來吧……】

一旁的陸小帥明明贏了該高興，可是卻沒像平時那樣樂出聲，他走到程顏青身側，“程顏青你別氣餒，就像我一樣，考試常常考不及格，老師說只要再接再厲總會看到黎明的曙光……”

程顏青撲哧笑了。

陸小帥有些嫌棄地看她一眼，一副你真夠沒心肝的，一會大家鄙夷的目光就像箭一樣射來的時候大概就笑不出聲了，程顏青問，“陸小帥，你不及格是你懶，我種不出菜是客觀原因，不能相提并論，也別想避重就輕逃避責任。”

“嘿，我安慰你，你還反咬我一口？”

陸小帥跟程顏青吵架的功夫，系統開始回復：【抱歉主人，系統因為人氣值暴增卡BUG，正在維護中……】

程顏青一愣，這都能行，立刻鄙夷回復：【系統你不蒸饅頭爭口氣，別讓我在眾人面前丟臉，你要不行，趁早自己注銷！】

系統一陣沉默后傳來叮叮當當的提示音，此起彼伏，熱鬧非凡，原來系統沒撒謊，真是卡BUG，怪不得這幾天安靜得像是掛了一般，接著就是各種提示音：【恭喜主人，系統升級，由植物系統升級為動植物系統……】

【恭喜主人，存儲功能由十個儲存格增長為二十個儲存格……】

程顏青好不容易找到關閉提示音的按鈕，噪音頓時減少，腦子里一片清靜，這時系統提示字幕蹦進眼簾：【系統恢復正常，營養液功能恢復，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

程顏青一臉懵逼，心想自己真是被這個系統耍成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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