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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有我即是


野原仿若被硬紙板描摹過,油畫涂抹得粗糙。我忘記問她們目的地在哪兒了。通訊設備斷開的那段路,還遇上了匪徒。借著過路人的手,逃脫后已是正午偏后,穿過山嶺,就是新的國度。

        地平線狹長、恬靜、寧和,如沉睡的魚腹,營造光滑的曲線。我與凱爾希她們走散,即將迎來第三個傍晚。接收不到信號的通訊工具只等于包里的一塊鐵板。徒手開水瓶是第一步,接下來所有力氣都用來長途跋涉。太陽在前方,不近不遠。

        只要往南走就好。我告訴自己,南下走去,總有線索可以找到。

        但令我沒想到的是,路似乎比之前都要漫長。辨別方位還算是順利,但由氣候與地形致使的跋涉狀況并不樂觀。我的負重不大,危險度卻也不少,山脈在鞋底下粗粗磨過,顆粒狀的質感好似削了一層沙,等到刨到最底部,那么不是我的尸骸,就是它的崩塌。

        水分正在不斷喪失,有巨大的空洞橫貫在路途中,露出冰冷漆黑的眼睛,供我觀賞、不可跨越。第四日,我看見了海市蜃樓。沙塵開始出現得頻繁,地貌多軌。特殊的服飾保護了我,但走到這個地步,我同樣不得不抖很久的沙礫才讓它能繼續保持通風。五小時后,夜的星星墜落到影子中央,我總算看見了湖泊。

        行走的日子并不困難,艱險總是在命運中被賦予重任,這會也只是小巫見大巫。我對跋涉也并不生疏,多年的日子,走過卡茲戴爾,分散的國度來到新的土地上,聚集的又是不一樣的人。我的記性很好,通常能認出每一位在我身邊停留的戰士,他們的角閃閃發亮,用著自己的一套密語。我想到特蕾西婭說的“家”。

        特蕾西婭做領袖,說的話從來都不會被歸類于奢望。評論家敘述她的野心,雙王并立,分道揚鑣;一王在座,一王呼號。她的野心,也是她正正當當的欲望,一種可供把握的可能。很高,很漂亮,遠比理想更偉大。王庭宣誓的那年,她第一次露面,我從信里知道此事,看見謄抄的記事。

        特蕾西婭,謄抄的字跡寫下薩卡茲的名字,緩緩道:作為薩卡茲,她狡黠過分;作為戰士,她足夠堅韌;作為領導人,她令人信任。

        信任,是很難說的一種東西。我們很少用它來衡量什么,因為說起這個,總是要以我們自身來做天平。不安定的人最難面對自己。所以變得透明,所以很難訴說與提起。而看待事物,甚至死亡,偏頗同樣在于內心。特蕾西婭沒有與我們推論她的內心,但誰都不會懷疑她。我在信里猜想,這不僅僅因為她是特蕾西婭,還因為各卡茲戴爾的魔王共同作出的,傳承——誓定——盟約。

        我們在廢墟中會見。光由塵埃里進入,附著風上,不是所有破碎的都會死去。完備機械與設備后,我們扎了據點,喚醒沉睡的女妖,對卡茲戴爾的信息截取和吸收。薩卡茲的面色平淡,光暈見到后很快褪去,手指撫過殘缺的斷面,廢墟上搖搖欲墜卻屹立不動。塔標涂抹。

        我想這一幕在以后,定會畫在太多畫冊、期刊、郵件上。很多人愿意看見她,正如很少人不想看見神……而她勾勒的正是天途。

        巴別塔。她說,用這個名字,如何。

        女妖皺眉,告退。凱爾希站在一旁,無聲地表示支持。我不參與這些決策。巴別塔。授名如捕捉蝴蝶。黑的,細小的,但是很美麗,扇出翅膀能掀起一陣風……好似天國的階梯實實在在地出現。

        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不可否認。

        熟悉了半年稍有空閑,我來得及問凱爾希,提起特蕾西婭她會想起什么。她斜乜了我一眼,說:在談論公事時不可談論八卦。然不久前她與我下棋,態度卻與當時迥然不同,果斷地幾乎沒有遮掩,總是王對王、必要見血。她對自己的落子視作必然,我很好奇她對自己和特蕾西婭的態度,因為我更希望是棋子作為可能的一部分存在。當然,有時候,也不必下棋。如喝茶只需要盡興,沒多久的下午,特蕾西婭不知從哪聽到我的疑問,拎著玻璃杯與維多利亞茶葉告訴了我凱爾希避而不談的理由。

        ——凱爾希活了太多年,見過數不勝數,反而在表達相信面前躊躇起來。或者說,她只是不愿意告訴我。我認為是后者。若是前者就有些令人驚訝,不過的確是有這樣的人存在。人有骨頭,也有軟的肉,戳到鱗片,就算不割舍,但只要暴露在外卻仍能感受到未開始的疼痛。同類是習慣總把決定放在肚子里,像是面對掉下來的乳牙,不愿意丟進垃圾桶,于是收整好,她偏激些,就吞進肚子里去。我和scout聊天,他抱著槍看夕陽,跟我講述他以前的隊長礦石病自爆而死。自爆的粉塵散落,如缺水過分的季節。因為親眼所見得太震撼,只感覺人好像也就是土地的一部分。爾后幾日他開懷地拆開彈匣,又與我打賭,里面的第一顆彈頁有沒有擦火,有沒有上膛。

        凱爾希對信仰絕口不提,scout對生死看淡。他們,我們,都行走過無數的路。跋涉對薩卡茲還是任何人,都是一樣的。從石棺醒來的那天,我也明白這點。現在記起來,我的存在也是相同的……這是一種固執,有關舊的存續。自然有人習慣看見新的,也有的人不會丟掉回憶。活著的人殺掉死亡,前進一步都是幸運。

        也因為跋涉,一成不變則更是落后的車輪,不會存在了。

        泰拉迎來了它該迎來的季節。星星隱沒了,天空變得玄幻,大海虎視眈眈,沉溺在貴族氣息和舊式風范的國度變化方向,移動城市拼接如河床。我看見干涸的唇舌,枯槁的面容,一如所有普通人的模樣。

        瘦削的巨人即將倒下,盡管我們誓要通天,仍舊發聲,在貢比涅森林的黃昏下固執地說出自己的語言。

        剛開始時的一個重要的項目,需要領導人去商談,凱爾希忙著填入關申請,兼任保護的位置。我們穿著斗篷,都像不能見人的壞家伙,路上沒人偷我錢包。特蕾西婭有個人證明,先去一步。我們剛趕到時剛好迎接對方公關式地刁難,種種種種,大多相同且無可厚非:

        巴別塔只有你們幾個而已,怎么能實現你說的那么大的愿望?

        我在心里糾正:欲望。笑著對凱爾希做出噤聲的手勢,她瞪了我一眼。門縫傳來特蕾西婭的回答,嚴肅、認真,輕快、有力,她說:有我在,還不夠么?

        卡茲戴爾的王庭傳承的年份是數不盡的。記錄歷史的書籍粗淺地提到,它比大災難早,比源石早,比大遷移早。那時泰拉處于啟蒙的階段,流浪的人把自己的家鄉稱之為“卡茲戴爾”,長角的人,痛苦的人,深受苦難無法逃開的人,被當做怪物的人,是薩卡茲。薩卡茲蒙受的陰影為泰拉的一個縮影,流下血的卡茲戴爾人都會詢問天空:究竟是什么讓他們承受至此。爾后,他們建立了自己的國度:大國、小國,林林總總,出現各個角落。苦難沒有殺死他們,給予他們更堅韌的靈魂,流浪,古樸,忠實。

        他們遵守血脈,重視誓約。

        特蕾西婭說道:您不愿意相信,是很正常的。但必要的,我會做出選擇。巴別塔的確剛剛開始,可它完整,勝過無數我發給您的構想。我信任您,以及您的部下,更信任我自己,與我的友人們。我想,您可以感受得到,我并非空手而來。

        信任是雙向的,或許也可以稱之為一種誓約,沉浸在其中是基礎,脫不開來就是溺死。見慣了干燥,薩卡茲很少習慣濕潤的氣候,這份舉足輕重的承諾烙印的不僅是合作上,還有協作中。特蕾西婭帶領的巴別塔一往直前。

        ……帶著特有的天真,以及不容忽視的堅硬——堅硬到幾百年后,如果我們都已死去,那些刨根問底的人,不歸根結底就不好受的人也一定能從蛛絲馬跡中發現巴別塔的影子。一部分,像是千百年挖掘的隕石、礦石,還有化石。這或許就是她所做出的選擇。

        我只選擇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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