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給陸小帥制定這個學習套路，沒錯，是套路，就是環環相扣，彼此制約，陸小帥為了執行自己手中的免寫作業，免早起……程顏青做早飯，點餐制這些特權，自然而然對自己該履行的約定也會踐行，哪怕他有多不樂意。

陸小帥接過碗，賭氣喝了一個精光。

程顏青叫他換衣服，他竟然也像是一個機器人一樣換好了，唯一讓程顏青哭笑不得的，是陸小帥堅稱不穿女鞋，于是就踩著一雙吧唧吧唧冒水泡的鞋子在屋子里來回走，程顏青看到地板上濕腳印，一邊擔心他會受涼感冒，一邊想著這水會不會像上次洗澡那樣漏到樓下。

“程顏青！”

“程姨！”程顏青坐在客廳，陸小帥在臥室里洗熱水澡，半夜三更，外面雷聲風聲雨聲，屋子里只有鍋灶上咕嘟咕嘟冒著熱情的燉兔頭湯，和屋子里氤氳的水汽，他們倆就這么隔著一道門說話。

程顏青糾正陸小帥叫法后，陸小帥很久沒做聲，程顏青以為他睡著了，正準備起身，陸小帥幽幽嘆氣，“我爸在海上驚濤駭浪，你跟邵剛眉來眼去的，你就沒有一點點愧疚之心？你的心是鐵打的？”

程顏青本來擔心，被陸小帥這些話莫名逗笑，“我們哪有眉來眼去了？你一個小孩子，怎么有那么多與年齡不符的詞匯……”

“語文課上學的……”

“你是不是對語文四字詞語有什么誤會，這個詞是貶義詞，常常指壞人勾搭在一起……”程顏青妄圖蒙混過關，不料陸小帥背詞典式地說，“也形容男女之間眉眼傳情示愛，反正我看到你跟他在雨里，就是眉來眼去……”

“下那么大的雨，一張嘴豈不是喝雨水，我們倆是閉著嘴干活，不給雨水留下任何可趁之機。”程顏青知道擺事實在小孩子面前根本行不通，小孩子表達的只是他看到的感覺到的，說實話，陸小帥感覺到的也不是完全錯，至少，邵剛想法不純。

陸小帥洗完澡，換了程顏斌的舊衣服，本來覺得他才九歲穿大人的衣服肯定會松松垮垮，沒想到還是個衣服架子，白襯衫，綠軍褲，穿起來到是像模像樣的小大人。程顏青用毛巾幫他擦了一把頭發，拉著他去桌前坐好，自己去盛湯。

“你要答應我，以后不單獨見他！”

“你感覺你爸留個眼線在我身邊，以后我做什么事情還得向你匯報唄。”程顏青到也沒多討厭這種感覺，她才不愿意毀掉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陸小帥一副你就說你答應不答應吧，程顏青樂不可支地點頭，“行行，給你一個特權，以后我要見他就帶著你……這下總行了吧。”

兩人喝完湯，還剩了好些，程顏青想到邵剛一晚上也受了不少苦，哪怕盡地主之誼，也不應該這么不聞不問，況且人家照顧的是自己種的樹苗，程顏青想了想跟陸小帥商量，“明天一早，你幫我把這些兔子湯送給邵剛喝，畢竟人家幫了咱，咱要懂得知恩圖報……”

“雖然不我愿意，但更不愿意你去送，好吧！”

“那你先回去睡一會，明天還要上學……睡覺蓋好被子，千萬別著涼。”程顏青話還沒說話，陸小帥已經下樓，程顏青無奈笑了笑，收拾完東西，屋子里只有她一個人，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心不在焉，擔心陸今安在海上的處境。

大海之上，波濤怒吼，海浪拍擊著船艦可以竄到幾米高，軍艦噸位重雖不像小船那樣顛簸，但也沒好到哪里去。陸今安和程顏斌隨時觀察著船艦的情況，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回去之后，你遞交結婚申請，半年不用到海上執行任務……”

“我結婚又不是為了躲任務！”

陸今安擰了擰褲腿上的水跡，剛剛臺風來的時候，他們都去甲板上收拾被水泡的東西，褲腿都濕透了，程顏斌看了一眼陸今安，“你總是這樣，有福不會享……我妹不喜歡你的時候，你天天守著她，她好不容易回心轉意，你到是放心把她一個人擱家里……”

“做軍人，本來就是把國家利益放在最前，個人利益排在最后……不管什么時候，這都是我們要謹記于心的原則！”

“誰問你這個？”

程顏斌有一種話說不下去的憋氣，此時船艦不再疾速前進，只等這次臺風過去才能繼續巡航，這大晚上也不困，本以為跟陸今安聊天能驅散這巡航的枯寂，哪料陸今安是枯寂他大爺，聊愛情都能把天聊死了，這世上沒誰了。

陸今安知道程顏斌想說什么，他只是不擅長說那些，片刻后，他整理身上的軍服，即便濕著也顯出他的英武，“兩個人互相喜歡的前提是信任，我相信她會等著我……她也相信我一定會回去，以后我們還會執行很多次任務，我只會擔心她一個人在家里會不會冷，會不會餓，但不會擔心她會喜歡上別人……”

“喲喲，看來你也挺會的嘛，平時看來都是裝的……”程顏斌也被麻到，笑著打趣，陸今安卻依舊一臉嚴肅，“實話實說，如果你覺得這就叫會，那我就是會吧！”

程顏斌突然不說話了，他有點羨慕陸今安，想必，現在程顏青在家里也在替他祈禱，而他這個哥哥估計頂多能沾點陸今安的光，想想心里就不是滋味。

“陸曉玲都十七歲了，你就從來沒幫著她找找親生父母？說到底，你一個大男人，帶著比你小七八歲的小姑娘，即便人家喊你爸爸，總有一天你也聽不下去……”程顏斌腦海里不自覺想到邵剛，他看得出來，程顏青不太喜歡這人……

程顏斌想著會不會是邵剛想要追陸曉玲？

可是想想又不對，陸曉玲還未成年，算個孩子，邵剛雖然不像他們海島上的軍人這么死板生硬，但也絕對不會是那種拿感情當兒戲的，這就是個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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