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會面
“師師師姐,還有師弟……抱歉,師尊在宴請賓客,勞煩改時辰。”
“其實在下是來詢問任務情況的,想來并非要務,若是師弟能將卷軸直接托付給我,是為最好,也不用驚擾師尊老仙家了。”
入本一聽,從慌張和不好意思中回過神,一臉“是哦”的表情,左二郎看了有些不耐煩,不理會入本,打算直接進去。
“我!去看看,二位稍安勿躁。”他慌手慌腳地把左二郎堵在門外,他畢竟算作師兄,左二郎不好逾矩,停了下來。
“這也太蹊蹺了,堂堂清戒師尊的嫡系弟子,竟是這樣?”
在仙門中雖有嫡系之實,但從沒有仙或人會用這個詞,正如入泉之前錯將弟子稱為“子弟”,嫡系本也是平界重視家系的產物。
“慎言!聽得剛才入本師弟的意思,師尊也在里面呢。”
“師姐莫不是不知道我要喚如此膽怯小兒為,師,兄,”左二郎咬牙切齒道,又言:“內、外門之間猶有天塹,我說什么,內門如何會在意,何必惶恐。”
這一刻,啟靈終于明白,果然,左二郎并非真心想要修仙,之所以來這,是不得不“藏身”于此,不然他不會對仙門如此不敬,擺出全然不在乎的態度。
哎……人各有志啊。
“何況還是宴請賓客?他老仙家半步種民天,早已辟谷,怕不是隨便編了個推拒的理由。”
“左師弟消消火,要不?我先在這等著?本也是我叨擾師弟你,勞煩了。”
本來入承不見尋常弟子也是常態,直接推拒的情況也不是沒有,更何況清戒師尊。啟靈也沒有太指望,只是因為記得先前洗塵時被囑咐的,她身份特殊,無論做什么,都要給內門報備清楚,這才想著要過來。
左二郎愣住,丟了一句“有道理”,拂袖而去。
哎,心氣多么高的冷臉孩子啊。
啟靈等了片刻,入本慌慌張張給了答復,說是真沒找到啟靈任務的卷軸,而清戒師尊和入承師兄正在宴會中,不方便抽身。
又道對方是萬年離家,自請東道主清戒師尊,師尊這才逾禮應下的。
啟靈腦海里閃過書生和劍士,不知是不是他們。
“也罷,謝謝師弟了,宴會當中,你也快回去吧。”
從清戒師尊外門院子出來,啟靈心中有千百個不解。匪夷所思!
怎么會沒有任務卷軸?難道大師尊誆自己不成?
她心里想著這事,輾轉到了外門修煉堂,正看到幾個弟子湊在任務欄前。
對了,這任務欄是啟靈離開明塵山后,清戒師尊設立的,類似平界告示,上面的任務可供外門弟子自行選擇。啟靈不算正式弟子,沒有仔細去了解這個系統,想來是取下單子去清戒師尊處,就算應下了。
那這里面,說不定會有啟靈任務的線索!
她思及此,心神一動,跑了過去。
任務欄前的弟子在激烈爭吵,事關付其石,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
隨后,啟靈注意到一則任務單上,赫然有自己的道號。
“原來真有!”啟靈飛快地抓過任務單,打算就近好好看看,結果她指尖剛抵著單子,就感到一陣刺痛,食指上更像是被什么鋒利的東西扎了下,低頭一看,一滴指尖血正在被任務單吸收!
邊上弟子看到啟靈勇猛的身姿,驚異萬分,因為吃驚而大張的嘴巴,可以生吞雞蛋了。
“你可看清楚了?怎的就接了任務!”
啟靈聽他這語氣,心里騰起不好的預感,與他面面相覷,手里攥著任務單,不知該如何處理。
“這位同門,你手里拿的單子上署的任務,可是那個——護送任務,你不要命了?!”
等等,護送,青城,還有付其石這個名字……對了,付其石,不正是那日她和大師尊一起救下的少年?!那個逃命時毒性復發,從而昏迷不醒的外門弟子!所以……
“你接下的這個任務,正是青城離家的護送寶物任務,從青城出發,走水路送往福澤鎮,期間不知怎的,危機四伏,兇險異常,已有三波弟子中毒,其中更有付其石師弟,因此……喪命。死狀凄慘,是被毒給……熬死的。”
什么?付其石死了?!
竟然死了……
啟靈眼一黑,腿一軟,像榮芝般,癱倒在地,不能動作。
天打五雷轟也不過如此。
原來,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從自己手上逝去了!
那時,啟靈不知另一弟子是大師尊,大師尊不知付其石中毒,付其石不知道祖祝福,這才在奔逃之路上牽扯了付師弟的傷口,令毒素復發……這和間接殺了他有何區別?!她如今尚未救人,就已先“殺”了一人了。
“我的天!這位同門,莫要心死,你若不愿,還有個機會,你現在就凝指,沖著這單子說取消即可。”
“對呀對呀,萬萬要往好處想啊。不過你怎的這般沖動?連看都不細看一眼?你難道不知道拿下單子的那一刻就算應了任務么,還是血誓呢,這種東西發了又取消,是要損耗氣運的!”
弟子苦口婆心,估計是看到她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樣子,待她又有幾分小心,跟勸輕生的女子一致。
還氣運,她倒是想知道大道會怎么判一個“殺手”的氣運。
“氣運?本來也沒有,現在,也不該有,”啟靈太陽穴突突直跳,緊盯單子,最后下了決定,只見她神情堅定,凝指沖著單子發誓,“我,啟靈,在此發誓,定要接了任務,走這一遭,幫付其石師弟抓出元兇!”
她的豪言壯語似乎震懾到周邊一票弟子,他們都默契地說不出話來。
片刻后,還是最開始的那位喃喃道:“同門姑娘,是取消不是發誓啊。”
邊上被此景吸引了注意的弟子越聚越多,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其中有人認出了她就是剛才要找空琰師尊的瘋子,但也有女弟子上前,想將她扶起,卻都被啟靈婉拒。
她就著攤在地上的姿勢,神情哀痛,眾弟子們被她的情緒感染,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直到慌張過來的啟明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像把鉗子。
“為何要這樣?”他許是從很遠的地方趕回來的,氣色不佳,衣飾凌亂,難得露出氣急敗壞的模樣。
弟子們面面相覷,不知和善的啟明大師兄為何苛責。
“啟明師兄?請萬萬不要動怒,額,氣壞了身子。此事尚有回旋的余地啊,只要這位女同門和清戒師尊好好解釋,就行的。”
最開始在欄前的弟子,看到大師兄這樣發怒,有些憐香惜玉,上前替啟靈求情,邊說邊想:這位不知哪來的女弟子雖糊涂,但也沒釀成什么大錯吧,她如今失魂落魄,不解開血誓,便要送死,解開了,又要丟氣運,慘絕人寰啊!
啟靈聽得這維護之言辭,有些感動,人間原有真情在。
“是啊,大師兄,更何況,師弟有一事不明,這樣危險的任務,為何還要再讓我們這些門外漢去,既然重要到要派第四回,內門眾仙不能……嗎?”
外門弟子無論家世如何,在仙人、內門面前,到底勢弱,正如這位外門弟子,越說聲越小,聽得倒像是“心虛”了。
“別人可以再取消,唯獨你不行!”啟明眼珠充血,神情與以往判若兩人。
啟靈聽后覺得師兄舉動蹊蹺,有了反應,剛想反問,就聽到一道雄厚的聲音響起:
“請——內門主空徒啟明入宴——及啟靈——”這是靈力施法所成的擴音效果,是清戒師尊的聲音!這已經是第二次聽到了。
此遠程傳音術法,極考驗術者對于靈力的掌控,更何況如今在明塵山結界下,不愧是清戒師尊。
眾弟子聽得此聲,皆單膝跪地,不敢再言。
今日真的大起大落啊,去了空琰師尊秘境,現在又被清戒師尊傳喚。啟靈感嘆,這樣想來,自從那日在什么什么塔求書失敗之后,就沒過過安生日子……
“這般熱鬧啊!”
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原來在一眾弟子中,還半跪著個外來人,他依舊駝著那夸張的草簍,正是啟靈昨天看到的那個藥郎!
這樣想來,啟靈從昨天目睹入泉被打開始,已經很久沒好好休息了。
大悲之后,倦意襲來,有些扛不住。
正是此刻,她嘴里突然被塞了什么東西,咦?她眼睛向下一掃,是根仙草!嘗起來和甘草差不多。
啟靈吃驚地抬頭,原是那藥郎起身后直接喂給她的!
啟明卻并沒阻止,反而面色平緩地解釋道:“倒也是個清醒明目的,師妹就著服下去吧,百利無一害。”
“既然師尊有請,那我們恭敬不如從命了。”
“甚好——”遠處渾厚的聲音再次響起,原來,師尊他老仙家一直在等著他們呢!
啟靈匪夷所思的很,但到底含著仙草嚼了起來,頓覺靈臺清明無比,整個人輕松不少,仙草效用勝過千年靈芝。
啟靈暗自稱奇,不知這位靈通藥郎,是何來路?
“走?”啟明又恢復到往常的溫和,伸手將她扶起。
啟靈呆呆地應了,卻覺得愈發看不懂他了,仿佛他們兩人之間,正在豎起一面看不透的高墻。
“這位是離家嫡七公子,離自原,與我們順路。”
原來也是離家的,這樣看來,藥郎和劍士倒是有七分相像,只是劍士冷峻嚴肅,藥郎靈動不羈。
于是,啟靈又回到了剛離開的地方,不過這次,大門敞開,兩排仙童早在等候。
他們三人隨著仙童指引拐進一方庭院,古色古香,再繞過幾棵千年松柏,經過騰空而起的飛檐翹角長廊,行至一處金碧輝煌的園子,才算是接近了正廳。
者金色園子很了不得,總結來說,就是晃眼的很,各色玲瑯、珍奇異寶塞了滿園,這種極盡奢華的派頭,確實是平界當今所崇尚的形式,啟靈知道清戒師尊自己宅院的風格,與此處的富麗堂皇迥異,看來是外門的擅作主張,為表尊敬造了個金屋。
金屋上空是個天井,遮蓋了一半的天,一是方便掛夜明珠和保存珊瑚,二是防止御劍飛行時窺探到屋里吧。
園子不小,又有許多不得觸碰的極品物件,三人踱步前進,竟是花了點時間。
“今日連二嫂都來啦!你們正好一起見見。”藥郎看著挺激動,一副迷弟的模樣。
啟明但笑不語。
仙童通報之后,三人方才進得正廳,原本的木雕屋內,搖身一變,成了一處清幽的自然山林,應是仙法模擬出的。
幻象極致逼真,要不是探得的觸感是木質墻而非樹皮,啟靈都要堅信這是室外了。
正廳中央擺著個長條形的桌子,這在平界一眾宴會圓桌中并不常見,長桌中間挖了水渠,由仙法運水,當是流觴曲水的雅意。
正對門坐著此宴首席,并非清戒師尊,而是前一天看到的女扮男裝者。
啟靈掃了一眼全場,在座的除了她,再沒有第二個女人,所以藥郎剛才提到的二嫂,應該就是她,不知她是什么來頭,得了藥郎的崇拜,還坐在了主位。
只是她硬套了男裝,又沒裹胸,還畫了女子的妝容,杏眼上的柳葉眉更是矚目,看上去不像喬裝,反而是巴不得別人看出她性別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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