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提馬去收拾追兵，打到一半想撂擔子不干，手指動了動，給她最親愛的摯友發短信：人危，速來。

        她的衣角輕輕漂浮，不帶一絲云彩；守護銃金屬味還沒散，剛領來的武器，上面拉特蘭的標志還沒擦干。

        對方秒回：不。

        十分鐘后，藍發skt來到據點，門緊閉著，她敲門：叩叩。

        里面沒聲。

        天使的手指搭在門把上面，察覺到了一絲絲不對勁。塵埃上下漂浮，積攢在把手上也就薄薄一層，如果說這地方三天兩頭沙塵暴、窗戶都是擺設、清潔阿姨從未告誡“她要定點打掃所以租客識相點”，那么這個重量和厚度很合理；可是她們租的是一間適宜的闔家公寓，刺繡掛在門廊，半個菠蘿看上去很有喜感，四周風朗日清。

        莫斯提馬選擇轟開門。她舉起右手，“砰”。門應聲而開。披薩香味和奶酪味蔓延出來，如一條狹長卻無可避免的河。它將莫斯提馬的視野切割成了兩半，一是紅頭發矮個子的小家伙在沙發上高舉蘋果派；二是剛剛才被念出來的字眼，它們還在硝煙和那一層塵埃激落中回蕩，大抵為“企鵝帝國萬歲”。

        兩位薩科塔面面相覷。

        莫斯提馬輕咳了一聲，她下意識往后退一步：……不好意思，我走錯了。

        有著異常明亮光環的薩科塔蹭蹭蹭跑過來（她的速度真的太快，并且手指很有力度地阻止了門扉的關閉），她瞇了瞇眼，上下掃視一通，但莫斯提馬沒有感受到冒犯：你好，我是能天使。

        你好。

        你介意進來坐坐么？紅發薩科塔很有待客熱情，她說這是遺傳——莫斯提馬笑了笑，心里想遺傳個鬼；她的頭發被門縫留戀地握住，只好安靜地等待對方的安排。能天使花了三秒鐘收拾客廳，把茶幾上的水果披薩、榴蓮糖和草莓蛋糕換成了蘋果派、檸檬水和草莓蛋糕。

        你喜歡這個！我知道的。能天使很自豪地說。

        她在沙發上坐下來，拍拍旁邊的座位，莫斯提馬才看到沙發的顏色不像她記憶中，是很小熊的棕色，而像是咖啡一樣的，用細網過濾過似得顆粒質感。藍發薩科塔選擇坐在能天使的左側，她的銃在看到未成年人的同時自行消失，這是拉特蘭最奇妙的發明設置。草莓蛋糕意外地好吃，她喝完了檸檬水。蘋果派捧在手里，她第一次覺得是時候去買一個烤箱，反正任務工資日結。

        你認識我？她在發呆地同時詢問。

        沒錯。能天使拍拍沙發，再次邀請莫斯提馬坐過來，她露出很渴望很渴望的眼神，像是一只貓不斷地撓沙發那樣抖著翅膀。每個薩科塔都知道自己的翅膀是菱形的，摸上去會很痛，打別人也很痛，當然，被別人打也很痛。于是莫斯提馬感同身受，她緩慢地挪了一點，大概一根手指的距離。但能天使還是很高興，她解釋道：我只是在很小時候看到過你，我記下了你頭發的顏色，還有眼睛的樣子。

        原來如此。莫斯提馬完全沒有印象，她開始想要問對方你有沒有一個姐姐或者這里原先的主人是被扔到廁所的外面之類了嗎的話，但是她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并且很好地回應道：我也會記住你。

        那就太好啦。能天使眨眨眼，你真的不吃掉這個蘋果派么？它就要涼了，那不會很脆，雖然還是很香——當然，我不會干涉你的吃法。

        說實話，莫斯提馬本來想要把這個帶回去——呃，帶給她的隊友，一個同樣也是紅頭發的家伙，不過大概她不在這里？

        藍發薩科塔開動了。鋒利的牙齒撕扯面皮，膨脹的流心柔軟如花朵，骨心發出很脆的一聲，正如莫斯提馬叩響了門。她站在門外，眨了眨眼睛，口腔里一切有關蘋果的清香還沒消散干凈，于是當打著哈欠的隊友打開門時只能含糊不清地說：

        你好。

        呃，莫斯提馬？你來得好快，我還沒來及出門。

        莫斯提馬于是說：你工資沒了。

        紅發薩科塔露出狡黠的笑容：說什么呢，你的不就是我的么？

        莫斯提馬只能把蘋果派咽下去，抄出背后隱形的銃給對方的肩上來了一記。她看著那頭飄來飄去的紅發，想到小孩的眼睛和翅膀，安慰自己：好歹她也吃到了對方買不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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