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跟我說話呢？”老程同志冷了臉。

“爸，三哥這兩年磨難太多了，咱們就讓他順心順意過日子吧，不要把咱們的想法強加于他，怎么說，將來幾十年都是他跟媳婦在過……”程顏青苦口婆心相勸，也是想讓老程同志通情達理點，以前挺大度的一個人，現在怎么這么雞毛蒜皮。

老程沒說話，鍋里的湯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程顏青恍惚看到老程同志眼底的氤氳的霧氣，心像是被什么捏了一把。

在原主記憶里，老程一直都是鐵骨錚錚的男子漢，自己受傷也沒掉過眼淚，這次，為了三哥的事情他真的是殫盡竭慮……

程顏青語氣放柔和，“爸，您別擔心了，三哥會吉人天相，一切都會好起來。”

午飯，苗玉秀和高老太太還在那斗智斗勇，大戰三百個回合，貌似是在談家常，又不是在談家常，這種華國式的智慧程顏青聽著汗毛直立，最后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早早離開，走出程家，程顏青大口吸氣，這世界什么時候才能不這么勾心斗角？

京都小巷子里，到處都是這種生活氣息十足的民房，建筑低矮，玻璃窗都是方格子，陽光從屋外照進來，割裂成一塊一塊的。

高虹戴著口罩收拾屋子，將原來男人住過的東西都扔了。

那房東老太太也為了泄憤，借來手推車，指揮高虹，“把他用過的東西都扔了，我嫌臟，別舍不得，我正好想換新的。”

高虹看著那些尚且能用的桌椅板凳都被挪出屋，屋子里頓時空出老大的地方，地面有些坑洼，更顯得房子的老舊，老太太搬張椅子坐在院子里跟高虹聊天，“猜猜這房子多少年了？”

“七八十年？”

“有一百七十多年了……說起來，這也是我們的緣分，這房子還就認你們。”老太太嘆息，之前試著驅趕那個男人，奈何說了幾次都不奏效，還被男人態度惡劣地罵了一頓，差點沒把她氣背過去。

現在的新房客，男人一身正氣，女人也是利落干練的人，從他們收拾屋子的樣子就看出來，老太太不知道要有多滿意。

忽地想起什么，老太太問高虹，“對了，來京都租房子都需要辦個暫住證，像人們這兩口子還得帶個結婚證……到時候我帶你們去街道辦事處辦一張，以后就安心住著。”

“結婚證？”

“你們沒帶？”老太太租房多年，什么事情都遇到過，看到高虹愣怔，老太太想到最壞的結果，不過又想不可能，這兩個人一看都是正經人家的孩子。

高虹支支吾吾地說，“是沒帶，我們想想辦法吧……”

老太太點頭，“那你們可得盡快，派出所的人常過來查，查到你們沒有暫住證，恐怕會讓你們搬出出租屋，這也是為了大家安全。”

高虹收拾完最后一個角落，看著坐在陽光里的老太太點點頭，“奶奶我知道了，我們一定會盡快……”

老太太很是敏銳，看到高虹躲閃的目光，雖知道這么問有些不太禮貌，但還是覺得問清楚比較合適，“閨女，你跟他不會是未婚同居吧……這可不行啊，如果讓人給舉報了，把你們跟那種男女不法交易聯系起來，那咱們可是有嘴說不清楚，這可是大事。”

高虹想到住旅館還要結婚證，租房子肯定會更嚴格，畢竟要長住。可是現在她跟程顏斌情況特殊，這該怎么解釋才對？

正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程顏斌買回被褥，交給高虹的時候特意說了一句，“都是你喜歡的顏色！”

老太太看到程顏斌回來，也十分識趣地給了二人空間，老太太一走，高虹立刻緊張地說，“本來以為租個房子就可以安頓下來，剛剛聽房東奶奶說，我們還需要辦理暫住證，還有……還有結婚證，不然被查到挺麻煩的。”

高虹說話的時候臉紅了，程顏斌看她這樣子，笑說，“這不是兩間房嗎？我們就是兩個租客，暫住證辦理只需要身份證和務工合同就行，我剛剛問過了，咱們開個醫院的診斷書也行，到時候就說是在這邊看病……”

高虹剛剛還忐忑不安，沒想到程顏斌這么有效率，把事情都辦好了，她內心一陣安然，看著程顏斌說，“你們兄妹都很會照顧人，我還以為，咱們得偷偷摸摸結個婚！”

程顏斌腑下夾著被褥，立刻遞給高虹，“來，咱們先把被褥鋪好，別的明天一早弄也不晚！”

高虹看了一眼被褥，很明顯就是兩套，心里另一層擔憂也釋然，本來擔心，男女共處一室，到時候肯定會情難自禁，沒想到程顏斌比她想得更周到。

程顏斌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插銷，“到時候你住里間，我住外間，把門上的插銷修一修就行，你按心睡，我給你守夜。”

“本來以為，我們會有同處一室的尷尬，沒想到你想得這么周全。”

“這是我應該做的，喜歡一個人就應該替她著想，不能讓她為難……”程顏斌打消高虹顧慮，他去里間修插銷，高虹則是鋪被褥，“顏斌，外間只有一個舊沙發，不如你睡里間吧……你的腿能舒服一點。”

“不用，我一會跟奶奶說一聲，去二手市場淘個單人床回來……這沙發咱不要了。”程顏斌三兩下修好了插銷，看到高虹彎腰鋪床，她的腰也很細，只是平時不像程顏青那樣善于打扮，平時穿著外套真看不出來她的身材這么好，程顏斌覺得喉嚨有點干……

其實在火車上，他就想過男女同處一室的問題……

現在高虹雖然聽了程顏青的話，陪自己來京都看病，可是他們的關系還是朋友，是戰友，他絕對不能讓高虹有丁點的不開心，程顏斌轉開臉，輕聲說，“我去把碗筷洗洗，今天晚上咱們就在家里做飯，明天中午，我帶你下一頓館子……”

“太貴了，不要破費……我們吃面條挺好的。”高虹立刻拒絕，想著這次程顏青把全部的銷貨款都拿出來給他看腿，這份兄妹情義，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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