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為了她（25）
經歷了這件事,張善一肚子的話都沒了。
他之前見過寧城很多次，都沒能和對方打好關系——這也很正常，因為他最開始是想要殺死寧城的,寧城的存在威脅到了他的兒子，也就是燕洲。
可是時間久了，他的想法就發生了改變。寧城是個修煉天才，燕洲卻無法修煉，這是何等的諷刺,兩人的命運瞬間扭曲了起來。
張善很喜歡他這個兒子,因為這是他和他心愛女人的愛情果實,但是他對于寧城的敵意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少了，逐漸變成了想要培養他成為魔王。
在那之后，張善就開始親近寧城。
奈何這孩子太精了，根本不像是燕洲那么好騙,總是用一雙眼睛靜靜地看著張善,叫張善感覺自己被看穿了似的。
后來寧城又開始出門歷練，張善接近他的機會就更少了,了解他的機會也更少了。
但毋庸置疑的是他每次出現在張善面前的時候都會有質的改變，他越來越高大，從一個小孩逐漸成長為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對于張善來說還有更高一層的意義，那個本來就不怎么好騙的小男孩成長為了相當難騙的大人，直到現在，或許成了腦子有病的大人。
張善一直挺期待寧城腦子有病的。
但是不是這樣手起刀落把他的手下殺了。
看著手下的尸體,張善和燕洲都傻了一秒。
“你,你你你……”燕洲尖叫著道：“你怎么殺人！”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寧城殘暴的樣子。
戚依白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看了他一眼：“那是魔修,懲惡揚善是每個修士都應該做的事�！�
“魔修……”燕洲哆哆嗦嗦地想：貌似我也是魔修來著。
張善想得就比他多了一些,他意識到戚依白這句話是在暗示他,想和他們合作他還有很長的一條路要走。
張善給了戚依白一個下馬威，其實是以脅迫的態度要求合作的。他在合作中要求擁有絕對的主動權，并且有高高在上的位置。
但是戚依白并沒有被嚇到，也沒有被那些嘴炮嚇到，她一句話沒有說，等待著寧城像是一個忠誠的臣民一樣抹除了她眼前礙眼的事物。
誰更加淡定，在這一瞬間已經展露無疑了。
張善的表情像是吞了蒼蠅一樣難看，好半天之后，他才道：“這樣濫殺，不怕傷到自己的道心嗎？”
“她就是我的道心�！睂幊菙宽溃骸八�，你知道該做什么了嗎？“
張善咬咬牙，一開始營造出來的氣勢全沒了。他深呼吸后逐漸歸于平靜：“或許，你們還記得……”
“記得呀�！逼菀腊椎溃骸澳阍谕{我呢，我記得。”
張善瞇起眼睛：“你膽子真的很大�！�
戚依白抬起眼，沒有任何的表情，平靜得叫人害怕：“你是不是覺得我不知道我在和誰說話？”
張善不語。
戚依白游刃有余地開口：“我知道，我在和一個心機很厲害&30記340;魔修說話。聽說是你把燕煬閣主介紹給夫人認識的，再結合燕洲的身世，你應該很早就喜歡閣主夫人了吧，她不喜歡你吧？”
張善表情微變，他身后的燕洲表情也變了，顯然他還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戚依白掃了燕洲一眼：“等等，我知道你很驚訝，但你的事情過會兒再說�！�
話畢，她重新對著張善道：“讓我想想你為什么喜歡燕煬閣主，不會是因為他不能生育吧？……看你的表情我應該猜對了，想問我為什么？其實我是猜的，瞎貓碰上死耗子了，但也是有根據的�！�
張善強笑了一下：“胡言亂語罷了�！�
戚依白不疾不徐，不在意他在說什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首先我對你有一個準確的認知，你是一個掌控欲非常強的人。這樣的你在喜歡閣主夫人的時候怎么可能瀟灑地選擇放手，并且放心地把她交給閣主呢？在那個情況下你肯定得計劃好大一串如何名正言順地得到他和他在一起才對�！�
“感情的事情不能強求。”張善道。
“可你特別喜歡強求，比如我們現在的合作�！逼菀腊酌娌桓纳骸爱敃r或許你意外知道了閣主的情況，當然他不是不能人道，只是不能生而已。其次，我會這么猜測也是因為他們結婚多年都沒有孩子，在懷上燕洲的前后你剛好在煬城，而且當時閣主并沒有出遠門，閣主和夫人也沒有分居。在這樣的情況下，但凡有幾天時間上的差錯孩子的父親都可能不清不楚，你卻如此篤定……別和我說什么滴血認親之類的，你們應該也知道這并沒有醫學依據，綜合來講，我做出了一個最有可能的猜測：閣主不能生育，燕洲是你的孩子。”
說到這兒的時候，張善已經快要維持不住臉上的笑了。
他陰測測地看著戚依白，戚依白卻像是毫無察覺：“不過，無論如何，看著別的男人娶你心愛的女人不好受吧？其實你也知道你個方面都比不上閣主的，你雖然有錢，但卻是個無法修煉的人。而閣主是個修煉上的天才，所以他可以站在你想要的位置擁有你想要的東西。他越走越高，你也越來越扭曲了吧？你就連能給你兒子的東西都不如閣主，你永遠差了那么一點�！�
張善徹底失去了笑。
他的手狠狠地捏著扶手：“你很膽大，在挑釁我？”
“我沒有哦，隨便猜猜而已�！逼菀腊淄崃送犷^：“或許當年夫人拒絕你也有這個原因呢，堂堂燕煬閣大小姐怎么可能嫁給一個不能修煉的凡人？而且你還病怏怏的，一看就活不了多久的樣子。這是不是你入魔的原因？是不是你痛恨其他修士的原因？是不是你一定要滅了燕煬閣的原因？燕煬閣的其他人也瞧不起你了嗎？老閣主也嘲笑你了嗎？”
她一連串的問題問的人喘不過氣來，偏偏這個時候她還一臉天真地道：“換位思考，如果我是你的話，我肯定要氣死了�！�
張善怒極，后卻又奇跡般的冷靜了下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甚至笑了：“你很厲害，可其實你才是那個更能和記我感同身受的人不是嗎？你也就是個凡人，你也一樣不能修煉，在面對修士和凡人之間的差別的時候，你也和我一樣無能。”
戚依白看他的眼神逐漸帶上了點悲憫的色彩，她搖搖頭：“我們不一樣。”
張善被她看得很不舒服，他問：“哪里不一樣？你該謝謝我，如果不是我的話你哪里有機會和寧城在一起？他可是燕煬閣的城公子，萬眾矚目的存在�！�
戚依白則道：“用個不恰當的比喻吧，我和你就好像是兩個矮子，同樣看不到高處的風景。但是有人愿意為我低頭，甚至讓我坐在他的肩膀上，和他欣賞同樣的天空，而你沒有�！�
張善像是看小孩一樣，帶著一些“長輩”似的無奈道，就像是在教育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你還太年輕了，你不懂男人。你以為寧城會愛你一輩子嗎？你們畢竟仙凡有別�！�
戚依白并沒有被這種明顯帶著羞辱的眼神刺激到，她淡淡回：“我為什么一定要懂他，我說有人會為我低頭，沒說這個人一定得是寧城。他不愛我了，我就換一個人，就算是八十歲了我會是最有魅力的老太太，照樣會有人愛我�！�
她剛說完，寧城就拉住了他的手：“不會有別的人�！�
如果是之前，戚依白可能會滿不在乎地回應寧城。
但是經歷了很多后，她何嘗不明白寧城也需要安全感，或者說比她更需要安全感。
所以她看向寧城的眼睛，頓了頓又道：“其實之前那個比喻也不對，我并非是矮子，他也并非是巨人，我們都是很優秀的人，本就合適而又般配，所以實際上并不存在誰為了誰降低了自己，也不需要誰踮起腳尖。如果我們沒有遇上彼此，我們也照樣是優秀耀眼的，可因為遇上了彼此，所以變得更好了�！�
張善感覺自己的眼睛被閃瞎了。
不是討論正事兒呢么？你怎么一言不合就發狗糧？
可他依舊不放棄，如果他這么多年來的執念其實什么也不是的話，那么他的努力又是為了什么？就算是要堅定自己的內心他也絕對不能被戚依白說服：“如果你是我這個位置你就不會這么灑脫了�！�
“不�！逼菀腊椎溃骸叭绻悄菢游抑粫X得我和他不合適。就好像他想要土豆，但我只能給紅薯。紅薯和土豆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更沒有誰對誰錯。只是他不該找我要土豆，我不該試圖給他紅薯。再說，我也不是說在愛情里不該有堅持，但起碼應該變成更好的人才對吧？對于你這種變成變態殺人魔還把人家滅門了的，我們一般都會直接報官的�！�
張善像是覺得和她說這個話沒有意義了，本就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剛要張嘴再說些什么，就聽戚依白道：“所以……回到之前的話題上。我知道我在和什么樣的人說話，一個還算厲害，心機深重，擅長計謀，但也貪心，一根筋，自大，扭曲的魔修。我知道你曾經做過什么，也知道你將來我想要做什么。我甚至能猜出你現在想和我合作的內容是什么。那你呢？你真的知道你在和什么人說話嗎？”
說著，她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地上的尸體，嘴角似乎還帶上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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