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程顏青幫著劉長富還清了欠債，還趕走王忠，劉家人總會松一口氣，那兩個小孩子，還有一個年輕的媳婦兒總不會繼續躲在門口怯怯看著外面。

不料，王忠幾個人離開后，劉長富立刻叮囑兒媳婦，“你帶著兩個娃回娘家避一避，暫時不要回來了，我把劉川叫回來，讓他保護你們娘仨……”

劉長富目送著兒媳婦帶著兩個孩子出門，這才回頭對陸今安和程顏青說，“今天的事情劉叔得謝謝你們，你們也是一片好心，只是這好心可是辦了壞事，這整個劉家洼都不敢得罪王家的人，以后他們肯定還會回來找麻煩。”

“不怕，劉叔，我跟今安在……”

程顏青想著怎么才能徹底擺平這事，除非抓到王忠欺鄉霸鄰的證據，這也就是山高皇帝遠，但凡是一個有法治的地方，也不會容他這么張牙舞爪。

“你們在一天兩天，不能在一年兩年，以后我們這日子還得過！不過，也沒關系了，反正被要債也是沒完，上門找茬也是沒完，虱子多了不咬人，你們快回去吧！”

劉長富似乎已經認命，垂下的眼眸里也沒了光澤，程顏青想到之前自己的計劃，猶豫要不要說出口，陸今安替自己解了這個圍，“劉叔，今天我們來是借你家母牛一用，一年后還你一大一小兩頭牛……這段時間放牛喂養都不用你操心！”

“還能有這好事？”

劉長富還沉浸在剛才的事情里沒回過神，如果王忠過來找茬，別說他家的牛，就是他們家的房子恐怕也保不住，聽到陸今安這么說心里到動搖了。

陸今安點頭，“劉叔你要有什么困難盡管講，如果不愿意借，也沒關系……我們去別家問問。”

劉長富默默轉身走到母牛身邊，母牛是棗色的，渾身皮毛油滑潤亮，圓滾滾的，一年就是被主人家照顧的很好，劉長富拍了拍母牛脊背，“跟著好人家享福去，不用再擔心被王忠牽走宰殺了吃肉，去吧……明年再回來，老伙計。”

不知道怎么的，程顏青最近心情總是如此容易感動，她看到劉長富對自己親手養的老牛那種真摯情感，想起自己那個時代，人和人之間的虛偽，有些唏噓。

劉長富把韁繩交到陸今安手里，還似有些不舍地囑咐，“這家伙嘴刁，只喝清水，但凡洗過菜的，洗過手的水都不會喝，你們費心點……你們牽走，我也放心，這家里空空如也，王忠來了也折騰不成個啥了。”

陸今安心情也有些沉甸甸的，沒想到還了債這事情還完不了，他想著無論如何，都要好好治治這王家的人。

程顏青上前說，“劉叔，我們不會讓王忠欺負你！”

劉長富擺了擺手，笑容露出幾分苦澀，同時也有幾分不在乎，“娃他媽已經不在了，現在只有兒子兒媳兩小孫孫，只要他們安全，我怎么樣都行……不過你們倆要小心，王忠如果把你們打架的事情告訴部隊，會影響你們的前程，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陸今安面色沉穩，一副愿意擔當一切后果的樣子，帥極了，程顏青崇拜地看了一眼他的樣子，心里更有底，“劉叔，不怕……這種惡棍，部隊也不會縱容。”

一上午，程顏青和陸今安借到了五頭母牛，七只母羊，往回牽的時候程顏青意識到還有一個問題，而且是一個很難啟齒的問題。

陸今安覺察到程顏青一路異樣的沉默，回頭勸她，“王忠的事情不怪你，你做得好，如果當時只有我一個，估計我兩腳就會把他踹趴下……有你在，我好像更知道該理智對待……”

“我有點不理智！”

程顏青心里想得是另一件事情，此時手里捻著牛韁繩，還不知道該怎么開口，陸今安還沒有領會她的窘迫和忐忑，繼續說，“早些年我還沒去部隊的時候，王忠在村子里就是偷雞摸狗什么事情都做，沒想到，快四十歲了，他還是這么個德行……”

“三歲看大七歲看老，老人的話總沒錯的……”

程顏青頭皮發緊，下意識回復陸今安，其實說完之后她也不知道說了什么，陸今安終于停下腳步，程顏青沒留神差點撞上去，“你怎么了，臉紅紅的，這天氣也不是很熱，是不是剛剛跟王家的人動手傷到哪了，讓我看看……”

程顏青心中本來就有點窘迫，一抬頭恰好撞到陸今安關切的眸子里，那眸子滾燙，像是一塊燒人的烙鐵，程顏青心口刺啦一聲，她心口微縮，瞬間有一種酥麻的感覺，她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搖頭。

這下陸今安更急了，他上下打量程顏青，也沒看到哪里受傷，抬手摸了摸程顏青的額頭也是溫涼，“沒發燒啊！”

此時路邊的站著的幾頭牛仿佛都在笑話程顏青，“哞”一聲，像是咧著嘴嘎嘎笑，那羊似乎也是意會了什么，咩咩叫起來，程顏青臊得滿臉通紅，一向自詡臉皮厚，今天被一群牛羊給羞臊到了。

程顏青也不忍心讓陸今安繼續著急，只是低低說，“還得讓母牛母羊懷孕才行……”

陸今安也是懵了腦子，一剎那不解其意，反問一句，“怎么讓母牛母羊懷孕？”

程顏青這下覺天旋地轉，本以為他會瞬間明白，哪料到也是個憨的，程顏青只能旁敲側擊，“這母牛母羊不像是母雞，會自己產生卵泡，自己生雞蛋……不對，母雞想要孵小雞也得受精……”

程顏青腦子一頓混亂輸出：%￥#@

陸今安看她模樣總算明白一二，他到是一臉嚴肅，一本正經，一字不差，“劉家洼專門有種牛和種羊，這個事情交給趙叔就行，他是內行……你平時不是挺能說會道的，對我們晉川風俗都了解清楚，這點事情，怎么還難倒你了，憨婆娘！”

“你才是憨大兵！”程顏青撅嘴回了一句，把牛韁繩交給陸今安，氣呼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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