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江侜予很快想到了這是誰。
a班的練習生也提到過,正是仗著與他有五分相似的臉,那個有“會下蠱”之稱、人氣極高、被一眾選手團寵、也被正牌攻和反派同時深愛的原文主角受,白毓。
仔細看看,白毓其實比江侜予原來還要更清秀一些,江侜予是粲然含情的桃花眼,白毓則是一雙淺棕的小鹿眼,更有楚楚可憐的小白花味道,看起來脆弱易碎,極容易激起人內心的呵護欲。
“對不起,我之前一直在練習室,剛剛才知道。”白毓正垂著眼睫,小聲和段楹說話,“這藥你一定按時吃,如果還有什么缺的就告訴我,我把我的給你……”
他手里捏著兩盒藥,一盒退燒、一盒消炎,都是從一個精致的小藥箱里拿出來的。
這會兒接近零點,零點之后宿舍就要熄燈了,不想在練習室過夜的人都會回來,正是f班里人最多的時候。
f班是集體大通鋪,視野一覽無遺什么遮擋也沒有,白毓是高人氣選手,又頗受集體喜愛,許多練習生都愿意上趕著多跟他說幾句話,有人就玩笑道:“小白,又給段楹當田螺姑娘來了?”
“小白好賢惠啊,你要是女的,我可太想娶了!”
“怎么就段楹有這種福氣,哎喲酸了酸了。”
……
本來組cp就是這屆選秀的特色賽制之一,練習生們又知道他們倆綁得有多死,在鏡頭前開類似玩笑,還能得到cp粉的感謝,私底下就更不避忌了。
白毓聽著調侃,臉上飛起兩朵紅云,他紅著臉把藥塞進段楹手里,又得到周圍人的一片起哄。
段楹低頭端詳著藥盒,揚起唇角一笑:“謝謝。”
這在平常對人不假辭色的段楹那里,實在是獨一份的優待了,白毓眼睛立刻彎成了小月牙,用力點了點頭說:“不用謝!!對了阿楹,你看到名單了嗎,明天的外景衍生節目,我們倆一起,到時候你選我……呃。”
他明顯地卡了殼兒。
因為他不經意抬頭,一眼看見了正站在門邊看他的江侜予。
按原文進度,這會兒江侜予已經發現白毓和楊烽曖昧的事兒了,當時他就歇斯底里地大鬧了一場,只不過被楊烽用各種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諸如“你不能破壞我的事業我的形象”說服,才勉強忍耐下來。
但江侜予能忍楊烽,看見他這個撬了自己未婚夫的前“閨蜜”,就絕不會客氣了,每每都雙眼噴火,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才算完。
白毓往后縮了縮,露出個討好的笑,聲音又軟又顫:“侜、侜予,你怎么搬到f班來啦?”
按江侜予本心,他這會兒就該無視搞曖昧的倆人,推門進去倒頭就睡,但對白毓這個頭號情敵視而不見、大方放過,那也實在和原主人設偏離太遠了。
崩人設警告。
江侜予不得不停住腳步,按原主的脾氣,至少懟他幾句才好進門。
“我本來就是f班的。”江侜予摘下帽子在手里掂了掂,冷冷說,“你來干嘛?”
“我、我聽說阿楹發燒昏倒了……”白毓還挺吃驚江侜予沒有一上來就罵他,有點兒磕磕巴巴的,“我來給他送藥……”
“他吊瓶都打完了,我親眼看著他打的。”江侜予不耐煩地打斷,“這都快十二點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白毓眨了眨眼睛,無辜道:“我……之前一直在練習室練習,出來才聽說。”
“你是從下午練到晚上十二點?你可真夠勤奮的。”江侜予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冷笑,“你中間沒吃飯?吃飯的時候沒聽人說?就算你廢寢忘食,練習室里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勤奮?他們也沒人去吃飯,沒人進進出出,沒人讓你知道,非得等你忙完了自己的事,才突然‘懂事’地讓你知道他發燒了?”
白毓道:“我練習的時候太專心了,沒注意他們說什么,一聽說就立刻給阿楹找藥去了……”
“找藥?你都聽說段楹昏倒了,沒聽說他被送進醫務室了?進了醫務室,能不打針開藥?現在幾點,你才跑過來假模假樣的獻殷勤?”江侜予翻了個白眼,“你真替他著想了嗎,他現在缺藥嗎?你哪怕送個盒飯夜宵,不比這能看不能吃的強?!”
江侜予噼里啪啦這么一大段下來,全場一片安靜,最開始眾人心里還在腹誹“江侜予果然當不了幾分鐘正常人,這又開始發瘋了”,等他一個接一個的問句拋出來之后,居然有人忍不住小聲嘀咕:“他說的好像還真有那么點兒道理哦……”
全屋鴉雀無聲里,這一句小聲嗶嗶也瞬間成了焦點,旁邊人趕緊一拽肇事者,那人立刻醒悟過來,高呼“我去打個熱水!”,火速逃離現場。
白毓被眾人調侃時臉紅,這會兒臉色卻發白。
江侜予明明還是一如既往的見他就懟,但往常他只需要裝個可憐辯白幾句,圍觀眾人就會自動自覺站在他這邊。誰知道今天怎么回事,江侜予的嘴皮子比以往利索了不止一點,他一時沒反應過來,被懟得啞口無言。
而且,江侜予這回竟準確地抓到了他的痛點,讓他心里升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白毓沉默片刻,忽然抬頭眨了眨眼,眼眶里瞬間蓄起一汪水意,他說著話,大顆眼淚就掉了下來:“侜予,對不起。”
看著這張與他原來有五分相似的臉上,露出近乎媚態的可憐表情,江侜予本來是相當不適的,只是他不知怎么眼前一花,再去看白毓,突然覺得他變得楚楚動人極了,那雙眼睛像極了森林中迷路的小鹿,濕漉、迷茫又無辜。
他眼淚滑落的時候,江侜予的心臟竟然不由自主揪成一團,似乎要跟著一起心碎了。
[臥槽,這是“七彩琉璃淚”!]055突然在江侜予腦中大叫。
白毓抬起濕潤的眼眸,帶著哭腔道:“對不起侜予,我以前確實得罪過你,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說‘我沒有真心替阿楹想’這種話,我可能是笨了一點,想得不周全,但我是真的想對阿楹好……”
“你這樣太……”他紅著眼控訴,“太誅心了。”
江侜予盯著他,在心臟揪緊的痛楚中強行剖出一絲理智,問055:[“七彩琉璃淚”是什么東西?]
[“七彩琉璃淚”是我們系統商城里的一項金手指,作用是只要流眼淚就能讓看到的人心疼心動,因為能無差別魅惑一定區域內的所有人,所以這個技能可貴了,2000治愈點才能用一次!]
人家用一次技能消耗的點數,就頂過055的全部家底了,不過它實在沒空余去艷羨,因為擺在它眼前的,是一個更令人驚駭的結論:
[宿主,白毓身上也有系統!]
江侜予一瞬間回想起他讀原文時的種種不適之處:文中幾乎從未提到白毓在舞臺表演上下了什么功夫、付出多少努力,絕大部分筆墨都用在描述白毓、楊烽、段楹三個人怎么談情說愛,以及所有配角和觀眾是如何對白毓一見傾心、從此為他癡為他狂、為他撞南墻也不回頭的。
難怪這本文叫《我靠美貌在選秀里躺贏了》。
[你們系統之間,能相互感應么?]聽到055的發現,江侜予只思忖了一秒就問道。
055一激靈,多虧宿主第一時間想到了這么要命的問題!它連忙答道:[有時候上面需要我們合作完成任務,所以系統之間是有聯系渠道的,但是需要打開類似藍牙的開關,主動向外發射訊號。我之前都沒感應到白毓身上有系統,應該是關閉了訊號,直到他用了金手指我才發現!]
055這么說著也感覺到自己的失職,后怕找補道,[宿主你放心,我也還沒來得及開通訊系統,我現在就把它鎖死,只要我們不主動暴露技能,白毓他們不會發現的!]
[知道了。]
江侜予搭在門把手上的指尖用力到發白,才勉強轉開了自己恨不得黏在白毓臉上的目光。
他掃了一圈周圍的f班練習生,一個個臉上也都是深深的動搖,他們望著白毓的婆娑淚眼,情不自禁露出恍惚又心疼的表情。
“喀拉。”
一片深情里,唯獨穿深藍色派克外套的少年若無其事,旋著手里的藥盒,藥盒里的鋁箔、藥板、硬紙碰到一起,發出刺耳的聲響。
白毓也才像如夢初醒似的,一把抱住段楹手臂,湊過去淚汪汪道:“阿楹,是我太笨了,我之前真沒想那么多,對不起,我這就去買飯給你!”
段楹安靜了片刻。
江侜予掂了掂手里的鴨舌帽,忽然覺得自己有個有趣的發現:[055,你覺不覺得,他在有意躲開白毓的視線?]
[啊?有嗎?]055還處在猛然發現同行的懵逼中,[是巧合吧,反派是攻略對象,他怎么可能有系統……]
[夠聰明的人,有些時候并不需要系統。]江侜予感嘆道。
除了最開始接近段楹那陣子,白毓還是頭一回這么久沒等到對方的回答,他心里忐忑著,忍不住再花500積分強化了一下技能效果,又努力往段楹面前湊了湊。
這回段楹終于有反應了。
——他將手臂從自己懷里抽了出來。
“不用。”段楹將藥盒拋到床頭,無形中閃開了白毓的進一步親近,平靜道,“我吃過了。快熄燈了,你回去吧。”
宿舍統一零點熄燈,熄燈以后摸黑回去確實很不方便,白毓也是摸準了這點,知道段楹肯定不可能讓他大半夜去買飯才許的諾。
結果段楹如他預想一般地拒絕了,可他的語氣,比自己預想中要冷淡太多了!
白毓還沒來得及探究一二,選管就已經過來敲f班的門了:“還有五分鐘熄燈,準備睡覺了,竄宿舍的也趕緊回去!”
白毓的初舞臺評級是b,b班跟f班隔著兩層樓,五分鐘的時間確實很緊。他不得不匆匆忙忙地站起身:“那、阿楹我走了,明天的衍生節目……”
“忘了跟你說了。”站在門邊、安靜了許久的江侜予忽然又打斷他,說,“明天的衍生我也去,而且我已經決定要跟他一組了。”他一指段楹。
他在f班眾人“你tm逗我?!”的目光里下頜微抬,渾身散發出“爺就是想玩新鮮的了閑雜人等都給我滾”的驕橫跋扈氣場:
“他以后不會再選你了,別做夢。”
白毓臉上因為被羞辱而漲得通紅,圍觀眾人也都對他充滿了同情,只是他們沒注意到,白毓的羞憤里還有一絲詫異和懊惱。
技能為什么對江侜予失靈了?難道是他對自己的憎恨和嫉妒太強烈,蓋過了技能引發的愛意?
他咬著唇,目光釘在江侜予口罩邊緣隱約暴露的紅腫皮膚上,不知聯想到什么,才算稍微平復了心氣兒,起身快步離開了f班。
氣走了白毓,江侜予正打算推門回房間,段楹忽然抬起頭,看著他說:“我什么時候答應跟你一組了?”
他的嗓音低而冷,還透著一股磁性,江侜予本能地感嘆了一下他在聲樂方面居然也有好本錢,方才轉頭無辜道:“氣他的而已。”
“我還沒向你證明我的能力,不會逼你跟我合作的。”江侜予壓低了聲音,他的發梢因為剛運動過不久,正濕漉漉往下滴水,個別頭發被帽子壓久了,還翹起來一綹呆毛。
他站在門口回視段楹,桃花眼微微一眨,透亮又生機勃勃——
“不過,或許你也沒那么想選他,是嗎?”
“你是說,江侜予為了氣你,故意要強行綁定阿楹?”
b班宿舍的條件相比f班要好得多,兩人一間,白毓的舍友還是個真正的練習狂魔,經常通宵泡練習室,于是白毓大部分時間都相當于一個人住單間宿舍,方便了他和自己的霸總男朋友煲電話粥。
“是……”白毓一想到他平白損失的那2500積分就心痛極了,話里都帶上了幾分情真意切的難過,“烽哥,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我不該對你心動、更不該喜歡上你,否則侜予現在也不會這么恨我……”
“怎么會是你的錯!”楊烽溫聲打斷他。
其實他聽白毓描述,心里還挺高興的:他把江侜予和段楹強行湊對,本來做好了江侜予要大鬧特鬧的準備,誰知江侜予這蠢貨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想出主動和段楹cp、氣白毓的昏招來。
這么一來,他不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切斷白毓和段楹的聯系,讓白毓完完全全地屬于自己了嗎?
“小毓,我會選擇你,是因為你的人品、性格都遠在江侜予之上,江侜予就算再不甘,也是他自己不夠優秀,你無須責備自己。”楊烽沉聲安慰道。
白毓呼吸微頓,片刻后才緩緩說:“之前……侜予說他想整容,我建議他先做點保守的醫美,結果他過敏起了很多紅疹,現在不化濃妝根本沒辦法出門,可能因為這個,他也很怨我吧……”
“那是他自己做的選擇,就要自己承擔責任。何況你已經好心救過他了,他如果真的去整容,結果只會更糟。”聽白毓提起,楊烽想起江侜予那張不堪入目的臉,心頭涌上一陣憎惡,“小毓,他用明天的衍生節目威脅你,是嗎?”
他輕蔑一笑:“那他知道明天都是些什么‘游戲’嗎?”
白毓一怔,輕聲道:“這樣不好吧?侜予現在的皮膚狀況,要是當著鏡頭被發現了,他一定會崩潰的……”
“小毓,我知道你心善,但不給他一個教訓,他總會繼續欺負你。”楊烽溫柔道,“放心,都是正常按流程來,明天他一定會過得很‘精彩’。”
白毓前半夜為自己損失的大把積分心痛,后半夜又惦記楊烽的承諾、幻想江侜予的慘狀,斷斷續續做了一晚上夢。
選管七點就開始叫人,他眼下青黑地爬起來,萎靡得把隔壁宿舍的選手都嚇了一跳。
外景大巴九點鐘就要出發,給練習生們化妝的時間非常有限,白毓左看右看還是覺得黑眼圈沒蓋住,不得不又花500積分給自己開了10小時的“美顏濾鏡”。
白毓一邊心痛一邊安慰自己:好歹這次的衍生節目全程直播,直播時間通常比錄播放出來的要長很多,可以讓粉絲盡情舔屏;
再加上他知道江侜予這回鐵定要倒霉了,等江侜予暴露出他不堪入目的臉時,自己精致美好的模樣正好會在一邊形成強烈對比,“秋香效應”會讓粉絲們把他吹上天、把江侜予踩進泥里——
一番自我安慰之后,他才步履輕快地踏上大巴車的臺階。
抬頭向車內張望的一瞬間,白毓好不容易轉晴的心情再度蒙上了一層陰翳。
江侜予獨自坐在靠窗的前排位置,壓得很低的黑色棒球帽,白口罩,黑發晃蕩下來,基本將整張臉遮得嚴嚴實實。
但總覺得……以往那張堆滿厚重妝容的臉,似乎變得素凈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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