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安排的真是明明白白的，陸今安都沒什么理由反駁，陸奶奶的新瓦房讓給程顏俊住了，陸小彤住了一間……

陸奶奶老屋里的炕遲不抹泥早不抹泥，今天上午偏偏抹了半邊炕，不能住住，陸奶奶都得貼著棺材睡，窯洞大炕，陸小彤不回去住，陸今安好像住著更不合適。

晚上。

程顏青面上含羞帶怯，心里著實一番滾燙，像是爐子燒紅屁股的茶壺，壺嘴都噓噓地吹著氣，壺蓋子都一掀一掀的。

陸奶奶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奶奶了，在他們快要離開晉川的時候，竟然把陸今安這個憨大兵打包好，送給她了。

陸奶奶萬歲！

程顏青回到新瓦房，滿屋子的熱氣撲面而來，玻璃上結(jié)著水汽霧蒙蒙的，炕上鋪著嶄新兩床被子，大綠大紅的，玫紅鍛面上繡著金鳳凰，要多喜氣有多喜氣，綠色的鍛面上繡著金龍，也是威風凜凜。

那是王麗秀給陸小彤縫制的嫁妝，說是從陸小彤出生的時候就買得被子面縫制的，現(xiàn)在送給陸今安和程顏青了。

程顏青伸手摸了一把，絲滑涼潤，而且布料緊實厚沉，現(xiàn)代那些偷工減料塑料絲制品根本沒法比，程顏青心間感慨，這時陸今安從外面推門過來，頭上落了雪，程顏青驚訝地問，“下雪了？”

“嗯，晉川這邊有時候晚秋就會下雪，今年算晚了。”

“冷不冷？”

程顏青伸手握住陸今安的手，平時挺平常的動作，這時候不知道是被這滿屋子大紅大綠的東西烘托，還是被兩個人要睡一張炕的事實所影響，瞬間像是觸電了一般，程顏青手指修長白嫩，像水蔥一樣，陸今安手指修長結(jié)實，骨節(jié)分明，兩只手只輕輕碰在一起片刻，都不約而同收了回去。

陸今安頂著一頭雪花，有些局促地說，“你……你要是不想這樣，我去趙叔家住，趙斌不在……”

程顏青心里像是灑了一點冰霜，抬頭看他，“趙斌不在，趙秀梅可在呢，是不是還想重溫小時候同睡一張炕的美事？”

“那時候餓得快死，哪有什么美事？”

“那時候幾歲？”

“八歲！”陸今安有點無奈，怎么這點事情還過不去了，一低頭，卻看到程顏青脫了外套之后，玲瓏曲線，她本來就美，身上的衣服被她修改過后都越發(fā)的修身，一件青色的毛衣，被她穿得跟小蔥一樣的精神……

陸今安只覺得熱，喘氣也有些困難，轉(zhuǎn)身拉門，眼神也不敢落到實處，“我去大隊住！”

程顏青一把推住門，“今安，這樣的天氣空房子會凍死人的，這屋子里燒得這么暖和，就在這睡吧。”

陸今安犟驢一樣的，還是一心想要找個地方住，大不了，去跟程顏俊擠擠，程顏青回頭瞄了一眼大炕，“你住炕尾，我住炕頭，就這么定了……該看的看了，不該看的也看了，現(xiàn)在到這么忸怩？”

程顏青轉(zhuǎn)身爬到炕上，鉆進被子里，暖烘烘的，心更暖了，她把被子扯到臉上，心想陸今安不會這么不解風情吧，只是睡一張炕而已啊……晚上說說話，看著對方入睡，這種記憶留在心里，回憶起來都是美好吧。

陸今安挪不動腳，手心也燙，他走到炕尾利落脫了迷彩服，身上依舊是一件棉質(zhì)白襯衫，被水洗得發(fā)舊發(fā)軟，但是讓人看著非常舒服，程顏青一直偷偷看著他脫衣服的樣子，想象著在一起的地久天長。

陸今安沒脫襯衫，和衣鉆進了被子……

陸今安呼吸漸漸勻稱，應該是睡熟了……

程顏青小心地摒著呼吸，細細地感覺此時此刻的這種上頭情緒，原來，跟喜歡的人住在一張炕上是這樣的感覺啊……

程顏青守著這點小心思，在晉川大炕暖氣烘烤下很快就睡著了，半夜，程顏青夢到自己跟小伙伴玩捉迷藏，看到一個大鍋爐，就不顧一切鉆進去，結(jié)果，有人將鍋爐點燃了，四周熊熊的火焰將她包圍，她只覺得越來越熱，越來越渴……

“陸今安……”

陸今安正睡得熟，聽到炕頭那端程顏青翻來覆去，時不時還發(fā)出長長的呼氣聲，他以為她哪里不舒服，就聽到程顏青喊他的名字，帶著幾分急切焦渴，陸今安立刻爬起來跨過桌子，半跪在程顏青身側(cè)，“顏青，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陸今安看到程顏青小臉通紅，額頭全是一層汗水，嘴里還咕噥著熱，陸今安一想她這是住不慣這邊的炕，熱壞了吧！

“程顏青，你醒醒！”陸今安叫了幾次，程顏青還在夢魘，他只能抱著程顏青來到炕尾，一看她身上還穿著那件青色毛衣，也難怪她熱……

陸今安輕輕拍了拍程顏青的臉，輕聲喊，“醒醒，把毛衣脫了睡，你這樣睡太熱了，那炕頭越睡越熱……”

程顏青本來在鍋爐里快變成烤乳豬了，突然看到陸今安打開了鍋爐門，伸手將她救出去了，程顏青只感覺四周一片涼爽之意，她伸出胳膊搭住陸今安的肩膀，臉貼著陸今安胸口，“好舒服啊！”

“……”

陸今安猶豫片刻，還是替程顏青脫了那件青色的毛衣，疊在枕頭邊放好，又將她襯衫的風紀扣解開一顆，看到程顏青呼吸逐漸平穩(wěn)下來，陸今安才松口氣。

程顏青在陸今安的胸口趴了一會，微微睜開眼睛，看到自己竟然抱著陸今安，立刻松手，緊張地說，“我……我不會是夢游，跑到炕尾來的吧，我不是故意的今安哥，吃飯的時候喝多了酒，睡得有點死。”

“不是，是你睡不了炕頭，太熱夢魘了，我去睡炕頭吧……”

陸今安這么一說，程顏青這才記得自己那個夢到自己鉆進鍋爐里的夢，一定是炕太熱燒得，所以才會做那樣的夢。

“炕頭那么燙，你睡你也熱，就在這睡吧……天都快亮了。”

程顏青往墻邊靠了靠，拍拍身邊的位置，陸今安心口怦怦直跳，看著程顏青的眼神都有些變了，他嘆息一聲，替程顏青蓋了被子一角，“程顏青，我是個正常男人，你這么勾我……我怕我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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