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孫干事催了幾次，補給貨物的空箱裝完，想要早點出發，看得出程顏青和高虹都在等人，孫干事絮絮叨叨地說，“什么時候海島上有自己的船，以后按班按點地發船，你們也不用這么煎熬，我這船怎么也是部隊的船，得守紀律�！�

“孫干事，幾點走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情，今天天氣好，不用這么著急�！背填伹嘟o孫干事戴了頂高帽，孫干事就吃這一套，笑嘻嘻地說，“我也就是船長，能管船上的點事情，以后你帶著海島村民發家致富，也別忘記我……我也快退伍了�！�

“行，到時候海島需要船長，我就請孫干事來，到時候高工資。”程顏青心想，程顏斌你要辜負我這不顧一切為你留人，以后有你好日子過了。

程顏青心里正想著該怎么幫著程顏斌復健，才能讓他打起精神，這時高虹顫顫巍巍說了一句，“顏斌來了，他現在能騎自行車嗎？”

程顏青遠遠瞥了一眼，看到程顏斌正猛蹬自行車，那條傷腿看起來也沒那么別扭，心想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程顏青叫他幾次試試騎自車代替走路都沒成功。程顏青拉著孫干事上船，幫著孫干事重新把那些木箱綁好，以免風高浪大再把箱子給翻了。

程顏斌騎著自行車過來，四目相對，高虹自然沒有再主動，程顏斌的車子停到高虹面前，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雕刻的白色小熊，遞過來。

高虹沒收，語氣很清淡，“船馬上要開了，有什么話快點說！”

程顏斌心想自己真是沒事找抽型的，前兩天高虹好話說盡還把人家氣哭了，今天騎車猛追人家連個好臉都沒給他，程顏斌腦海里浮現自己賤兮兮的笑臉，“高虹，那天我說的話不太好聽，不是針對你，只是我有傷……”

高虹見到程顏斌騎車而來，心里早就軟成一片，她原諒他了，只是如程顏青所說她不能縱著他往那深淵里跌落，“你傷了腿大家都知道，部隊還給了你一等功，你在整個松江都是英雄人物！還有什么說的嗎？”

程顏斌沒想到她會把話題扯到這，心里莫名一沉，“你不是喜歡雕刻嗎，這個小玩意兒你留著……”

高虹看了一眼程顏斌手里那個白白胖胖的小熊，早就喜歡的不能，尤其是看到程顏斌高大英俊，卻愿意在她面前放下自尊的樣子，心里滾燙，“我喜歡什么跟你無關，你可以把這小玩意留給程顏青，她是你親妹妹，送了什么說了什么都不會在意，外人可不行�！�

“……”

程顏斌此時心里像是吃了苦瓜一樣，想到程顏青懟自己那些話，不由深深愧疚出言傷害了高虹，看到高虹穿著簡單的軍綠半袖，軍綠褲子，短發飛揚，程顏斌像是被匕首剜了心，“她多的是，這個只給你……里面有一個小燈泡，下面有個插頭，你可以通電試試，很漂亮。”

高虹安安靜靜看著程顏斌，四目相對，她相信自己表現出來的已經夠冷漠，夠疏離，其實手心里早就濕了一片，“程顏斌，你什么意思？”

“就是送你一個禮物……”

“我以什么樣的身份收你的禮物？我一旦離開海島，從此之后我們就是天涯陌路，這東西我不方便留著，再見吧。”高虹忍著心口罵自己殘忍的話，朝著船上走過去，程顏斌此時悔得腸子都青了，他朝著高虹背影喊，“高虹，我喜歡你，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傷殘，我以后肯定會對你好，一生一世，絕不負你�！�

此時高虹早就是淚流滿面，她是不是太過份了，為了聽這一句，把他逼到這種份上�？墒切睦镉窒�，如果這樣能激發他的斗志，勇敢面對生活，那自己為難一點也值得。

高虹沒有回頭，只是淡淡說，“東西你先留著，我要考慮一下，如果你以后還會像那天一樣消沉，還會出口說出傷人的話，我不確定我能不能接得住。程顏斌，我們都給彼此一點時間，想清楚我們要的是什么。”

船開了，程顏斌一直站在碼頭看著，直到船消失于視線之中。

高虹一個人坐在船頭的椅子上，海風好大，吹得她心凌亂，程顏青手里拿著煮雞蛋過來，“吃點東西，以防一會暈船。”

高虹有些慌張，“剛剛我是不是太過份了？看他一個人孤零零留在那，我覺得我比打傷他的歹徒都狠毒�！�

程顏青坐到她身邊的椅子上，看著茫茫大海說，“有時候人很脆弱，但又可以為了愛變得堅強，現在他心里有你，只有你幫他下劑猛藥，他才能醒悟……你做的很好，但凡有一點心軟恐怕就會讓他落到自怨自艾的情緒里去，別想了，吃點東西。”

兩人坐在船頭，各自想著心事，程顏青擔心高虹因為這事悶悶不樂，就笑說，“好嫂子，你都試出他的真心了，好歹多等幾天……也讓他想想清楚，現在我們還是說說怎么運昆蟲的事情，你認識的那位老師不知道在不在那所大學了�！�

“誰是你嫂子，別亂叫……”高虹哪有程顏青臉皮厚，被一聲嫂子叫得臉紅，心里那些傷感愁悶也化為飛煙，看程顏青還嬉皮笑臉，“感覺你三哥在你心里，還不如那些果樹呢，好歹對果樹你是細心照料，對你三哥就是冷言冷語。”

“天地良心，嫂子你心疼我哥能理解，你不能制造姑嫂矛盾啊……以后咱們正兒八經得相處呢，要不然我三哥夾在中間為難，你也不想看到這畫面吧�！背填伹囗槜U爬的本事高虹是見識了，看著程顏青說，“我怎么感覺你不像是十九二十的小姑娘，到像是個三四十歲的老大嫂，什么經驗都有，我們還不得都是你的手下敗將？”

“這話說的，你就想說我老油條唄……還不是為了你們操碎了芳心，讓我提前步入中老年，你別嫌棄我嘮叨就行……”程顏青用肩膀碰了碰高虹的，她這兩位哥哥情感一路披折，她這個做妹妹的也算是盡心盡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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